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京城某私人宅院
這是一座外表在京城衚衕裡並不惹人眼的宅子,內裡卻別有洞天,進了正門,穿過寬大的天井,轉過影壁,進了正堂,門口的守侍馬上就引薦來人去了正堂後院各式院子,如果不是熟人,不僅連大門都進不來,更不說到正堂這裡了。
在此宅的某一間精緻廂房裡,精美的地毯上盤坐了幾位達官貴人,他們每人懷裡都坐了一位嬌滴滴的小娘子,正前方,有幾個舞娘正在跳異域風情舞,扭動的扶柳腰肢,勾得貴人們雙眼迷離,雙手不知不覺就伸到懷裡小娘子身上。
靡靡之間,紙醉金迷!
突然,房間門被推開了一點點,有家小廝探頭朝裡面看過來,被驚嚇住的權貴們鬆了口氣,卻也沒有罵門口擾人美事的小廝。
難道這些貴人脾氣好?非也,那是因爲看主人打狗,這條小狗他們還不敢打。
文國公坐在主位,一個妓人正在喂他酒水,見小廝要見來回話,推了妓人酒杯,“何事?”
“國公爺……”
小廝只叫不說,文國公明白了,這是要私下裡對自己說,招了一下手,門口守門的連忙推開門讓小廝進了房間。
小廝走到文國公身邊,靠近他耳朵說道:“文襄候府的人說,二郡主帶着丫頭婆子要了一隊護衛去了平國。”
文國公皺眉,“有說什麼事?”
“說是去那個……”邊上人多,小廝不敢說。
文國公皺眉更緊了,“我知道了!”
小廝又說道:“夫人讓小的提醒你,太子……”
“知道了!”
“是,國公爺,那小的先下去了。”
小廝出去後,文國公想了想也站起來。
其他人見他要走,趕緊揮了一下手,絲竹聲、跳舞的伶人們都停了下來。
“國公爺,你這是……”
“家裡有些事,你們玩你們的,我先回去處理一下。”
衆貴人面面相覷,就是陪你玩的,結果你說不玩了,還讓大家怎麼玩,衆人齊齊站起來恭送文國公。
等他走後,有人問道:“你說他還能像以前一樣權勢熏天嗎?”
有人說道:“那肯定不能了。”
“不能了,你來做什麼?”
“他再不濟也是太子舅舅,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吧。”
“說得也是,那我們是繼續玩,還是……”
“還玩什麼,趕緊走吧,呆在這裡,銀子可耗不起。”
……
衆貴人隨着文國公的散去而散去。
崇雲寺
雲持大師坐在蒲團上,慈目垂目,雙手合拾,“殿下親臨,老納失禮了!”
寧太子微微一笑:“突然造訪,沒給大師造成不便就好,何來讓大師失禮的話。”
“殿下客氣了。”
這時,小童拎來一壺茶,給他斟了一杯,“殿下,請喝茶。”
寧太子接過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好茶!”
雲持大師輕輕一笑,“殿下喜歡就好。”
寧太子擡眼問道:“難道大師不想問我爲何而來?”
雲持大師笑道:“殿下是不是還沒有回城,直接到老納這裡了?”
寧太子微笑頷首。
“太子殿下現在所求不過三件事。”
“哦,大師知道?”寧太子感興趣的問道。
雲持大師說道:“放在第一位的,當然是天下蒼生……”
寧太子點頭:“大師說得對,天下雖被我寧國奪下了,可是萬千民生卻依然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孤希望太平帶來大治。”
“殿下能這樣想,真是天下蒼生的福澤。”雲持大師繼續說道:“至於第二件,老納不說也罷。”
寧太子聽了這話也沒有強求,微笑看向他,等他說第三件事。
雲持大師卻不說了,而是慈眉善目的看了一會兒寧太子。
寧太子靜靜的等待雲持開口,可是他卻一直不開口,風動雲淡的臉龐有些微變,不懂人心的人根本看不出來,但云持大師看出來,不過他仍然不開口,真是……
寧太子無奈撫額,“大師你實話實說,孤絕對不會怪罪於你。”
雲持大師輕輕笑道,“命中有時終須有……”
“命中無時,終須無……”寧太子接過話,輕嘆,“大師,我知道了,我不強求。”
雲持大師說道:“殿下能這樣想就對了。”
寧太子從蒲團上站起來,輕笑一聲,“我算是知道了,無論是道長,還是大師,你們這不想說結果的方法如出一轍。”
雲持大師擡眼看向站立的寧太子,“殿下口中的道長是……”
“山真道人——”
雲持驚訝的問道:“難道殿下繞道而來,是因爲他?”
