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 什麼逃到最後必有崖……這劇情還能再爛大街一點嗎!?
禁不住於內心咆哮的我,決定從今往後再也不嘲笑那些藐視觀衆智商的編劇們了——只要老天爺別安排這麼坑爹的現實給我就好!
只可惜,縱使我再如何懺悔懇求, 也改變不了“前有峭壁, 後有追兵”的現狀。更糟糕的是, 那紀無期居然冷不丁低聲說了句“教主, 失禮了”, 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到底要怎麼失禮的時候,就一把將我攬到他的懷裡,然後往前幾步, 飛身跳了下去!
是的,我沒有弄錯, 他是真的——跳、了、下、去!
不算空曠的四周遽然響起了我尖利的驚叫聲, 緊接着, 我整個人便開始了一場傳說中的滾動。
最神奇的是,顛得渾身都痛的我, 在停止運動的這一刻,居然沒有暈過去!
但是等一等……這一切,好像都歸功於……
“紀無期?紀無期!”
摸着被磕疼的胳膊坐起身來,我卻很快因目睹身下人雙目緊閉的樣子而心頭一緊。我這才認清了,是因爲紀無期一路將我牢牢護在懷中, 才使我免受傷害, 可是他自己卻……
“紀無期!?紀無期你別嚇我!你……”
驚慌失措地搖晃着男子的身體, 我話到一半, 卻發現他躺在那兒皺了皺眉頭。不一會兒, 我就看着他睜開雙眼,目光清明地坐起身來。
心下遽然提起的那塊石頭, 忽然間就落了地。
“你沒事別嚇唬我呀!說句話應一聲會少塊肉啊!”然下一刻,突然鬆了口氣的我就扯開嗓門責怪了一句,還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大概是我說這話時的模樣太過不計形象,饒是常常處變不驚的紀無期,也被我吼得當場愣了愣。
“讓教主受驚了,屬下該死。”所幸他到底是個反應敏捷的主,不一會兒就回過神來,有板有眼地向我請罪。
“算了算了……你沒受傷就好,別動不動就‘死’不‘死’的……”我當然不是真心計較,只是一下子以爲他真出了事,所以纔會因驚懼而口無遮攔。
因此,我癟了癟嘴又擺了擺手,聽他語氣如常道:“教主站得起來嗎?”
明白他這是“此地不宜久留”的意思,我馬上頷首答曰:“可以。”
說着,我就同他一前一後站起身來。可誰料纔剛站穩了腳跟,我就瞧見他遽然身形一晃,作勢就要向後傾倒。
我慌了,瞪大了眼珠子,忙不迭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誒誒誒——你你你……你沒事吧!?”
我大驚失色地喊着,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因紀無期突然靠在我身上的分量而向一側倒了倒。得虧我及時頂住了他,然後卯足力氣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給扶正了。
“無妨……只是一時站起,有些頭暈。”
他剛有氣無力地說完這句話,我那才恢復到正常大小的一雙眼就又驀地睜圓了。因爲,我清楚地看見,有殷紅色的液體正從他的後頸慢慢流淌到他的後背上。
“你腦袋出血了!!!”彈指間明白了他緣何會忽然覺得眩暈,我嚇得當即失聲叫道。
然而,當事人聞訊卻僅僅是斂起眉毛,擡起右手摸了摸自個兒的後腦勺,將沾着鮮血的手拿到眼皮底下瞅了瞅。
“一點小傷而已。”紀無期面不改色地放下了他的右掌,不緊不慢地轉動脖頸,與早已花容失色的我四目相接,“教主,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可是你……”我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話剛起頭,卻就在他凝神的注目中選擇了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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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不顧自己的傷勢,一門心思轉移地點的目的,可不就是爲了防止我們被那些壞人追上——遭遇危險嗎?
對此心知肚明的我愁眉緊鎖地仰起臉,望了望我二人跳下來的地方,也只好權衡輕重,先扶着他繼續跑路了。
不過,走了沒多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我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思忖着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們兩個應該已經那羣黑衣人視爲“死人”了,我一邊前進一邊環顧四周,終是在尋到一棵大樹後,強行要求紀無期先處理傷口。
好在男子也不至於太過固執,他回頭四下張望了一番,確信後方沒有任何追兵,就順了我的意,和我一道靠着那棵樹坐了下來。
待他坐定之後,我急忙拽住自個兒的衣角開始撕扯。奈何撕了半天手都疼了,我也沒能像電視劇裡拍的那樣,將身上的衣裳搗鼓着可以用來包紮的布條。
我鬱悶了——這電視劇果然還是騙人的居多吧?
