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此次勢在必得,把八萬人馬全都帶出來了,城中只留下一萬五千人,派楊秋和次子馬休把守。
張晟的騎兵就像是一羣沒頭蒼蠅,一片片鑽入馬超的騎兵營中,馬超的士兵一下子傻了,一個個憨厚的笑着:“兄弟,錯了,你們應該打那邊的幷州兵,咱是自己人。”
“誰他媽的跟你是自己人,去死吧。”
“宰的就是你——”
馬超軍在猝不及防下,屍體滾落一地,陣勢大亂。郭援軍和張晟軍合起來,也有七八萬,兵力和西涼兵相若,又是突襲,一下子盡佔上風。西涼兵身上有羌兵的兇悍性情,一經纏鬥便無休無止,致死方休,雖然死傷無數,卻無人逃走,打了將近兩個時辰,還在浴血奮戰。
馬超厲聲道:“媽的,上當了,張晟這王八蛋反了。”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像被狼羣驅趕的綿羊般蜂擁敗退,馬超挑死幾名敵兵,殺到馬騰身邊:“父親,我們中計了,張晟反了——”馬騰駁馬向來路退去喊道:“快,弟兄們,撤,撤回城裡去。”一邊跑,一邊心裡還在想,怎麼沒有見到張琰的部隊,難道被張晟叛徒給暗算了。
及至到了城下,看到一片狼藉死屍,殘臂斷肢,鮮血染紅城頭,城頭上插着張琰的帥旗,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張琰也反了,跑到自己身後賺開城門,佔據了絳城。
張琰詐稱奉了馬騰將領,來守城的,騙馬休打開了城門。馬休是個沒注意的人,又知道張琰是弘農太守,也沒懷疑,打開了城門。張琰一進門就大開殺戒。楊秋後悔也完了,敵軍是西涼兵的數倍。楊秋沒法子帶着一千親兵保護着馬休從南門跑出城去,向潼關撤退。張琰遂捉住了絳城守將賈逵,五花大綁,帶上城頭,居高臨下戟指馬騰:“汝身爲漢臣何故相助於國賊曹操,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馬騰血壓升高,差點氣的中風半身不遂:“張琰,你他媽的混蛋,老子爲陛下效力,關曹操什麼事。你是不是投降上癮,怎麼專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無恥之極。”
賈逵脖子上架着鋥亮的鋼刀,陽光下散發耀眼光芒。掙扎着大笑:“罵得好,罵得好,狗賊被主投敵,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張琰來氣了,一個揭短的,一個咒罵的,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不知道老子厲害。從士兵手中接過腰刀,衝着馬騰叫喚:“你他孃的到底投不投降,我數三聲,賈逵可就沒命了。”
馬騰聽到身後急促如瓢潑大雨般的馬蹄響,知道追兵趕來了,要立即撤走。賈逵聲嘶力竭道:“侯爺,你走吧,日後替我報仇可以了,走吧。”張琰冷笑道;“一——二——”
馬騰心中嘆息一聲,拱手對賈逵道:“賈兄,國家大事當前,恕我不能相救了。”雙手一勒馬繮,轉過頭來;“超兒,快,帶人走北面大路,我們到潼關會和,我不相信,郭援狗賊,敢追到關中去。”“三——”馬騰不顧而去。張琰冷笑道:“賈逵兄,永別啦。”手起刀落,將賈逵的腦袋扔下城頭。一腔熱血也噴灑在烈日下。
高幹得到衛固的消息,即刻揮兵入河東,河內控制附近城邑。只有弘農一郡,被得到消息的曹操,派夏侯敦連夜兼程趕入城中將叛亂平息,沒有落入高幹手中,否則洛陽危矣。
這樣一來,幷州勢力,向西可以攻打關中,南出崤關可連接劉表荊襄,北走直插陳留,入洛陽。把長安和許昌的交通整個切斷,曹操失去了對於涼州和雍州的遙控指揮權。
河東大捷的消息,傳到冀州,朝野震撼,紛紛上表稱賀。一些武將看到眼前形勢大好,頭腦就被勝利衝昏了,整個軍團都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求戰情緒。張郃和昌豨周倉、高覽、郝昭等一衆大將咬破了手指寫請戰書,要求黎陽和河東同時出兵,夾擊曹賊,洗雪官渡戰敗的恥辱。這種狀態,好是挺好,最起碼可以使軍隊保持一種高昂的士氣。但,此刻顯然還不是對曹用兵的時機。人民還很疲憊,沒有從大饑饉的噩夢中甦醒過來呢。就好像一匹快要累死的騾子,你拼命地用鞭子抽打他,結果很明顯,活活累死嗎。
雪片一樣的請戰書。
當然有很多是爲了湊熱鬧的。覺得不發表一下,就不忠心了。但也有些人兄弟親人被曹兵殺了,的確迫切想要報仇的。對這些人,不能太過強硬的壓制,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最讓我哭笑不得的是一個署名南城都尉糜龍的軍官的請戰書兼戰略構想。他覺得應該乘勝和曹兵作戰,奪取官渡。並且認爲應該廣欖人才,收爲己用。這本來沒錯,可是他所提出的戰略構想,就有些令人咋舌了。
糜龍提出了一個四面出擊的戰略構想:“他認爲,我軍應該發動一次全方位的閃電戰,大本營就設在淮南和冀州。這兩塊南北最爲廣袤的土地,同時具有四通八達的交通便利條件,完全可以在一夜之間,分爲多個方向出兵,席捲全國。以袁家四世三公的號召力,和主公的仁政,以及冀州兵強馬壯,兩個月內奪取漢朝十三州是沒有問題的。我差點嚇死,怎麼瘋子也可以當都尉的嗎?