“真是!”寧太子苦笑一聲,“他不想說,還把我推到大師這裡,結果……”
雲持大師從蒲團上站起來,卻笑出了聲音:“這老道士……”
見雲持笑出聲,寧太子呃然,“大師……”
大師搖頭:“天下太平,萬物安寧,太平寨仍祥瑞之地,他從那而來,本身就是緣份,再說……”
寧太子急切的想知道下面他要說什麼,可是雲持又停住了,“大師,再說什麼?”
“老納去會會他,也沾一沾太平寨的瑞氣。”雲持哈哈大笑,竟出了崇雲寺。
寧太子看着追隨山真道人而去的雲持大師,一頭霧水,“他們說得到底是什麼意思?”
“殿下,天色已晚,要不,我們就在崇雲寺住一宿?”
寧太子看向侍衛官,“嗯,那就在這裡住一晚。”
“是,殿下,那小的馬上去打點。”
往西的官道上,一行護衛隊,兩三輛馬車,急速前行。
馬車內,丫頭朝一直不苟言笑的主人看過去,嘴巴張了又張,始終沒說出話來,倒是她主人說話了,“問他們前面什麼時候有打尖店?”
“是,郡主!”丫頭連忙伸出頭問向外面,“武大人,郡主問前面什麼時候有打尖店?”
護衛隊長打馬過來回話,“回世子妃,還要三十里。”
馬車內,陸雲妍問道:“也就是說晚上能停下有地方住?”
“是,世子妃。”
“行,我知道了。”
後面一輛馬車上,坐着陸雲妍的嬤嬤和另外幾個丫頭,聽說要停下休息,她們都感覺有盼頭似的,捶了捶快要散架的身體,“真是作孽喲,有好日子不過,到這路上受顛簸之苦。”
另一個婆子哼道:“我們家郡主還有好日子嘛。”
剛纔說話的嬤嬤尷尬的笑了笑。
“白嬤嬤,你也不要覺得苦,等郡主出了頭,後面的好日子咱們都跟着沾光。”
白嬤嬤舔了一下嘴,抖膽說道:“張嬤嬤,那你說郡主跑過去能和離成嗎?”
“郡主想要做的事,都會成的。”
白嬤嬤被這話噻住了,暗暗撇了撇嘴,她想成的事多了,可到最後,大事、重要的事都沒成過,能成的還不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再次捶了捶要散的腰,這日子何時是個盡頭。
陽城三王府
夜色降臨,夏宗澤一家吃好晚飯後,帶着小白去洗漱,準備睡覺了。
小白撅着小嘴說道:“姐姐呢?”
“姐姐回去了呀!”
“可我想姐姐。”
林怡然笑眯眯的說道:“明天我們就可以見面了呀。”
“真的?”
“當然!”
“太好了!”
終於哄好了小白,哄他睡好後,洗漱了一番,回到了自己牀上,林怡然一邊用布擦溼發,一邊問道:“看什麼呢?”
“小白生辰的宴客名單。”夏宗澤回道。
“哦!”林怡然對這些不感興趣,“幫我擦頭髮。”
夏宗澤放下名單,伸手接過乾布幫妻子擦頭髮,邊擦邊說,“沒有那家父母像我們這樣省心吧,孩子的生辰宴竟什麼都沒有問,名單擬好了,只看一看。”
林怡然湊了一下肩膀,“我聽淑蘭說,太子府專門管小白生辰的管事,已經找到範先生和她,他們正在安排最後的事宜。”
夏宗澤咧嘴一笑,“有個哥哥和嫂子,事情有人頂的感覺好像真不錯。”
林怡然扁了扁嘴,“我不相信,你沒聽到外面的流言?”