“教主,一點小傷,不足掛齒。”許是見我憋得臉都紅了也沒能成功,定已瞧出我意欲何爲的紀無期冷不丁意有所指地出了聲。
“這怎麼行?!你當你的血流不光啊?”我聞言自是當即擡眼反駁,也因此而目睹了其微微一愣的神情。
“那……屬下自己來吧。”說罷,紀無期作勢就要用手去抓他的衣襬。
“誒——別別別!”猛然記起他還傷着的我卻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的手,直接攔下了他意欲撕扯的動作,“你腦袋都受傷了,不能隨便亂用力氣!”
“這點小傷……”
“哎呀你閉嘴!”
男子又要不慌不忙地強調他那點兒傷算不了什麼,卻被我氣急敗壞地打斷了。我依舊擰着眉毛,開始考慮還能用什麼來替他包紮傷口,終是在無意間看到了他腰上的某物。
霎時,我眼前一亮。
然後,紀無期就目睹了一個冷不防在他跟前寬衣解帶的教主。
“教主你……”
他欲言又止之際,我已然手腳麻利地把我的腰帶給解了下來。
“江湖救急,你別嫌棄。”我一邊語速偏快地說着,一邊使勁兒拍了拍腰帶上可能沾染的灰塵,隨後就要起身湊近他的後腦,找到那流血的傷口。
“不……教主你這樣……你的衣裳……”可紀無期的關注點此刻全然不在自個兒的傷勢上,見我就那樣“衣衫不整”地靠了上去,他轉眼間就變了臉色。
啊呀這古人唧唧歪歪的就是麻煩!
“我的衣裳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了嗎?不就是變得寬鬆了嗎?我裡面還穿着衣服呢!”
一連串的反問及最後的那句定音之言,直叫紀無期啞口無言。
他瞠目結舌地看着我,大概是頭一回見到我如此豪放的一面。
“我們光明正大、清清白白,你不想歪不就沒事了?再說了,是你的傷要緊,還是所謂的禮數要緊?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還怎麼保護我?”
大抵是我氣勢逼人,一張利嘴都要趕上連環炮了,目瞪口呆的男子這才慢慢收斂了他的驚愕尷尬之色,任由我跪到他的身後,不太利索地爲他包紮傷口。
只是……呃……我一定不能讓他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大功告成之後卻發現紀無期的腦袋愣是被我裹出了一種奇怪的形狀,我只得視線遊移着坐回到他的對面,問他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屬下沒事,不過是磕破了點皮,讓教主擔心了。”
“哦……沒覺着不舒服就好。那……我們先在這兒歇息片刻?”
如是提議的我無法未卜先知,話音落下的這一刻,我會看着紀無期由神情嚴肅突然變到大驚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我正奇怪他怎麼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的斜上方,還出現了起身靠過來的傾向,一個沉甸甸的東西就猛地砸到了我的肩頭。
突如其來的外力自是讓我尖叫一聲,隨即不由自主地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與此同時,我只覺肩膀像是被什麼利器狠狠刺了一記似的,疼得我當場齜牙咧嘴。
異樣的感覺自然是叫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恰恰目睹紀無期大手一揮,將一條狀物從我的肩上弄到了地上。
我低頭定睛一看——啊呀媽呀!蛇!?
沒錯,我本該是嚇得臉都綠了的,可叫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一瞬間,我非但不覺得有多驚恐,反而還鬼使神差地望着那條蛇笑出聲來。
“呵呵……啊哈哈……紀無期你……你好厲害啊……‘唰唰’兩下就把這貨給大卸八塊了。”
“教……教主你……你怎麼了……”
毋庸置疑,定是我這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的反常姿態嚇到了紀無期,他難得磕磕巴巴地問着話,驚疑不定地注視着這個明明被蛇咬了卻還很歡快的我。
好在須臾過後,業已清楚意識到某個變化的我就擡起眼簾,篤定地對上了他不知所措的眉眼。
“沒事……只是,我的‘喜魄’好像回來了……”
此言一出,知曉內情的紀無期算是恍然大悟了,他趕忙上前一步,伸出一手,迅速點了我的幾個穴道——恰恰是這一舉動,讓我從控制不住的笑意與蜂擁而至的回憶中猝然抽身。
“喂……這該不會……是一條毒蛇吧……”
認識到上述可能性的我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帶着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僵硬。
偏偏這紀無期還抿脣蹙眉,以無聲給了我最有力的一擊。
“別介啊……”依舊因“喜魄”的迴歸而面帶笑容的我霎時笑得比哭還難看,整個身子都不敢再胡亂動彈了。
誠然,活了二十多個年頭,我雖然沒遇上過這種糟心事兒,卻也曉得亂動只會加速血液流動,讓毒素更快地蔓延至全身。
所以……所以我該怎麼辦啊……
下一瞬,當真就嚇得淚眼朦朧的我差點就要哭出聲了。
“教主別怕……屬下……屬下用內功,替教主逼出毒血。”得虧紀無期及時說出了這樣一個解決之道,卻只令我在欣喜片刻後就忽而心生狐疑。
“這……這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