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衆相 分糧

葉尚勳看到簡陋得沒一間像樣房子的匪窩時,後悔死了,應當再帶一隊人馬過來幹掉這些小匪崽子。

可是等他爬上山樑子時,又迅速推翻了剛纔的所想所思,這些髒破不堪的小匪崽子居然有一股軍人才有的氣勢,活見鬼了,兩個侍衛擡着他價值千兩的金銀珠寶,跟着蘇大易進了不起眼的山洞。

山洞前,一個年輕的後生大叫一聲,“報——人帶到了!”

洪亮的聲音竟讓姓葉的訝異了一下,細縫眼瞅了一眼唱門的小子,擺出一副不可世的神態進去了。

山洞裡,洞壁內插着五、六個火把,整個洞內明亮如晝,洞內擺着幾把整齊的藤椅,藤椅坐着兩三個氣度不凡的男人,有老有少,可是正中間卻坐着一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小子,這是什麼意思?

葉尚勳觀察洞內之人,林怡然等人也打量着姓葉的。

“來者何人?”站在林怡然身邊的林大力問道,這是林怡然剛剛教他的,他不知道爲何讓自己問話,可妹妹讓她問,他就問了。

“我是何人,你們不知道了嗎?”訝異過後的葉尚勳,恢復了常態,雖然這匪窩不在自己想象的範圍內,但是匪窩裡的這點噱頭,再怎麼樣也不能跟軍隊比。

林怡然冷冷的看了一眼姓葉的,輕嗤一聲,擡眼看了一下蘇大易。

蘇大易馬上伸腿踢了姓葉的,踢得他差點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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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吡……”葉尚勳想罵人,可看到又要擡腳的蘇大易,噎下了話。

“來者何人?”林大力在妹妹的示意下,再次問道。

葉尚勳瞪了衆人一眼,“姓葉的,按你們的意思來了。”

“東西帶來了嗎?”

葉尚勳大叫,“急什麼,我的人呢?”

林怡然不急不徐的回道:“人當然在,可我們要先看東西。”

葉尚勳大聲說道,“沒見到人,你讓我怎麼相信?”

林怡然掃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葉尚勳,說道:“凌大哥帶他去看人。”

“是!”

凌齊軒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跟我來!”

說老實話,自從進入這個山洞,葉尚勳最在意的就是此人,可是沒想到,此人竟聽命於一個半大小子,難道……他轉身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其貌不揚的林怡然,難道此人是這些人推出來的花架子,實則上行事的是這兩個人,一個未開過口的中年男,還有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

小半個時辰後,姓葉的又跟着凌齊軒回到了山洞,爲了在天亮之前趕回去,他沒再耍花招,讓兩個侍衛遞出兩個小箱子。

林怡然不懂這個世道的金銀價值,示意方詠言驗貨。

方詠言啞然笑笑,站起來,走到葉尚勳跟前,仔細看了看兩個小箱子中的金銀珠寶,銀綻子不多,大概三百兩左右,餘下都是玉器、金首飾,如果按當過後的價值,這些東西總共千兩。

林怡然聽到只有千兩,兩眼驟然凝起,“姓葉的,你想讓我撕票?”

一直拿林怡然當半大小子的葉尚勳,居然被這一眼看得膽怯了:“我……我出門在外哪有這麼多現銀,能湊到這些就不錯了。”

這倒是實情,林怡然伸手揪了一下眉心,“先生,讓他寫欠條。”

杜先生先一愣,馬上回道,“好,”他拿起自己手邊的紙和筆遞給姓葉的。

葉尚勳不幹了:“做生意還有個討價還價呢,一千兩已經讓你白得了,你還讓我寫欠條,做夢。”

“寫不寫?”林怡然兩眼微眯,冷冷的看向他。

“不寫!”

