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當中究竟是誰殺害了那一對無辜母子,還是他們都不是,童玉錦對這件案子感興趣起來。
可惜審案有一定的過程,她並不能看到,嘆了口氣,跟着夏琰回到了中山郡王府。
京兆府
京兆尹沈廷鋒聽屬下說在抓人時又遇到了小候爺夏琰,夏候爺對這個案子似乎很關心,差了兩拔人過來問情況。
沈廷鋒這才重視這起案子來,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將開始全面審理此案,可惜他盡心了,案犯不省心了,兩個都說自己不是殺人凶死,都指出自己有家有室,怎麼可能會另有妻兒。
站在刑問室裡,沈廷鋒看着計成儒的庶女女婿,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
“學生不知大人說得什麼意思?”鄒潘進不緊不慢的回道。
“什麼意思,你不懂嗎?”沈廷鋒說道,“爲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甚至不惜痛下殺手,你以爲律法會饒過你?”
鄒潘進卻不以爲意的回道:“大人,學生沒做過,所以不知道大人說得是何意?”
沈廷鋒怒斥:“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我會讓你認罪的!”
鄒潘進仍然鎮定的很:“那大人就拿出能證明學生有罪的證據吧,只要有,學生定當認罪!”
“哼——”沈廷鋒嚴厲的說道,“帶下一個!”
“是,大人!”
鄒潘進彷彿進了自家院子一般,閒庭闊步,等走到門口時,轉頭陰陰一笑,“大人,沒證據,學生是不會認罪的!”
沈廷鋒看着有些張揚的鄒潘進,再次眯緊了眼。
審完鄒由任後,鄒由任同樣不認罪,並且說出自己的居住地,讓人去調查,自己的妻兒一路從老家跟到這裡,自己不可能做出殺妻殺子的事出來,這人絕對不是自己。
計府
鄒潘進的婆娘計平娟一路哭着進了計府,“姨娘、十一哥,救命啊,救命啊……”
計成儒的小妾低聲訓着女兒:“鬼吼什麼?”
計平娟被她嚇住了,小聲叫喚:“姨娘……”
“咋咋呼呼成什麼樣子?”鄭姨娘厭煩的看了一眼胖得不成型的女兒,一點也沒有自己美人的風範,怎麼就隨了自己爹的長相,不隨自己母親或是自己的長相,如果長得漂亮何至於找個鄉下秀才,搞得自己兒子都沒有幫襯。
計平娟一臉哭腔:“姨娘,相公他被京兆府抓了,快讓十一哥救人!”
鄭姨娘回道:“你十一哥已經知道了,他讓我告訴你,別擔心,要不了幾天,京兆府就會放人!”
“啊,爲何?”
“當然是無罪了!”
“無罪,幹嘛要抓人?”
“這不需要你操心,趕緊回去,別在這裡晃盪,被夫人瞧見,我這個月的月銀又沒了!”鄭姨娘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女兒回去。
“哦,知道了!”計平娟還想打秋風呢,見自己姨娘不耐煩,只好歇了心思。
中山郡王府
夏琰帶着童玉錦和中山郡王夫婦一起吃了晚餐,晚餐過後,四人在廂房聊天。
中山郡王妃沒怎麼說話,她對童玉錦實在喜歡不起來,總覺得這小娘子實在太沒規矩了,這也罷了,侄子也跟着她胡鬧。
夏琰發現姨母心情不太好,笑道,“姨母是不是累了?”
中山郡王妃笑道,“有些!”
“那姨母要多注意休息纔是!”
中山郡王妃搖頭:“我再忙也是內宅之事,倒是你要照顧自己,不要倚着年輕就不愛惜身體,到才老了有你受的。”
夏琰笑道:“謝姨母關心,我會注意的!”
“你呀,就知道口上答應,算了,我也不能天天盯着你!”中山郡王妃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童玉錦,也不懂得體貼自家夫君,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夏琰注意到姨母對童玉錦的態度,心下有些不開高興,不過嘴上卻說道:“姨母放心,我會當心的,錦兒的事要託姨母多費心了!”
“不費心,我現在每天理事,都讓她坐在邊上看看,有時賬薄也拿給她看!”中山郡王妃笑笑沒有多說。
“謝謝姨母!”
“你總是客氣,再說就見外了!”
“好,子淳知道了!”
中山郡王妃說道:“行了,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你們回院子休息吧!”
“好!”
回到景瀾院,夏琰坐在榻邊,看着童玉錦收拾着自己買的小東西,收拾得不亦樂呼,搖了搖頭,手抻着腦袋,坐在那裡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等童玉錦收拾完後,叫夏琰回去時,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她悄悄的坐到他身邊,盯着這個美貌的男人看了一會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想到他爲了自己學習當家理事的事,低眉垂眼的對他姨母說了多少好話,他應當從來沒有做過這樣求人的事吧,好吧,爲了你高傲的心,我就認真學學吧。
童玉錦雙手託着下巴傻傻的看着,心裡有些小小的雀躍,這麼漂亮的人將屬於我了?我怎麼感覺這麼不真實,不知不覺中竟伸出手,在離他臉很貼近的地方,悄悄的比劃着他的長眉,他的桃花眼,他高挺的鼻子,他誘惑人的粉脣,想想從榻上起身,走到房間門口悄悄對美珍說道,“去看過丫姐了嗎?”
“看過了,還把你帶給她的禮物給她了!”美珍小聲回道。
童玉錦問道:“哦,她腿疼不疼了?”
“差不多好了!”
“哦,那就好!”童玉錦雙手在胸前合了一下,然後問道:“對了,我的碳筆帶過來了嗎?”
“帶了!”