“管那些做什麼。”夏宗澤心虛的回道。
“唉……”林怡然長長嘆了口氣。
夏宗澤停下擦頭髮的手,好一會沒說話,“我說……我說……萬一……”
“停,不許說萬一……”
夏宗澤無奈的繼續擡手幫妻子擦頭髮。
房間內,許久沒有聲音,直到林怡然的頭髮幹了,夏宗澤纔開口,“好了,頭髮幹了。”
林怡然伸手摸了一下,“謝謝夫君大人!”
“就你嘴甜。”
林怡然說道:“那當然,讓人家做了事,再不說謝謝,下次誰還幫我做呀,夫君你說是不是?”
夏宗澤伸手捏林怡然的鼻子,突然問了句不相干的話,“你那個這個月來了沒有?”
“什麼那個……”
“就是……就是你們女人每個月都來的那個……”夏宗澤結巴了半天終於把話結出來了。
林怡然回道:“來了呀!”
“什麼時候?”夏宗澤臉上有明顯的失望痕跡。
林怡然回道:“前幾天,你跟範先生處理事情沒回來的那幾天。”
“這麼巧?”
“什麼這麼巧,我那個很準的,每個月都是那幾天。”林怡然哼道:“我當時還納悶呢,這臭男人非不是知道我不方便,乾脆不回來,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外面……”
“亂說話,我出去不都是跟你報備了。”夏宗澤打斷林怡然的話回道。
“哼……”
夏宗澤卻不管林怡然哼聲,手摸着下巴,“難道是我不夠努力,這老二怎麼還不來?”
“呃……”林怡然這才知道夏宗澤問話的目的,連忙直起身子,挪到他身邊,伸手就掐了他一把,“小白週歲還沒有過,你亂想什麼呢,我可不想兩個孩子生得這麼近,累人。”
“不生得這麼近,怎麼能多生幾個。”夏宗澤邊說邊撲倒了林怡然,“夏夜涼風習習,真是我們造小人的好時機,小娘子,來吧!”
“王八蛋,還化身花花公……”話還沒有說完,紅脣小嘴已經被男人的薄脣覆蓋上了。
夏寶怡回去了,這小兩口終於解放了,終於可以在牀上肆無忌憚的想幹嘛幹嘛了。
夏寶怡要是知道自己影響三叔三嬸造小人,不知會作何感想。
哈哈……
林怡然都說了不想這麼急造小人,爲何夏宗澤還這麼急呢?
當然是有私心,他想,現在只有一個孩子妻子捨不得,如果再生一個呢,或者多生幾個呢,是不是她就捨得了?
他是這樣想了,可事實會是這樣嗎?一個愛孩子的父母,無論自己生了多少個,從不會嫌多,當然也不會給別人,雖然這個‘給’是過繼。
那這個問題倒底要如何解決呢?寧太子想從大師、道長身上得到答案,可這兩個老頭,在這一件事情上,竟出奇的一致,竟一個也不肯吐半個字。
第二日,是迎接寧太子回朝的日子,盛況當然空前,當然比夏宗澤上次回來,迎接儀式更盛大,更隆重。
更重要的是,寧王親迎了出來。
這讓衆大臣們吃驚,他們暗暗嘀咕,一直修道的寧王竟親自出城迎兒子,真是讓人想象不到。
不要說衆大臣,就是寧太子本人也沒想到。他叩拜在寧王腳下,“多謝父王體恤兒臣,謝父王隆恩。”
寧王雙手扶起長子,大笑道:“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寧太子笑回:“是,父王!”
寧王得意大笑,“我沒讓少府寺的人說,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多謝父王,兒子確實感到了驚喜。”
“哈哈……”寧王捋了捋發黃的長鬚,高興的問道:“什麼時候舉行皇位登基大典?”
寧太子不妨寧王問出這樣的話,驚呃的竟一時沒回答上話。
難道天下太平了,寧太子沒有想過這事?