“是嘛!”林怡然冷悠悠的說道,“夏宗澤知道你出來嗎?軍營不查崗嗎?葉大人——”

“你……你……算你狠……”每一條都說中葉尚勳的軟肋,他氣得手發抖,氣呼呼的接過紙和筆,寫了六百二十兩的欠條。

葉尚勳終於帶上人走了,可是那些士兵甲衣內的袍子、中衣已經被人扒得差不了,百個士兵所帶的矛槍、佩刀也沒了,姓葉的這次損失不可謂不重,因爲這些東西都將由自己出銀買了補上,他氣得殺人的心都有了,真是偷雞不成還蝕了把米。

等寧國軍卒走後,太平寨子的人個個圍在林家山洞前,看着兩匣金銀,目光都直了。

林氏第一個開了口,“小然——”她驚喜萬分的看向自己的女兒,意思是說,拿着這些銀子可以回家了吧。

林怡然淡然的看向林氏,“娘——”

見女兒沒接自己的話,林氏直接說道:“小然,我們回家。”

林怡然搖了搖頭,“不行。”

“爲什麼?”林氏高興的心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心想難道這些金銀不是自己家的?

林怡然彷彿知道林氏在想什麼,回道:“因爲這些都是太平寨的銀子。”

“啊……”

“啊……”

第一聲來自林氏,她不敢相信,可這明明是女兒你的本事得到的銀子呀!

第二聲來自衆人,這聲嘆中帶着濃濃的喜悅,林姑娘說是太平寨的,那豈不是大家的,個個喜形於色,有人當下就叫起來,“林姑娘,那咱們趕緊分了吧!”說完後,竟衝上前,拿匣子裡的金銀珠寶,有人領頭了,後面的人蜂涌而上,兩個匣子裡的金銀珠寶瞬間被分了個精光。

“二丫頭……”林氏也要上前去搶,被林怡然一個眼神喝住了,林氏咬着牙氣呼呼的蹲到男人邊上。

“彆氣了,他娘!”林德栓安慰了自己的女人。

“我怎麼不氣?”

林氏的氣,不單單爲了沒搶到金銀,還有被女兒眼神嚇住的不甘,真是反天了,從老孃肚子爬出來,竟然敢這樣對老孃,真是氣死人了。

林怡然坐着紋絲未動。

凌齊軒看向淡定的林怡然,原本要站起來的動作取消了,也淡然的坐在椅子上。

方詠言一邊喝水,一邊微微笑着,笑容中藏着深不可測。

杜先生有些焦急的看向林怡然,發現她無動於衷,這孩子莫不是傻了,想出頭說兩句,竟不知如何開口。

搶東西當中包括太平寨子的兩個當家人——朱大叔和田大娘。

朱大叔和田大娘兩人同興的摸了摸銀綻子和金釵,發出滿足的喟嘆,等他們過足隱後,發現大廳裡的幾位讀書人都默默的看向他們,嘴角含着譏笑與嘲弄,突然之間,覺得手中的金銀有些燙人。

朱大叔看了看和他一樣迷着金銀的人,再看看出主意得到這些東西的人卻一分都拿到,尷尬的笑笑,問道,“林……林姑……娘,你怎麼不……拿?”

林怡然輕輕一笑,反問:“你說呢,朱大叔?”

“這……我……們的手太……太快了……”

林怡然搖頭。

“那……那是……”朱大叔不解的問道。

林怡然反問:“作爲太平寨子的當家人,朱大叔沒有想法嗎?”

“當……不,不,不,大叔當不了這個家,林姑娘,你纔是這個寨子的當家人。”朱大叔腦子突然清醒了。

見有人清醒了,林怡然的聲音突然變大,經過山洞回聲,聲音更大了,她朗聲問道:“朱大叔,我現在不跟你說未來誰當家,而是說以前你當家時,難道沒有什麼想法嗎?”

田大娘等人被林怡然嚴肅、一絲不苟的神情震住了,都擡頭看向她。

朱大叔迷茫的回道:“以前……想法……”

“對!”

朱大叔回道:“就是想讓大夥有口飯吃。”

“那你做到了嗎?”林怡然厲聲問道。

朱大恆被林怡然反問的無地自容,難堪的蹲了下去。

林怡然瞄了一下頹然的朱大步,轉頭朗聲問道:“田大娘,拿了這些金銀,你準備做什麼?”

“我……”這金銀都是林姑娘搶來的,自己拿了似乎不好,她想放下,卻捨不得,厚着臉皮說道,“我……我想給你二郎哥娶個媳婦。”

“怎麼娶,在哪裡娶,房產、田地又在那裡,如果用手中的銀子置辦好了,又被戰爭毀了,你又怎麼辦,田大娘?”林怡然的問話一句接一句,壓得田大娘喘不過氣來。

“林姑娘……”田大娘心慌了。

林怡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對着衆人厲聲反問:“爲什麼,你們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這一點點銀子,這能夠你們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嗎?”

