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牢裡的匈奴人,手裡提了一個破口袋,穿的一身胡服,還挺富貴的樣子,滿臉的橫肉,一身遊牧民族的野蠻霸氣,小眼睛,大鼻子。看到我進來,霸氣立即消失了,我看他全身到處淤青紅腫,大概是被裴豹他們打的。
我很客氣的讓他起來,這傢伙懂得漢語。
“袁大將軍,小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放過我吧。”
我看着仍跪在地上顫抖的匈奴人道:“你的毒,有沒有解藥?”那個匈奴人道:“我這裡有很多毒藥,大半都是有解藥的,只有一種無藥可解。”
我大聲道:“說。”
匈奴人磕頭如搗蒜;“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小人手中有一種毒名叫——七蛇誕,是用七種毒蛇的唾液融合而成的,這裡面有七種毒性,相互混雜,所以無藥可解。中毒的人,會在兩個月內失去知覺,表面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就和睡着了一樣——”
七蛇誕!看來就是七蛇誕。我冷笑道:“汝是否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敢拿這種毒藥到大將軍府來毒害夫人,我不撥了你的皮,就不姓袁。”
“冤枉,冤枉,大將軍,小人和大將軍夫人無冤無仇,怎麼會來害夫人呢,再說,就算是我要害她,大將軍府銅牆鐵壁守衛森嚴,小人根本就進不來的。”
我心道說的也有道理,一個匈奴人不可能進入大將軍府的“你有沒有把這種毒藥賣給什麼人?”
“有——”匈奴人斬釘截鐵。
我一腳把他踹到,怒道:“賣給誰了?”匈奴人爬起來道:“只賣出去一次,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大概二十歲上下,她給了我五百兩銀子,囑咐我立即消失,可是我不想走,就留下來了——”
一個漂亮姑娘!一個漂亮小姑娘,二十歲,不可能是我的幾位夫人,一定是丫鬟!“你在看到她還能認出來嗎?”
“能,化成灰我都認得,她長得太漂亮了,我記得她。”
我對裴豹道:“給他換一身衣服,扮成親兵的模樣跟着我。”
“大將軍要問話,所有的下人全都到院子裡去集合。”|
半個時辰後,大將軍府的奴僕婢女全都集中在大廳正門對着的寬闊白石廣場上。我站在臺階上,左面是裴豹,右面是匈奴人。
大將軍府的下人大致有四百到五百人,男女比例一比三。我裝模作樣的跟她們說了一些,衛生方面的問題,領着匈奴人把婢女姐姐看了個飽。下人們都覺得大將軍是受了刺激,或者發高燒了,放着國家大事不管,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說了幾句,我回到大廳,悄悄地問匈奴人:“有沒有?”
“啓稟大將軍,我已經看過了,沒有。”
我大吃一驚,難道弄錯了,文姬中的不是這種毒?我叫過來主持日常事務的管家袁虎,湊近了低聲問道:“府上的丫頭,全都到了嗎?”
袁虎知道大將軍最近心情很差,本來總想躲着我,此刻硬着頭皮過來,害怕的說話都哆嗦,一開始點頭,然後又搖頭。“有——有一個——貂蟬姑娘的丫鬟蓮兒生病了,在發燒,所以沒來。”
貂蟬!我的腦袋驟然被雷劈中,一陣眩暈過後,擺擺手:“讓他們都散了吧。”
“貂蟬,聽說你病了,本將軍特地來看看你。來呀,把禮物拿進來。”我衝着外面喊。
裴豹和匈奴人假扮的親兵捧着幾件首飾,低頭走進來。裴豹把匈奴人的小鬍子給剃了,又把臉弄得漆黑,扣上一個硬邦邦的頭盔,不仔細看就認不出來了。
奇怪!貂蟬的眼睛裡閃着一種受驚的小鹿特有的神態,似乎一有動靜就準備拔腿而逃。看我的眼神躲躲閃閃,語氣更加顫顫巍巍:“沒,沒有,奴家那裡不舒服了,沒有。”
我道:“蓮兒呢,讓她出來,本將軍有禮物送她。”貂蟬打了一個寒戰,輕笑道:“蓮兒,才真的是病了,她在裡屋呢。”
“那就更應該讓我看看,可別忘了,我是冀州第一名醫。”我裝作若無其事。
“那怎麼能,她一個低賤的丫頭,怎能勞動大將軍,不可以的。”貂蟬極不情願。她這副表情讓我越發懷疑,臉色一沉;“怎麼,本將軍連這點面子都沒有,想看看你身邊的漂亮丫頭,也不可以。”
貂蟬心中一陣淒涼惶恐,暗自嘆息,你要真是好色之徒還好了,可冀州城誰不知道你袁熙是情聖來的,怎麼可能突然惦記姿色一般的蓮兒,難道——