這怎麼可能,他當然想過,可是每每想到不作爲的父王登上皇位,他就會自動停止不考慮這件事,卻沒有想到,一向不問世事的父王,竟親迎出來急吼吼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寧王這個問題不僅讓寧太子說不出話來,夏宗澤夫婦同樣如此,他們一直不想面對這樣的事實,沒想到事情竟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面前。
一時之間,整個十里長亭,啞雀無聲,彷彿連空氣都凝滯了。
寧王卻像個沒心無肺的老頑童,眨眼等長子回答。
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衆人都沉默了,不解的反問,“難道這天下還不是我夏家的?”
“……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
寧太子撫額,說道:“回父王,兒子回來之前,特意繞道崇雲寺,去求吉日……”
“求到了沒有?”寧王急切的問道。
寧太子回道:“回父王,求到了。”
“什麼時候?”
“三月個月後。”
“爲何這麼久?”
寧太子回道:“雲持大師說,九月初九,雙九,含九九歸一之意,喻意這天下歸於大寧國是天意。”
“哈哈……”寧王捋着黃鬚大樂,“太好了,太好了,從此就可以以皇帝稱天下了。”
林怡然站在側邊,什麼都沒入眼,寧王那一小撮細黃鬍子卻不時在她餘光裡晃動,不知爲何,看到這樣的鬍子,她想到了身體不健康和老謀深算這兩個不搭嘎的問題。
在現代時,她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聽人家說過,男人鬍鬚發黃是不健康的標誌,也有人說,有黃毛鬍子的男人,又奸又滑,難道寧王表面無心無肺,實際是個城府很深的老男人,深到連兩個兒子都不知?
在百官迎接的當下,寧太子除了表現出風輕雲淡,還能做什麼呢,微微一笑,“父王說得及是,這國號仍用寧,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寧好啊,天下太平,萬事物寧,多好的寓意!”寧王突然叫道,“萬物安寧……安寧……寧啊,兒子,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啊!”
寧太子一本正徑的回道,“是,父王!”
“哈哈……”
寧王不停的大笑,大臣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寧王,低頭垂目之間,他們相互看了看,又不動聲色的各自收回在目光。
對於有的大臣來說,不知爲何,聽到寧王這樣的話,他們內心五味雜陣,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可對有些人來說,真想捂嘴偷樂,寧王做皇帝好呀,他們仍然可以過逍遙日子。
少府許大人感覺氛圍不對,輕輕拱手提醒說道:“王上、殿下,吉時已到,還請移駕回宮。”
“對,回宮,回宮……”寧王邊說邊轉身。
小白一直站在夏宗澤的左側邊,他有意識用胳膊擋了一下,小兒子被他這樣一擋,不留意細看,還真注意不到這個小人兒。
興奮的寧王不知道是真沒有注意到,還是假沒有注意到,反正全程沒有問過一次,就算夏宗澤他們回來,他也沒有單獨召見過小白一次,皇宮宴會上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彷彿有個長孫,沒什麼了不起的。
林怡然倒是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可是太子妃注意到了,寧王沒有注意到,真合她意,她不希望三叔的兒子過繼,至少現在,她覺得她和太子還年輕,肯定有機會生個兒子,不希望寧王插手孩子之事。見寧王大搖大擺走了,暗暗鬆了口氣。
鬆口氣的人,除了太子妃,還有夏宗澤,雖然他知道這件事遲早要面對,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
天監司的人看了看頭上的日頭,大叫一聲,“吉時已到,請王上、太子殿下回宮——”
“起駕回宮——”
“起駕回宮——”
引贊儀官等人紛紛叫道。
太子回朝,讓整個京都忙碌起來,至於各人忙得是什麼內容了,就不得而知了。
京都陽城某衚衕,這是一個極爲安謐的衚衕,大白天,整個衚衕裡,除了狗叫,就是鳥鳴,環境格外幽靜,安靜的某個院子裡,花藤架下,擺着一個躺椅,躺椅上睡着一個年輕公子,只見他臉被一卷書遮着,邊上站着兩個黑衣僕人。
“公子,寧太子已經回朝了。”
“嗯,我知道了!”
黑衣僕人問道:“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呢?”
“現在還不是機會。”
“公子,那什麼時候有機會?”