“小然——”苗小菊不安的叫了聲。

林怡然看向第一個搶銀的汪兆發,輕聲嗤道,“汪大叔,上次省下的一個銅板還在嗎?”

汪兆發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林怡然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微微擡起頭,“我娘剛纔問的話,大夥都聽到了嗎?”

衆人看向林怡然,不解。

林怡然輕聲說道,“我的家鄉在吳國常郡縣,離這裡何止千里之遙,就算這一千兩全部帶着回家,這家就能回得了嗎?”

“二丫……”林氏驚呃的擡起身。

“娘,別說話,聽我說——”

林氏抿嘴不說了。

林怡然自問自答:“我敢肯定的說,回不了。”

“啊……”

林怡然淡然的說道:“這一千兩不出陵國就會全部沒了。”

“啊……”包括林氏在內,所有人都捂着自己的嘴。

林怡然看向衆人:“要我說原因嗎?”

朱大叔等人明白了,不要說山匪了,路上的散兵流勇就夠吃一壺了,那裡還能回到家,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原來沒有銀子比有銀子能保命,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看了眼手中的金銀,第一個把銀子還回到匣子當中。

“他大叔……”田大娘驚訝的看向朱大叔。

朱大叔沉重的說道,“田家妹子,林姑娘說得對。”

田大娘低頭看向手中的金銀。

朱大叔嘆道:“田家妹子,林姑娘訛這筆錢的時候,肯定有什麼打算了。”

聽到朱大恆的話,林怡然緊繃的心鬆了一些,還好,總算有人懂。

“啊……”田大娘看向林怡然,“林姑娘……”

林怡然點了點頭,對着衆人說道,“這裡有一千兩銀子,分到一百人頭上,一人十兩,有誰說,從些以後,我不需要太平寨子的庇佑,那麼就拿十兩走人,我決無二話,但是想拿銀,又想得到太平寨子的庇佑,沒有這麼美的事。”

耿木生看了看手中的金釵,嘆了口氣,“林姑娘,你的意思是這銀子你將統一用於太平寨子?”

“是!”

“那好吧,跟着你,我覺得有肉吃,這銀子不要也罷!”耿木生把金釵放回了匣子。

“我也相信小然,今天她能搶一千兩,以後就能搶一萬兩,我等一萬兩。”戴小六說完,把銀綻子放回了匣子。

戴小六、王春生、成天明三人一直跟着林怡然跑腿,時至今日,要是再看不到她的能耐,那眼真是眼瞎了,摸了摸還沒有捂熱的銀子,依依不捨的把銀子放了回去。

有人帶頭,太平寨子裡的人陸陸續續把拿走的金銀珠寶還了回來,雖然有些人還得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從衆總會讓人心安。

凌齊軒暗暗吐了口氣,不動聲色間,居然就把事情擺平了,難道這就是爺爺曾說過的‘兵不血刃’,他若有所思。

方詠言看似局外人,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可是內心卻無比震驚,難道這就是父親所說的‘御人’?

最後,只剩下汪家父女站在大廳中間,他們雙手團抱着銀綻子緊緊不放。

一個銅板事件,早就讓林怡然看清了汪兆發的爲人,可是戰亂年代,她並沒有過多計較,人在沒有安全感時,常常會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事來,但是理解歸理解,她不會縱容,說道,“小蘭姐——”

“我在。”蘇小蘭連站出來回道。

林怡然說道:“幫我稱下銀子,他們父女倆合計二十兩。”

“好。”

蘇小蘭以前打理蘇大易的錢財,現在打理林怡然的錢財,稱銀子這種事,她最在行,連忙找了一把小稱過來,走到汪家父女跟前,說道,“汪大叔……”

“不要稱了,我們就要這些。”汪兆發緊抱着銀子不放。

朱大叔閉眼搖頭,這人怎麼能這樣?

田大娘也看不過眼,說道,“汪兄弟,連我這個不懂稱的婦人都能看出,你們父女倆手中的銀子,五十兩都不止。”

“那……那有那麼多……”汪兆發心虛的回道。

“給我閉嘴!”林怡然沒耐心跟他糾纏,這一聲甚至厲害,嚇得汪家父女一哆嗦,銀綻子落了兩隻。

蘇小蘭連忙從地上撿起,扔到匣子裡,再次說道,“汪大叔,我們家姑娘說了,平均分,一人十兩,你們父女倆這樣,讓大家怎麼辦?”