貂蟬不太在違拗,硬着頭皮去招呼蓮兒。屋子裡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然後一陣宮鞋細碎,蓮兒扭動着婀娜的身子冉冉而來。
“蓮兒參見大將軍,讓將軍惦記我個小丫頭,真是罪過。”蓮兒口齒伶俐,平素裡就活蹦亂跳的討人喜歡。
“哐”的一聲響。匈奴人手上的托盤掉到地上,金銀玉器首飾,掉了一地。嚇得貂蟬跳起來,臉色白得嚇人,一個勁的用手撫平胸口。我歇斯底里的衝着裴豹叫喊:“混賬東西,還不把他給我帶下去,重打一百。快點。”
裴豹當然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讓他把人帶走,不要露出破綻嗎。堂堂特種兵豈能連這點花腔都不懂得!蓮兒擡起頭,還沒看清楚匈奴人的臉。裴豹照着匈奴人就是反正兩個嘴巴,打的匈奴人滿口竄血,裴豹用自己的身子遮擋蓮兒和貂蟬的視線,掐着匈奴人的脖子,把他拎走了。蓮兒什麼也沒看到,只是彷彿覺得那個親兵要倒黴了。蓮兒俯下腰把首飾撿起來。
我心裡有七八分底,對蓮兒道:“挑兩件首飾送你好了,過些日子,我在給你家小姐,送過來就是了。”蓮兒不疑有他,挑了幾件首飾,要走。我叫住她給她把脈。蓮兒的胳膊被我握住,俏臉通紅,連脈搏跳動的也加速。她的確是在發燒,倒也沒有撒謊。那麼貂蟬如此慌亂是爲了什麼?難道是做賊心虛?蓮兒拿了首飾退出去。我把貂蟬攬在懷裡柔聲道:“這些日子,本將軍太忙了沒顧得上你,你可千萬別見怪。”貂蟬的一對剪水雙瞳,像噙着勾魂攝魄的魔力,看一眼讓你得腦血栓的那種。她把頭貼近我的胸膛,泣聲道:“蟬兒知道,蟬兒不會計較的,賤妾生來命苦——
安慰了一會兒,說了一會兒話,我火急火燎的出來。匈奴人和裴豹在蔡琰的房裡等着我呢。匈奴人嚇得臉都黃了,一看到我,下肢無力就跪下來:“將軍,小人該死,小人的毒藥就是賣給方纔那個叫蓮兒的小丫頭的——”他看了看牀上躺的蔡琰:“那——這位夫人就是中了七蛇誕的毒,小人一看就知道了。”
果然是貂蟬,我的心一陣翻滾,像開水中的氣泡蒸騰。裴豹低聲道:“主公,要不要末將去把她抓起來。”我心想,現在還不是時候。搖搖頭,問匈奴人:“夫人有沒有救?”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這個匈奴狗是個只會下毒不會解毒的壞痞子。他一個勁的搖頭,表示無能爲力。我心想,雖然毒不是你下的,可蔡琰要真是死了,老子照樣把你攪成肉餡剁成包子餡。我想着,眼中就不由主的露出兇光。心中也跟着一陣悽然,忍不住又握住文姬滑溜的玉手。
“你用那七種蛇來淬鍊毒藥的,告訴我,寫的詳細一點,快。”書桌上有筆和紙,匈奴人寫完了,裴豹看罷,二話不說,就把他一頓暴揍。沒辦法不打,他用鮮卑文寫的。我也氣的七竅生煙,想立即剁了他。“大將軍,我不會寫漢字。”
“你念出來,讓裴豹去寫。”
匈奴人這種七蛇誕果然厲害無比,他用的毒蛇,都是當今世上最兇狠最有攻擊性毒性最強的,五步蛇、響尾蛇、銀環蛇、烙鐵頭、蘄蛇、蝮蛇、還有沙漠中的劇毒的紅蛇。一張蔡侯紙密密麻麻的記錄了取蛇毒和淬鍊蛇毒的辦法,連這幾種蛇在那裡能找得到,都寫的一清二楚的。可以說除了解毒的辦法其餘的全都交代了。
裴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主公,這好辦。我有辦法解毒。”我以爲他真的有辦法,感激的差點哭:“說,真的有效,封你爲萬戶侯”
裴豹眯着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匈奴人道:“把七種蛇都捉了,咬這個混蛋,然後想辦法把他的毒解了,夫人也就有救了。”這是不可能的,頂多是多一具屍體罷了,完全沒用的。不過裴豹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用以毒攻毒的辦法。事到如今只有如此,我不禁想起前生看的電視劇《天龍八部》段譽就是用以毒攻毒的辦法解毒的。可是到那裡去找比上述七種毒藥還要毒的毒物呢?世上最毒的是——
蛇的剋星是蜈蚣,華佗醫經中有記載,有一種生長在北方的赤色蜈蚣一點毒液就能殺死幾十條成年的大蛇。蜈蚣的產地,恰巧就在冀州。
裴豹的話,差點嚇死匈奴人,他趴在地上嚎哭:“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還是一刀砍了我痛快,千萬不要——”
我心想,老子留着你還有用呢,你可是不能死。“如果不想死的,就替本大將軍去辦一件事!”