具體的戰略戰術他都已經想好了,是這樣的:在冬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間,不經宣戰,文丑將軍和沮授先生,兵出黎陽,以我軍獨有的排弩和弩炮弩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摧毀倉亭城牆,攻入城中。同時,派一隻重裝騎兵,駐防黃河岸邊,切斷倉亭李典和曹操的聯繫。預計一個時辰,就能消滅李典的八萬大軍。然後連夜過河,奪取白馬延津,挺進官渡,估計第二天的下午,能到官渡城下,就這速度,服不服?我靠,這是誰寫的。後面還有更絕的呢。
北線大戰打響的同時,西線也要配合,請郭援將軍和高幹分兩路,出河東河內,從陳留和山陽等地的邊境要地隘口向洛陽發起猛攻。他還清楚地指出了,兩軍會師在陳留後,可以在陳留大路,一條叫做龍骨道的岔路上,埋下伏兵等待虎豹騎的光臨,並將一舉消滅他們。他的語氣鏗鏘,絲毫不容置疑,更加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問題是從河東到陳留最起碼要三天,一夜之間趕到的話,必須配備幾十架直升機纔可以。我的娘。陳留和官渡陷落許昌和洛陽也就指日可待了。
下面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派遣一名大將出青州,把徐州置於囊中,打通和淮南的聯繫。南線由崤關攻劉表樊城,淮南則過江奪孫權的柴桑糯須口,最後佔領吳郡,奪取鄱陽。在向西就更簡單了,派一隻騎兵,不用太多,一萬人足以,攻入涼州,然後從涼州下西川擊敗劉璋,把袁家的旗幟插到成都的城頭上去,一場統一大戰,就在兩個月裡完成了。
我的天,他連統一之後的事情都給我想要了,怎樣逼迫獻帝讓位,怎麼篡權奪位,甚至後宮需要多少佳麗來填充,都說的清清楚楚。就差沒把年號給我定下來了。
這要不是個瘋子,我買塊豆腐撞死。
我看着看着就覺得挺危險,這小子有些沒安好心,怎麼說着說着,我要造反呢,開玩笑,老子對大漢朝的忠心天日可鑑,拋開胸膛,可以再烈日下曬曬心臟。最起碼,對外界媒體一定要這樣表白的。他竟然公開宣稱老子造反。
我找來那個南城都尉,虛心討教。都尉的模樣怎麼說呢,我本來想發火的,可是沒發出來。太漂亮了,這小子,比趙雲還變態呢。
糜龍穿着一身官服、官靴,官服寬大的似乎還能塞進去一個人,用玉帶揪了好多褶子跌在腰際。袖子長的快到了膝蓋,更顯得他的瘦弱無骨,這那裡是個都尉的材料,比一般的女子身段豐滿些有限。
他的面孔略尖,顯得清秀,目光在深深地睫毛裡不斷轉動,有一種剛強清媚的態度可以打動看過來的人。兩片豐膩的脣透明而鮮紅,新鮮的使人見了忘掉口渴而又覺嘴饞,彷彿是時令的好水果。沒有那個女人能抵擋這樣的魅力,作爲男人的我都有些把持不住,蠢蠢欲動。我深深地不解,我們袁家的軍隊裡,怎麼會有個‘人妖’。
豐滿柔軟的胳膊露在外面,白嫩而活潑,他恭敬卻又有些生硬的向我施禮:“末將見過大將軍。”
厚實平和的聲音是裝出來的,用了假嗓子,這是個女人。我確定。
這樣拙劣的易容術,只好騙騙崔琰那樣的老學究,想騙我這個二十一世紀來的大將軍,根本不可能。不但是個女人,還是個絕世的美麗女人。
我不動聲色,坐在矮几後襬手示意他在我身邊的席子上坐下來。她也不客氣,就在我左手第一席坐下。
我輕笑道:“你寫的請戰書,本將軍已經看過了,寫的不錯,我準備照辦,不過本將軍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這麼大規模的作戰,兵源從那裡來,糧食又從那裡來?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糜龍小嘴一扁,嬌嗔道:“啓稟大將軍,那根本就不是問題,將軍您神通廣大,沒有的東西也可以變出來的。”她這句話說的,大約忘了掩飾,女兒家的嬌態盡顯無疑。
我看的一呆,苦笑道:“本將軍那裡會變,我又不是神仙,沒有的東西那裡能變出來。”
糜龍正了正頭頂的帽子,那帽子太大了,一個勁的從她光滑的秀髮上滑落下來。冷笑道:“不是吧,大將軍平素裡是最會無中生有的。”她的動作輕盈,有點酷似舞蹈。語氣嬌憨,像個被人寵壞的大小姐。靚麗的脣一直撅着,明顯的就是在跟我使性子。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那裡得罪了她。“你敢指責本將軍無中生有,是否不想活了。”我拍案而起,假裝發怒嚇唬她。