“我……”

朱大叔看到林怡然眼中的不耐煩,又看了看山洞外,天馬上要亮了,走過去,要奪了他手中的銀子,田大娘見此也過去奪汪水英手中的銀子。

汪家父女這纔想到要跑出山洞,戴小六等人攔住了他,說道,“汪大哥,你離開太平寨子不怕被拉去當兵?”

汪兆發的腳停住了,他楞住了,轉頭看向林怡然。林怡然冷清清的看着他。看得他心慌慌,他膽怯了。

朱大叔趁機奪了他的銀子,對蘇小蘭說道,“別稱了,放回去吧!”說完,又讓田大娘奪了汪水英手中的銀子。

汪水英不肯。

田大娘說道,“亂世,你們拿着銀子去哪裡?”

“我和爹回家鄉。”汪水英嘴鏹的回道。

田大娘把林怡然的話說了出來:“回到家鄉後,銀子用光了,還能置房置地嗎?”

汪水英逃避開不回答,轉頭叫:“爹……”

汪兆發嘆了口氣,雙手抱頭蹲了下去。

田大娘明白汪兆發的意思了,用力掰開了汪水英的手。

苗小菊冷嗤一聲,“軒大哥最看不起你這樣貪財的人。”

被人說中軟肋,汪水英跳腳:“你沒搶?”

“可我主動還回去了呀!”苗小菊得意的回道。

“你……”

朱大叔、田大娘把銀子遞給蘇小蘭。蘇小蘭看向林怡然。林怡然沒有任何表示。

蘇小蘭抿了一下嘴,拿回銀子放到匣子中,退到一邊去了。

所有的金銀珠寶都回到兩個小匣子裡。

林怡然這才又站起來說道,“朱大叔說得不錯,當我訛這筆銀子時,我就想到用它來做什麼了。”

衆人屏氣凝息,都好奇林怡然拿這麼多銀子幹什麼?

林怡然不急不徐的掃了衆人一眼,然後才說道:“我要用它來加強太平寨子的安防。”

“安防是什麼東西?”耿木生問道。

“寨子不被外人搶奪窺見的防護。”

“這能行嗎?”耿木生心想,這樣空曠的地方,怎麼可能說守就守住。

林怡然肯定的點點頭:“可以!”

戴小六好奇的問道:“怎麼弄?”

林怡然回道:“這些具體事宜,我會先跟朱大叔、田大娘商議,等覈實的差不多了,我會公佈給大家看。”

朱大叔嘆氣說道,“林姑娘果然比我們看得遠,想得長遠,好,這樣,我們住在這裡心安多了。”

衆人也小聲議論起來,“聽起來好像很好。”

苗小菊大聲的說道:“肯定很好,以後跟着小然隔三差五就能搶到糧,這肯定引起別的山匪紅眼,他們會過來搶糧,沒個防護肯定不行。”

“是,是這個理……”

……

衆人在議論中肯定了林怡然的想法,也彷彿說服自己不去想這筆十兩銀子的鉅款。

終於,人羣散去。

林怡然如散架般癱在椅子上。

“二姐!”大人拔劍努張,林小河一直不敢說話,見二姐累得都坐不住了,偎到二姐跟前。

林怡然嘆了口氣,“小河,趕緊去睡吧!”

“二姐,你呢?”

“我也去了!”

“我幫你打洗腳水!”林小河直起身高興的說道。

“不要,不要,我來就好。”蘇小蘭連忙說道。

“都不要了,我到隔壁洞裡洗澡。”

蘇小蘭和林小河齊齊驚訝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不自然的笑笑,“上次不小心發現的溫泉池子,你們也可以去。”說完後,對蘇大易說道,“蘇大哥,裡面有好幾個,你做幾個屏障,大家分着用。”

“好,我知道了!”蘇大易輕鬆的點了點頭,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終於過去了。

林怡然打起精神站起來對凌齊軒等人說道,“關於這筆銀子的具體用法,等我醒來後,再跟各位說。”

“嗯!”凌齊軒點了一下頭。

林怡然轉頭:“杜先生,你準備賬薄,太平寨子的賬算是開始了。”

“好,好……”剛纔一幕,看得杜先生驚心動魄,聽到林怡然吩咐自己做事,像下屬一樣,連連點頭,他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個丫頭折服了。

“銀子,還由小蘭來管!”林怡然說道。

“林姑娘,這……不合吧!”蘇小蘭既高興又擔心,這麼多人的銀子給她管,受寵若驚。

“可以的!”林怡然點點頭,對杜先生說道,“麻煩先生有空教教她。”

杜先生點頭:“沒問題,可以!”