匈奴人擡起頭堅定道:“大將軍,別說一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千件也可以。”我陰笑道:“你是擺弄毒物的,當然知道,北方有種比毒蛇更毒的赤色蜈蚣,你去把它給我捉回來。”
匈奴人臉色蠟黃,看來害怕,但想想總比被七條毒蛇咬死要好的多了,連連點頭:“我去,我去。”我對裴豹道:“帶十名特種兵跟着,三天內沒結果砍掉一條胳膊,四天沒有結果砍掉一條腿。六天沒有消息,帶回來喂毒蛇。”裴豹挺輕鬆地答應了一聲。匈奴人卻差點嚇死,頭在地板上磕的咚咚作響:“大將軍放心,呼古達一定不辱使命,一定不辱使命。”我心道原來他的名字叫呼古達。
呼古達和裴豹走了之後,我一直在鑽研醫經,這以毒攻毒的辦法似乎在三國以前還沒有多少人用過,華佗的醫書上有一些模棱兩可的記載。主要是說,以毒攻毒要掌握毒物的毒性和分量,過少沒用。太多了,解了舊毒又中了新毒,非常之兇險。
三天裡,我接連不斷的給蔡琰實驗各種藥物解毒,收效甚微。甄宓和甘夫人每天都來噓寒問暖,糜竺和糜珊也來過兩次。賈詡徐庶也到處找醫生想辦法。我沒有把蔡琰中毒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由於心情煩悶,很多天沒有見客,連淮南的戰報也懶得看,反正荀彧老師和郭嘉、魯肅、子龍會處理好的,孫權本事再大,也惹不起這幾個。第二天的下午,親兵來稟報說,江東派了使者來議和,問我見不見。我他孃的心裡正煩呢。想起孫權來就有氣,王八蛋,好好地不幫我,幫曹操。“不見,不見,讓他等着。”心想,如果文姬沒事或許我有心情見你,文姬要死了,我讓你陪葬。給孫權個下馬威。
裴豹和呼古達第四天才回來,呼古達的胳膊還健在,裴豹解釋說:“第三天就捉住了,路程太遠,到了平原了趕回來快馬一天半,所以晚了。”
此刻我的心情都可以用感激涕零來形容了,怎麼可能去怪罪兩人,要不是顧忌身份我就千恩萬謝了。
蔡琰已經不能等了,呼古達說:“夫人能活這麼長時間真是奇蹟,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她的額頭已經發青了,只要在向前半寸就是蛇毒入腦,沒救了。現在還差一點點。”我緊張的差點窒息,盯着呼古達道:“聽說過以毒攻毒嗎?”呼古達和裴豹同時搖頭:“沒聽過,聞所未聞。”
我低頭凝視着呼古達手裡的包袱;“本將軍要的可是活的。”呼古達道:“是,是活的,小人知道,這臭東西被我用泥巴給包裹了,只留個頭在外面它死不了,還能咬人呢。”
“能咬人就好”我斜眼看裴豹,“去到牢房裡提兩個死囚犯等我。”
裴豹不明白,撓撓腦袋走了。“你的七蛇誕還有嗎?”
“有,將軍還有不少呢。”
“拿着蜈蚣跟我去牢房。”臨走的時候不忘吩咐門口的特種兵,誰也不準放入,還是那句話,就算是甄夫人也不行。倒不是懷疑甄宓,主要是這樣說有分量,省去不少廢話。
“本大將軍,讓你們兩個辦一件事情,如果你們辦成了,不但不殺頭,還賞賜每人黃金百兩,你們做不做。”兩個死刑犯,其中一個心想,誰要是不敢,誰就是白癡。另一個卻在想,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天上掉餡餅?