“我正在製造最佳機會。”年輕公子輕啓朱脣。
“公子……”黑衣人驚呃看向躺在椅子上的年輕公子。
“我要以最少的人,最小的代價幹成這事。”
“公子……”
年輕公子拿下臉上的書,直起身子:“你們不必擔心,我們的人已經不多了,能少犧牲一個,我就會保全你們一個。”
“公子——”兩個黑衣人感激的連忙跪下,“能爲公子做事,我們死而無憾。”
“能不死,當然是活下去更好。”
“多謝公子爲我們着想。”
“不必,作爲你們的主子,這是我應當做的。”兩個黑衣人被年輕公子扶起來,“你們現下去,小心別讓人看到。”
“是,公子。”
年輕公子擡頭看天,夏日天空,光芒刺眼,讓他下意識眯起來,看似平靜的身軀裡,卻有一股仇恨在升騰,亡國之仇,此生不報,此生不休。
太子回朝的慶功宴,王宮裡特意辦了兩次,一次是文武百官同樂,一次是夏家宗室的人同樂,以後又是太子府,一直忙了五天,五天後才消停一會兒。
可是小白的生辰也要到了。
太子妃累得連話都不想講,微微倚在椅背上,趁着賬房的人在對賬,她偷偷修憩一下。
寧太子終於從前院書房有空回到內院,還沒有跨進太子妃的內室廂房,女兒寶怡站在門口,如小淑女一般迎接自己。
“父王,辛苦了!”
寧太子一直嚴肅的臉,在看到女兒時,微微綻開笑意,“我家寶怡成大姑娘了!”
“多謝父王誇讚!”夏寶怡又再次行了個小禮,一直等父親進到廂。
“殿下——”太子妃等女兒行完禮後跟着給太子見禮。
“若華——”
還沒等太子和太子妃的目光纏綿,夏寶怡從小淑女變成了活潑小子,只見她揮手對僕人說道:“你們都出去,都出去……”
“是,郡主……”
僕人陸陸續續退了出去。
夏寶怡嫌退出去的速度太慢,嘟囔道:“怎麼一點眼頭見識都沒有,人家一家三口要大團圓,你們怎麼還杵在這裡煞風景!”
太子和太子妃驚訝的看向女兒。
丫頭嬤嬤們見郡主嫌慢了,趕緊加快動作出了廂房,最後一個老嬤嬤第二隻腳剛跨出門,衣袍後襟還在房間內時,夏寶怡已經伸手關房門了,夾住了那片後襟。
“郡主……郡主……老奴的衣服……”
夏寶怡只好又打開門,“塗嬤嬤,我說你動作不能快點嗎,沒見我想父王想得飯都吃不下?”
“呃……”老嬤嬤扯出衣服後襟驚呃的不知要說什麼,見自己失禮,連忙要行禮。
“走吧,走吧,塗嬤嬤赦你無罪。”說完,夏寶怡又把門關上了。
太子和太子妃看到這樣的女兒,連眼都忘了眨。
夏寶怡卻不管,連忙從邊上的榻上,拿出布拖,小跑着到了太子跟前,“父王,你坐啊……”
“哦!”寧太子被女兒小手連拉帶扶坐到了邊上的太師椅上。
剛一落座,夏寶怡就蹲下身子,小手伸到他的腳上。
“寶怡你要幹嘛?”寧太子驚訝極了,這是自己頂頂寶貝的女兒,怎麼能做僕人做的事?
“父王,你爲國、爲家,一路操持,辛苦了,讓女兒親手爲你換雙舒服的拖鞋!”夏寶怡擡起小臉,甜甜的笑道。
“寶怡……”寧太子被女兒的話感動的哽住了。
太子妃卻無奈的笑了笑,這孩子,從三叔家一回來,就給自己換拖鞋,現在……坐到次位,看着她折騰他父王。
“父王,怎麼樣?舒不舒服,我親手做的。”夏寶怡給太子換好鞋後,伸手把靴子整齊的放到了門邊。
“很好!”寧太子不動聲色的看着女兒。
“父王,站起來走幾步,才知道舒不舒服!”夏寶怡撅着小嘴說道。
“哦!”貴爲太子,即便是女兒,也不能讓自己說站就站,就坐就坐的,但寧太子還是聽了女兒的話,配合她站起來走了幾步。
“嗯,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