“我不要我爹教,我會,我來管銀子。”杜昌晴搶着說道。

林怡然看了眼杜昌晴,並未對她多言,而是對杜先生說道,“先生,賬銀分開的道理你懂吧?”意思是你們是一家人,不可能既管賬又管銀。

“我明白,我明白……”杜先生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你拽什麼拽!”腦休成怒的杜昌晴氣呼呼的出了山洞。

“小女無狀了,各位我先行一步了。”杜先生不好意思的出了山洞。

方詠言嘆了口氣,“凌老弟,我住你的地盤不介意吧!”

凌齊軒微微一笑,“走吧!”

“我們去休息了,各位告辭了!”二位公子結伴出了山洞。

蘇大易兄妹也要回去,林怡然讓蘇大易把金銀匣子帶走。

“這……”蘇大易撓頭,沒敢。

林怡然笑道:“你跟小蘭一起管。”

“我們怕是……”

“你們兄妹都識字,人又實在,你們最合適保管銀子了!”林怡然見蘇大易怕衆人說辭,解釋說道。

“啊……”蘇家兄妹想到不到林怡然對他們的評價這麼高。

林怡然搖頭笑笑:“別啊了,累了幾天了,趕緊去休息,明天,你還有腿要跑。”

“哦,那好,我們就回去了!”

蘇大易兄妹一人抱了一個箱子回自己山洞了。

“娘呀,世界終於清靜了!”林怡然伸了個大懶腰。

林氏眼光一直盯着兩個匣子,見人都走光了,不安的走過來,問道,“二丫呀,這銀子不是你騙過來的嘛,怎麼成大家的了?”

林怡然就知道林氏會這麼想,估計寨子裡大部分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急着出手搶銀子,怕沒自己的份,她耐心的反問:“娘,後山的陷井、竹刺、絆繩都是誰弄的?”

林氏被堵上了,不服氣的說道:“我們家也出力了。”

“你女兒更能耐,還出主意了,你怎麼不說?”林怡然別了一眼生氣的林氏,好笑的反問道。

“啊……”林氏張嘴大驚,這孩子什麼都懂,爲何還要……?

林怡然語重心長的開解林氏:“娘,現在是亂世吧?”

林氏點點頭。

“亂世裡,我們一家人很難活下去,可如果人多了、力量大了,是不是就能活得輕鬆一點?”

“娘好像懂,又好像不懂?”林氏迷糊的回道。

“是啊,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可是一股股山匪就是亂世生存最直接的表現。”林怡然朝自己房間走去,邊走邊說,“不跟你說了,娘,我要去洗澡了,以後你會懂的。”

“哦……”林氏根本不能懂,可是看着累得睜不眼的女兒,不懂也裝懂了。

林怡然在溫泉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大澡,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她是安心睡了,可是外面的世道瞬息萬變,人們的日子更難過了。

第二天上午,雙林鎮某別院

三和正在收拾行囊,第二批糧食到位,他們準備離開這裡了,四喜從外面進到廂房,“先生們在裡面嗎?”

“在。”

“哦!”

“你有話要單獨對王爺講?”

“沒有。”

“那你問這些做什麼?”

“……”四喜哂然一笑,“也沒有什麼。”然後揭了門簾進去了。

“四喜回來了。”範先生笑笑道。

“是,先生!”四喜笑嘻嘻的回道。

範先生問道:“有什麼事要回稟?”

四喜回道:“還是葉大人的事。”

“人都回來了?”範先生連忙問道。

四喜搖頭:“沒有,損了十幾個。”

“損了這麼多?”左禎皺眉:“想不到小小的山賊戰鬥力倒是不錯。”

四喜嘆了口氣,“事情我打聽清楚了。”

左禎說道:“哦,說來聽聽?”

四喜回道:“太平寨子玩了春秋手法。”

“太平寨子?春秋手法?”

