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美男難以置信地問着,叫我心中一陣竊喜。
這展開,跟電視劇裡演的一樣神——這就對了!
“我不認識你……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我又是誰……”我怯生生地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坐在另一匹馬上的黑衣男子,口中期期艾艾地呢喃着。
與此同時,兩位美男已經在面面相覷了。
“你……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扮演柔弱無依的女子是需要演技的,但爲了今後能夠光明正大地活出自己的本色,饒是此等不符合我那高大上之形象的角色,我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腳——上了。
美男拗不過我,只好先帶着我翻身下馬。
雙腳一落地,我頓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一邊的大樹下,我一手扶着不算粗壯的樹幹,另一手撫着自個兒胸口——喘起氣兒來。
不過……我這樣,是不是表現得太嬌弱了一點?到時候切換成本我模式了,他們不適應怎麼辦?
就在我因忽然意識到這一問題繼而神色一改之際,身後響起了男子似關心更似狐疑的問話:“教主,你究竟怎麼了?”
從美男的口氣裡,我聽出了一種深深的疑慮。我想,他們真正的教主恐怕真的不是那種嬌嗔美人,而是……殘暴不仁的女漢子?
唔唔唔……
我隨即驅散了腦中的這一念頭。
算了,我在這兒胡亂猜測、胡亂嘗試,也只會引起他們更多的懷疑,不如就此收手,先探得大致情況再說。
這麼想着,我趕忙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二人道:“你們說,我是你們的教主?”
倆美男不約而同地頷首。
“可是,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你們了。”
倆美男定定地注視着我。
我說……你們倒是說點兒什麼啊……沒見我正等着你們接話,好替我這個教主分憂解難嗎?
“不如教主……先隨我二人回去吧,教中神醫,定會讓教主記起以前的事。”
所幸片刻後,那個白衣男子就善解人意地開了口——可是,他們那邊有神醫?!我去!那我裝傻充愣的事情,不是很快就要暴露了嗎?
心頭瞬間一緊的,我一動不動地凝視着眼前人。
不行,我得冷靜!神醫又如何?只要我還佔着這皮囊,然後堅持聲稱自己失憶,他們又能把我怎麼樣?古代人嘛,世面見得少,思維拓不寬,最好騙了!
打定了死咬到底的主意,我勉強定了定心神,跟着一黑一白兩位美男踏上了所謂的“歸途”。
不曉得這路途得有多遠,我果斷提出換輛馬車來坐。得虧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主子,因此,我的要求不久就得到了滿足,這也令我得以頂着具不再想吐的身子,詢問了他們倆以及這女魔頭的姓名。
是的,經過初步的瞭解,我得知了,白衣男子名爲“紀無期”,是女魔頭的金護法,黑衣男子名叫“唐立”,是女魔頭的火護法,而女魔頭居然跟我一樣,姓“凌”名“邈”?!
忍不住確信了這兩個字的寫法後,我不得不於心下將那坑爹的穿越大神再度鞭撻了一百遍——你要不要這麼逗我玩?要不要這麼逗我玩?!啊?連諧音都不用了,直接同名同姓啊摔!!!
我覺得,那個假髮大神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給我找了個和我擁有同一個名字的肉身,卻不管這肉身的主人是個人見人恨的大反派!
換言之,他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推!往死路上推啊!就爲了頂假髮!至於麼!?他至於麼!?啊!?
對於穿越大神假公濟私的行徑,我憤慨至極——卻無可奈何。
又在心底怒喚了大神無數次卻始終無果,我忿忿不平地咬了咬牙,努力平復着起伏動盪的情緒。
約莫一個時辰後,女魔頭的老巢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站穩了腳跟定睛一看——我的天,什麼叫做“高堂華屋”,什麼叫做“金碧輝煌”,我算是見識了!
