老首長用手指頭一下一下點着辦公桌,他面前的年輕軍官知道,這是老首長思考問題時候下意識的動作。
他目不斜視的筆直站着,讓老首長可勁兒的想吧。
確實,老首長這個時候心裡正在想,今年過年的時候,幾個老戰友到家裡來拜年,誰看到他家大門口貼着的春聯都誇一句,好,這字寫的好,那對子寫的也好。他每當聽了這話,都是回以很驕傲的微笑,弄的高深莫測的,讓別人摸不着頭腦。
這是你先提起來讓我們看的對聯好不,我們順着你都說好了,你怎麼還故弄玄虛上了。後來經過老首長的宣傳,首都軍界高層裡都知道李紅軍這個小兵了,也都知道他有個有才的媳婦,正讀大學呢。
老首長重點介紹自家春聯是沈雲芳弄的,然後把她如何的有才,如何利用身邊的事物把這件在別人眼裡不可能是事情變爲了可能,又提起她,把李紅軍的大姐一家叫來一起幫忙,最終目的是爲了有個由頭幫助大姑姐家還債、擺脫貧困。這些老傢伙們聽了都紛紛點頭,像他們這樣的人,就喜歡那種有情有義、踏實肯幹的人,於是紛紛評價沈雲芳同志不愧是軍嫂中的典範。
今年上半年,警衛員報告給老首長說,有個日本三月公司的吉田秀中在糾纏沈雲芳。老首長聽完之後大爲震怒,他一點懷疑沈雲芳的心思都沒有,立馬就認定了是那個吉田秀中不幹正事,到處聊騷。當下就下令要把那個什麼吉田的給攆回國。
不過這涉及到外交,現在國內百廢待興,處理這樣的外交關係格外的重視。老首長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也不能因爲自己的偏見,就認定是人家吉田秀中的問題。要是這個沈雲芳不本分的話,那就不能全怪人家小日本了。
不久之後,這件事情的調查報告就擺在了老首長的辦公桌上,老首長認真的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拍桌子,“我就說吧,我們國家的軍嫂的品質毋庸置疑,都是小日本嘚瑟,就應該都給他們打回姥姥家去。”
年輕軍官嘴角抽了抽,老首長這話你在自己辦公室裡罵罵也就算了,出了這個門你可得管好你的嘴啊。
隨後老首長一聲令下把那個什麼吉田的給攆回國去了,並且做出指示,吉田秀中以後都不准許踏入本國的土地。理由就是他已經嚴重的踐踏了我過軍人的尊嚴。
頭可斷血可流,就是媳婦不能丟,懂不。
這邊老首長剛剛給沈雲芳解決完一個麻煩,她居然又不安分起來。
“她這次又要幹什麼?”老首長皺眉,他怎麼覺得跟着兩口子他操碎了心。
“呃,聽說沈雲芳同志今年想弄點鞭炮在年前賣,咱們這邊只有二處那裡生產這些。”年輕軍官一本正經的報告着。
“真是胡鬧,春聯還不夠她賣得嗎,怎麼又想賣鞭炮了呢?貪心,太貪心了,她一個女人,就不能幹點女人應該乾的事情嗎,在家帶帶孩子,收拾收拾屋子多好,瞎折騰什麼。”老首長大巴掌往辦公桌上一拍,很是生氣。
辦公桌前的年輕軍官站的筆直,眼觀鼻鼻觀心的任由老首長髮牢騷,心裡卻尋思,要是自己也有個這樣的媳婦,他寧可媳婦能折騰點。據他估算,去年過年前一個月,沈雲芳同志的春聯生意差不多賺了捌仟到一萬,想想人家折騰一個月,就有八千的收入,頂上自己好幾年的工資了,要誰誰都得折騰啊。
“行了行了,你去跟汪海漢打聲招呼,沈雲芳同志是咱們優秀的軍嫂,咱們要在不損害國家利益的前提下給予她足夠的支持。”老首長最後還是鬆口了。
年輕軍官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所以也不意外,“是。”
他作爲老首長的警衛員,其實是最懂老首長的心情的。雖然老首長嘴上嫌棄沈雲芳同志折騰,其實心裡欣賞着呢,要不怎麼可能每次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都幫她解決,然後每次遇到沈雲芳的問題時,他都會給她大開方便之門。
老首長這是覺得沈雲芳同志和李紅軍同志一樣,都很優秀,讓他們兩個誰放棄一切做那個背後的人都不忍心,所以只能是讓他們自己走下去。哎,說白了,老首長這是愛心裡口難開。
馬立國覺得煙花爆竹廠這塊硬骨頭有些咯牙,這些天他有事沒事就坐公交車上煙花爆竹廠門口蹲點,你不是不讓我進去嗎,那我就在外面等着,總有讓我堵到廠長的時候吧,到時候他只要跟着廠長回家,然後這樣那樣的,他就不信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廠長。
可是這些天他一下公交車,怎麼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監視了呢,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如果一次兩次的可能是他小題大做了,但是次次都這樣他覺得就不是他的問題了。嗯,怎麼說他曾經也是個優秀的士兵啊。
他剛準備回去跟沈雲芳說放棄,結果他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鞭炮廠廠長。
他怎麼能確定是鞭炮廠的廠長呢,因爲那個中年男人是坐着小汽車過來的,而且在門口的時候,下來了一趟,那個總要查看他證件的門衛大哥對着中年人喊了一句:“汪廠長您來了。”
於是馬立國確定了這人就是鞭炮廠的廠長。
馬立國咬了咬牙,反正就這麼一次,拼了。
他如英勇就義般衝了上去,“王廠長我可等到你了。”他把人家門衛大哥說的汪聽成了王。
之後的事情出乎馬立國想象的順利,汪廠長非常熱情,把馬立國請進了辦公室,親自接待。
當他聽說馬立國來找他的目的之後,皺眉爲難的說:“馬同志,你這個要求讓我有些爲難了,你是知道的,我們鞭炮廠是國營企業,每年國家都會給我們下達任務,我們的工人每年完成任務都是緊趕慢趕的,真的沒有多餘的貨了。”
這個情況馬立國當然是知道的,現在國營企業基本上都是這樣,不對個人,都是國家直接下達任務,你個人就是有錢,人家也不賣給你。
不過馬立國有了去年的成功經驗,再次處理起這樣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於是也跟汪廠長商量起週末讓部分職工加班的種種事宜。
等馬立國從汪廠長的辦公室裡走出去之後,汪廠長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打了出去,“報告首長,任務已經完成。”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