糜龍一把把頭上的帽子扯下來,扔到一邊,滿頭烏髮潑墨般披散下來,不是個絕色的佳麗,又是什麼。
她站起來,走到我眼前,盈盈下拜:“民女糜竺之妹糜珊參見大將軍,請大將軍恕我冒昧之罪。”
我道是誰,原來是糜夫人到了,難怪如此的絕色傾城了。
我無比驚訝道:“糜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這官服是那裡來的?”糜珊跪在地上理直氣壯的道:“官服是我借來的,民女想着要見大將軍一面,也沒別的法子。大將軍日理萬機想來也不會見我這個普通女子,只好出此下策。”她雖然不擡頭,但聲音鎮定沒有一絲怯懦。不愧是關鍵時刻,能爲了丈夫跳進的剛烈夫人。
我笑道:“這樣說來,那篇所謂的請戰書,也是你臨時編造出來的了?”糜珊道:“是的,我想大將軍看了那樣的請戰書一定會見我的。”
我苦笑道:“糜姑娘真是聰明絕頂,我的確是忍不住想見見,是怎樣的瘋子,寫出那樣的狂言。卻沒想到中了姑娘的算計。你起來。”
糜珊不起來,卻道:“大將軍想必也知道那請戰書上所說的都是些子虛烏有不切實際的狂言,民女想見大將軍,其實是有別的事情,與請戰書毫無干系。”
我明白了,她是爲了糜竺的事情來的。
“姑娘是爲了令兄的事情來的?”我沉聲道。
“正是。”
“那麼姑娘請回吧,令兄罪大惡極,本將軍沒有殺他已經很是寬宏大量了,以他的罪過,此生註定要在獄中度過絕無寬宥的道理。”我的聲音冰冷,語氣決絕。糜竺要是放出來,我就不能自圓其說了。
“大將軍,請恕民女直言,我兄長其實無罪,所謂的罪過,其實是你爲了強奪**,而編造出來的,此計策只好瞞別人,卻瞞不了我。”
“住口,你胡說什麼?”我氣道“你兄長捏造事實毀人名節在前,出賣主母求取富貴在後,這樣的人,還需要我給他捏造罪名。”
糜珊索性站起來,跺腳道:“你胡說,我哥哥纔不是這種人,他是個謙謙君子呢。”我站起來,喝退站在客廳中的丫鬟下人,苦笑道:“糜小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哥哥糜竺他要真是個謙謙君子的話,就不會在背後使人編排我,也絕對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要知道,本公子也是個君子呢,怎能讓他污衊羞辱。”
糜珊比我矮半個頭,我離她近了,嗅着她髮絲的香氣,頭腦就有些發暈。
“也不羞,你是那裡的正人君子,你根本就是登徒子,色中餓鬼。”糜珊撅着嘴道。
“這丫頭,你瘋了,你不怕我殺你嗎?”我用手指戳她的腦門。額頭上的皮膚光滑白皙像絲綢。
“我纔不懼怕你的淫威呢,你最好快些放了我哥哥,不然,我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大將軍的德行。”
“你敢,我——本將軍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
糜珊氣的雙目通紅,淚水欲出。伸出纖指,厲聲道:“你好,你要怎樣才肯放我哥哥。”
他孃的,怎樣我也不能放,放了我不就穿幫了。
我沉着臉道:“好了,好了,放他不可能,這樣,我讓你去見他一面,你們兄妹兩個有話好好說說吧。來人,帶着糜姑娘去見他的哥哥糜竺。”
廳外立即進來兩個親兵,躬身施了禮,帶着嗚嗚哭做一團的糜珊走出將軍府向地牢走去。我看着她纖巧的背影尋思,漂亮是漂亮,但怎麼不像三國演義上說的這麼穩重,還有些潑辣,任性的不得了。
糜竺,也是個人才,人也不壞,可是放他不太好辦,冀州的文武大臣,指定沒有一個同意的。而且他對劉備那麼忠心,留在身邊也不放心。糜夫人又哭又鬧的卻如何是好,我是捨不得把她關起來的,放她出去胡說八道,更加麻煩。棘手、棘手。要不先把她軟禁在府中,糜竺的妹子居然是個驕矜任性的女子,這點卻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如果糜竺肯翻供,承認自己的行徑卑劣,表示願意痛改前非,還好一點,或許有救。只怕他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