“嗯!”

範先生疑惑的問道:“寨子取名爲太平,難道寨子裡有讀書人?”

四喜回道:“先生猜對了,而且是你們意想不到的一個人物。”

“何人?”範先生好奇的問道。

四喜說道:“凌國十年前聞名遐爾的凌家子弟。”

左禎馬上接口說道:“凌國大將軍凌東揚。”

“是,在太平寨子的人可能是他的嫡幼孫凌齊軒。”

範先生感慨道:“自從十年前巫盅案後,凌家幾乎被滿門抄斬,居然有人活下來!”

夏宗澤說了一句:“聽說是凌東揚在陵王跟前求的,凌家得以留下了一個嫡脈。”

範先生問道:“傳言說這個嫡幼子好醫?”

四喜回道:“是個郎中。”

“怎以會當山匪?”左禎不解的問道。

“據打聽是爲了躲避抽丁。”

範先生問道:“那春秋手法指的是……”

四喜回道:“太平寨子裡婦孺較多,搶了我們萬斤糧食,原本是保不住的,結果太平寨子引了其他山匪和葉大人的人火拼。”

“這一手春秋手法還真玩得不錯!”範先生讚許般嘆道,看了眼自家王爺,問道,“背後有高人嗎?”

“方家人是事後纔去的太平寨子,所以估計這應當就是……那個丫頭或是凌齊軒的主意。”四喜不確定的回道。

範先生嘖了一下嘴,“看來是凌齊軒的主意。”

“可是……”四喜抿了一下嘴。

“喜侍衛有話說?”

四喜回道:“從太平寨子回來的葉大人和葉屯將暗地裡說過,太平寨子是個半大小子當家。”

“半大小子……那丫頭喜歡作小子打扮,難道真是她?”範先生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四喜回道:“差不離了!”

左禎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四喜哼道:“怎以不可能,這丫頭見到王爺都不怵,膽大的很。”

“這……”範先生看向左禎,“左參軍,你以爲呢?”

左禎點了一下頭,“我覺得四喜分析的也不無道理,可能連放糧的事都是她主謀。”

“這不太可能吧!”

“也許有可能。”

範先生搖頭,“我覺得沒可能,一個丫頭能翻天,我不相信。”

左禎笑笑,“信不信,到也無所謂了,我們的糧放了,葉大人的糧被劫了,還倒送銀子贖人,這件件樁樁事之間時間很緊,要是錯失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被反噬,我覺得要麼是她自己,要麼這個人就在身邊,否則不可能這麼一氣呵成。”

範先生覺的有道理,點頭說道:“左參軍分析的有道理。”

左禎問道:“王爺你覺呢?”

夏宗澤擡起眼皮,“姓葉的武器帶回來了嗎?”

四喜回道,“沒有,他私掏腰包買了武器。”

“這……”範先生再次搖頭,“一箭三雕,有空我要去會會背後的高人。”

夏宗澤眉頭微皺:“帶着新兵趕緊回國。”

“是,王爺!”

雙林鎮上的大神們終於都走了,雙林鎮鎮長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不知不覺鬆口氣的還有葉尚勳葉大人,夏宗澤沒找他茬,太好了,可每當他想到小山匪時,狠得牙癢,小兔嵬子,你給我等着,有空我就過來端了你窩。

睡到傍晚才醒來的林怡然又到溫泉了洗了一把澡,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蘇小蘭見她出來,趕緊把燒好的麪條端了出來,“林姑娘……”

“啊,真幸福!”接過大碗麪條的林怡然感慨說道。

林氏有些過不去,“我不讓小蘭姑娘做的,可她非要做,還端過來。”

“娘……”林怡然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跟蘇家兄妹之間的關係,算了,先這樣吧。

“你呀,讓人家伺候你,搞得跟大小姐似的。”林氏唬了一眼自家閨女。

林小河在洞口前沙土上寫字,聽到這話,擡起頭說道:“娘,我跟二姐在一起時,她也不做飯,都是我做的,我願意把二姐供成大小姐。”

“你……”林氏無語了,嘆了口氣,想想也是,閨女像男人做大事了,這些小事也無所謂了,不做就不做吧。

蘇小蘭說道,“林姑娘,這是我們的私糧,吃完了,可要沒了。”

“再買呀?”林怡然想也不想回道。

“可銅子也沒了。”

“啊,沒銅子了嗎?”