“本將軍讓你們把這兩瓶毒藥喝下去——”
“不幹——”
“還他媽的不如殺頭呢”
我手裡拿着七蛇誕衝着裴豹使了個眼色。裴豹心想,主公瘋了,他老婆中毒不能活了,他就拿着毒藥折磨死囚,這不是發瘋是什麼,壞了?想歸想,又不是讓他喝。這些特種兵都冷血,殺人比殺雞還容易。他可不管別的,既然是主公的命令,沒說的,執行!主公對我恩重如山呢!
一擺手身後上來幾個獄卒,把兩個囚犯死死的箍抱住,有兩個把嘴扒開了,死囚連動一動的機會都沒有。兩股甜絲絲有點腥氣,頗似可樂的飲料骨碌碌的滾入喉嚨,兩人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一個個的眼都直了。等到被放開了,連驚叫都忘了。
蔡琰用的是慢性毒藥,那是因爲劑量小,這玩意要是一瓶瓶喝,慢性也會變成秒殺的。果然,沒過一盞茶時間,兩名死囚,發出殺豬般悽慘的哀號,開始用腦袋撞牆了。兩人用手抓撓喉嚨,抓的血腥一片,胸口拔掉一層皮。頭上呼呼地流黑血。連裴豹聽的都有些滲得慌。我對身邊的呼古達道:“快,把蜈蚣拿出來,給他們兩個沒人咬上一口。”
呼古達有心撒腿跑掉,心說,漢人的大將軍簡直不是人,比草原上的惡狼還沒有人性,比我們單于還兇狠。人家都這麼悽慘了,還要拿蜈蚣來咬,這人是個魔鬼,絕對是個魔鬼。裴豹卻在心裡傷心,主公以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蔡夫人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他瘋了也說不定。我看着哆嗦的呼古達,厲聲道:“你不去,老子讓你把七蛇誕喝下去。”
呼古達一聽,我喝,那還不如讓那二位被咬,反正他們中毒死定了。一個羊也是放,一羣羊也是趕。來吧。提着口袋走過去,掏出一團尺許的泥巴。我看到一個小拇指粗細的赤色頭顱露在泥巴外面,還在左右搖擺,嘴角流下粘液,似乎是在發怒。呼古達爲了保命,把武功對準兩人就是兩口。兩人本來就疼,被這一咬,頓時一股毒氣攻心,沒了知覺昏死過去了。我坐着沒動。呼古達把蜈蚣裝進袋子裡。裴豹心頭一陣冰冷。
三個人和一羣目瞪口呆不敢喘氣的獄卒都不開口。大家都不知道我想幹什麼。我緊張冷汗直流,不知道這個辦法到底可不可以奏效。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我在心裡默唸着。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突然其中一個死囚從地上打挺跳起來,傻傻的看着外面,也不說話。我一喜又是一憂,喜的是蜈蚣的毒性真能控制七蛇誕,憂的是這傢伙別是給毒傻了,不認人了吧。
正在我喜憂參半的時候,突然另一個也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外面,大聲罵道:“混賬,你算什麼大將軍,竟用這種方法害人,幸虧老子吉人自有天相,不然就慘了。”“好——”我一拍大腿跳起來,果然奏效“把他們兩個放了,每人賞賜黃金百兩。”
“主公,這兩人是江洋大盜,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有什麼罪過,剛纔的一頓折騰也贖罪了,放了吧。”
裴豹道:“不如放在特種兵那裡,省的他們惹事。”我笑道:“這個辦法好,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放蜈蚣咬夫人?!”呼古達的臉揪的像個包子“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這叫做以毒攻毒懂嗎,知道你的七蛇誕爲何沒有毒死方纔的死囚嗎?就因爲蜈蚣的毒剋制了七蛇誕的毒,兩種毒相互抵消了。快點放毒。”相互抵消,這個詞,對裴豹和呼古達來說太深奧了一些,兩人都搖晃腦袋,表示不解。有一點兩人勉強的明白了,就是以毒攻毒可以救命。因爲方纔已經做過化學實驗,證明有人死裡逃生了!
赤色的蜈蚣在蔡琰雪白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即刻被呼古達裝進麻袋裡。裴豹點燃了一炷香,等着看反應。蔡琰的情況明顯比方纔的兩人要嚴重的多,慢性毒藥經過一段時間已經沉澱到他的五臟六腑了。一炷香燒完了,蔡琰的呼吸重了一些,手指也動了幾下,可是仍然不能醒。我狠了狠心咬牙道:“在咬一下——”
呼古達猶豫道:“萬一中了新毒該如何是好?”我心想,只有冒險了“咬吧,咬。”
第二口咬在手背上,手背立即冒出一股黑血。緊張窒息的一炷香時間後,躺在牀上死寂的蔡琰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從牀上彈簧般坐起來,隨即又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