別叫我描述赫然眼前的宮殿究竟是怎麼個華麗法,那是你光看文字定無法體會的奧義。
不過,這宮殿——順便一提,它有個很飄渺靈動的名字,叫“虛渺宮”——這虛渺宮是真的漂亮又霸氣,非常符合我對古代邪教,咳,是古代神教的期望。
好吧,其實在過來的路上,我也沒對即將見到的這個地方抱有什麼期待,畢竟我一門心思都在畫圈圈詛咒某大神,壓根不可能有這個閒情逸致,也就是這會兒親眼見到了,才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奇地環顧着陌生的環境,我跟着紀無期和唐立來到了一座院子裡,可還沒跨進大門呢,我就嗅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草藥味。
“站住!”正思忖着他們果然是先帶我來見他們口中的那位神醫了,我就冷不防聽見了一聲急急而來的制止。
我下意識地頓住腳步,擡眼目睹黑乎乎的屋子裡,赫然走出了一名蓄着長鬍的年輕男子——至於他的年齡……嘶……我還真有些說不準。
誠然,他分明留着長長的鬍子,但整張臉看起來卻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而那鬍鬚,也見不着分毫白色。
不是隻有耄耋之年的老人家纔會留他這種山羊鬍的嗎……
根據現有的經驗犯起了嘀咕,我上下端量起來人的臉來。
這個也長得不錯誒……看來這個什麼教裡的男子,長相都叫人大飽眼福呢。
登時兩眼放光的我忽然記起了,自己還沒有問及這所謂神教的名諱。不過,此情此景下,我顯然不適合突然扯上這個話題,因爲那個山羊鬍美男正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我面前的一方泥地。
我不解地看着他疾步行至我的跟前,然後猝不及防地屈膝下移。可是,他並沒有像紀無期與唐立那樣衝我跪拜,而是凝神注視着我腳尖前的……我說,他到底在看什麼?
委實想不通此人究竟在對着什麼稀罕玩意兒聚精會神,我睜圓了兩隻眼,使勁兒地對着地面瞧——終於看見他虛捧着個什麼東西徐徐起身。
“教主,”美男不徐不疾地將視線轉移到我的眼中,滿臉認真嚴肅,“你差點就踩扁了我培育千年的奇珍異草。”
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剛要對他還以帶着歉意的一笑,就猛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培育千年……你當你是千年老妖麼……
旋即發現槽點的我當場改抱歉爲無語,眯起眼睛看着美男的臉。
嘖嘖,不是神醫,是個瘋醫——可惜了這張俊俏的臉蛋兒啊……
不由扼腕嘆息的我正要暗自搖頭,就聽得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唐立猝不及防道:“又發什麼癲呢?”
原來他會說話啊?我還以爲他是個啞巴。
眼瞅着唐立美男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上突然出現了聲色俱佳的傲嬌——咳,是肅穆之色,我終於可以確信,他非但不是個面癱,好像還具備令同僚恢復正常的本領。
“你等凡人,又豈會懂得這雲霧草的珍貴。”然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下一刻,那個依舊捧着一坨空氣的美男就斜睨了唐立一眼,口中不屑一顧地回道。
“好了。”幸虧紀無期及時出言插了話,使得他二人沒有因此而起了爭執,“子書,教主路遇敵襲,似乎是出了些狀況,你快替教主把一把脈。”
一本正經的口吻,卻令我不敢恭維。
這個言行古怪、近乎精神失常的傢伙,真的不會把我給治死麼……
話雖如此,心中有所顧慮的我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隨他們三個入了屋。
幾人相繼落座後,那個被稱爲“子書”的男子摸着鬍子替我把了脈,隨後就蹙眉注目於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兒緊張,一顆心怦怦直跳着,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等待着他的“宣判”。
“教主沒病啊?”他毫無預兆地來了這麼一句,叫我直想抽一抽眉角。
我本來就沒病……不,等等!他說這話,豈不是就意味着……
“可教主不記得我們了。”紀無期即刻接話,令那子書立馬凝眸而去。
“爲什麼會不記得我們?”子書美男理直氣壯地反問。
“知道還用得着來問你麼?”唐立不鹹不淡地插了嘴。
子書美男又送了唐立美男一個斜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對他說:呵,我一個高貴典雅的天人,纔不會跟你這種俗人計較。
我不免開始猜測,這兩位美男之間是不是存着什麼過節,如若不然,怎麼動不動就針鋒相對的?
“教主可有遭人襲擊頭部?”正忍不住暗地裡思索着,我便聽見了子書美男正兒八經的問話。
“我……不記得了……”我立馬回過神來,決定按照我先前的計劃,來個一問三不知。
話音落下,子書美男與紀無期面面相覷,屋子裡則徒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我有點承受不住這如同是在質問我的靜謐,終究是當着他們仨的面,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