“嗯。”

“哦,我知道了。”

蘇小蘭見林怡然知道了,不再說話。

林怡然剛想動筷子,看到林小河,停下,說道,“拿個碗,二姐分點給你。”

“不要,我午食吃過了,二姐你還沒吃飯。”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吃獨食,不太好吧。

“吃你自己的,我們不餓。”林氏笑道。

“哦……”林怡然不再客氣,呼啦呼啦吃起麪條來。

一碗下肚,心滿意足,林小河站起來,搶過碗,“我來涮碗。”說完後,人就跑了。

林怡然眨了一眼,朝她娘笑道,“我想自己刷的。”這個年代女人沒什麼地位,她怕林氏多想,解釋了一句。

“行了,我看到了,你呀不要過來賣乖。”林氏假裝生氣的別了一眼閨女。

“嘻嘻,還是我娘好!”

“能怎麼辦,到老了,還指着你這個閨女給我們洗洗刷刷呢,媳婦總歸沒女兒貼心。”林氏嘆道。

“娘,你可想得真遠。”林怡然撇嘴。

“我就一個女兒,能不想遠點嘛。”

“好吧,你放心,我肯定孝敬你。”

“我可聽在耳朵裡。”

“絕對沒問題。”

刷好碗的林小河又跑出來寫字,林怡然蹲到他邊上,教他寫字去了。

坐在洞門口縫補的林氏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多少人在流亡中妻離子散,或是餓死在路邊,可自己家一個不少,仍然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知足了!

不知不覺中,晚食又開始了,大夥又到山樑子下面的山洞前領晚食,林怡然也拿着木碗和大家一樣排隊領饅頭。

看着輪流做飯的婦人,林怡然覺得這樣似乎不好,有點像外婆說過的大鍋飯時代,萬斤糧食如果分到個人頭上,讓他們自由安排,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似乎更好,至少,她自己想做別的花樣吃,而不像現在這樣天天干饅頭、糠菜糰子。

晚食後,林怡然把寨子裡能頂事的人都叫到了自家山洞,和他們商量防建的事。

朱大叔說道,“林姑娘,這些事,我和你田大娘也不懂,你拿章程。”

林怡然回道,“大叔,你們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我要是說得不全面,你們可以幫我合計合計。”

聽到這話,有些失落自卑的朱大叔瞬間有了精氣神,“林姑娘,看你說的,你們年輕人腦子活絡,我們老了。”

“朱大叔,咱們呀也不相互謙虛了,我呢就先說說太平寨子接下來要辦的一些事,你聽聽,要是不合適的,你提出來,我們一起商量着辦。”

“行,行……”朱大叔連連點頭。

林怡然笑問:“田大娘你說是吧!”

“好,好……”

林氏在邊上看着,不服女兒不行呀,看看,幾句話就把人給哄高興了,真跟村長、地保似的。

凌齊軒和方詠言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服不行呀,這事做的周全。

林怡然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叔大嬸,第一件事,是給大夥買些布料回來,大家都的做一身像樣的衣服。”

“上次,搶了不少軍勇的衣服,難道不行?”朱大叔問道。

“行!”

“那能不能不要買?”本份人,就想着如何省銀子。

林怡然說道:“大叔,男人們是有了,年紀大的婦人也不介意穿軍勇的衣服,可是小媳婦、小娘子們不能沒有衣服穿,你覺呢?”

“這……那好吧!”朱大叔想想也是。

林怡然說道:“軍勇衣服不算在這次分衣服當中,這次買衣服,大家都有份。”

“行,聽林姑娘的。”

“第二件是買鹽。”

“對,這是大事,要買!”

“第三件事是,我想把糧分了,讓大家自己安排吃食。”

“啊……”衆人齊驚。

朱大叔馬上問道:“啊……爲何?”

朱大叔和田大娘感到非常驚訝,他們沒想到,林怡然會分糧,他們喜憂參半。

林怡然能明白他們高興與失落,高興是糧食到自己手裡了,他們想幹嘛就幹嘛,失落是,作爲負責人的那種優越感沒了,說白了,沒糧就意味着沒權力指手劃腳了。

“林姑娘,你……”田大娘的意思很明顯,糧都分了,大家還聽話服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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