“拿過來,再拿張紙!”
“哦,”美珍說道,“你等一下,我去找一下!”
“等一下你送到臥室裡來!”
“好的!”
不一會兒,美珍把碳筆和白紙拿了過來,“給你!”
“謝謝,累了一天了,趕緊去睡吧!”
“那……”美珍用手指了指夏琰,張着口型說道,“他怎麼辦?”
童玉錦用手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夏琰,意思是說,他有侍從,她會讓他們伺候的。
美珍點了點頭出去了。
童玉錦坐在八仙桌旁邊,鋪好紙,給半臥在榻上的小候爺畫了一幅素描肖像,就像照了一張黑白照片一般,神形俱備。
畫畫修修搞了不知多久纔好,畫完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真是一天不動筆,一天就生疏了。”
童玉錦看看還算挺滿意的,想了想,讓夏小同進來,“伺候你們爺睡吧!”
“那夫人你……”
“我到美珍的房間睡!”
“多謝夫人”
“沒事”!童玉錦說道,“我去睡了,你伺候好你家爺!”
“是!”
等童玉錦出了房間,夏小開沒去叫他們爺,拿了桌子上的素描看了下,“老天爺啊,這畫得可真像爺!”
看了好一會兒,纔去榻邊給自家爺脫靴子、襪子,其他都沒有動,輕輕的搬了他的雙腿到榻上,就讓他和衣睡了。
夏琰的睡眠一直不好,只要他能睡着,夏小同決不叫醒他,至於洗洗漱漱,睡醒了再說。
夏琰一覺睡到了天色矇矇亮,剛睜開眼,夏小同就進來了,笑道,“我估計爺要醒來,你每天雷打不動的要練一趟拳!”
“嗯,我要洗漱一番!”
“都準備好了!”夏小同說道,“桌子上的東西要不要我拿你看看?”
“什麼?”
夏小同立即把童玉錦的素描給了夏琰。
一向淡定的夏琰真是驚訝了一把,“這是我?”
“回爺,是的!”夏小同笑道,想不到爺跟自己一樣驚奇。
“夫……”夏琰想起在荷塘邊上盛裝而傷的童玉錦,那時她就是對着這樣的畫而流淚的,他想起當時自己內心跟着哀傷的情景,我的錦兒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調皮搗蛋起來令人頭疼,盛裝正襟而坐時又如一個名門閨秀,上起公堂來又神彩飛揚,每個她都是這樣鮮活而令自己着迷,自已算是中了她的迷魂湯了。
當旭日東昇,薄霧散開時,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練好身手的夏琰洗漱一番後準備等着童玉錦,帶着她一起去早餐,結果他剛從洗漱間出來,童玉錦已經回來了。
“早,小候爺!”童玉錦高興的打着招呼。
夏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這個問候語,只是笑而不語。
童玉錦也沒指望他回答,笑道,“我們快點去給姨父姨母請早安吧!”
夏琰的眉角豁的一下展開了,今天這是吹得什麼風,她竟然這麼乖巧?桃花眼含着笑看向童玉錦。
童玉錦被夏琰看得不好意思了,走到他背後,伸手推他,“哎呀,你就知道發呆,快點走呀!”
夏琰的後背被一雙小手推着,就像是風中飄落的羽毛觸動着自己的心靈湖面,圈起陣陣漣漪,溫情而美好。
中山郡王妃看着滿面春風的侄子,想着丫頭的彙報,侄子竟賴在侄媳婦院子裡不走,這個平民還算有點禮數,避開到下人的房間,可是避一次、兩次可以,會每次都避開嗎?雖說名義上已是夫妻,可是畢竟沒有經過大婚儀式。
中山郡王妃突然發現,侄子就是侄子,若是自己兒子自己早就罵上去、訓上去了,可是對着侄子她只能裝着不知道:“不必多禮了,過來吃早餐吧!”
“是,姨母!”
童玉錦跟着夏琰一起請安吃早餐。早餐過後,回到院子後,夏琰對童玉錦說道,“我先回去了!”
童玉錦回道:“哦,那你去忙吧!”
夏琰低聲叮囑說道:“我會隔三差五過來看看你!”
“知道了!”童玉錦點點頭,被記着想着,心裡有點小甜蜜。
夏琰不放心再次叮囑:“好好跟姨母學習當家理事!”
“知道,對了,你別忘了臘月十八是我表姐出嫁,我要回家的!”童玉錦提醒說道。
“恩”
夏琰走後,童玉錦被中山郡王妃叫到身邊,讓她看自己當家理事。
還真是看,中山郡王妃不跟童玉錦解釋一件事爲何要這樣做,如果不這樣做,有何不妥,聽了兩天,童玉錦明白郡王妃的態度了,她既不會不讓你學,但也不主動跟你說什麼,總結起來,就是一個意思,能學多少全憑自己。
童玉錦乾着急、乾瞪眼也沒法,跟美珍分工,兩個各聽什麼類型的事情,晚上回來後列到紙上。
童玉錦也顧不得去冷兩個婆子了,現在到用她們的時候了,她把自己列出的不明白的事情,全拿出來問這兩個婆子,一個問題,她會從幾個不同角度去問,直問得婆子差點崩潰、爆走,雖然是這樣,但是童玉錦的進步是明顯的,她大至理清了中山郡王府在京城的人脈及人情往來的輕重,明白一些大家族內部的構成、僕人配置等情況,還有一些莊園、田產、鋪子以什麼樣的方式管理。
只要抓住這些脈胳,行爲處事上就不會出大錯,其他細節在以後具體面對時再慢慢琢磨,相信自己能唬住那些不懂的人吧。
中山郡王臥室
中山郡王說道,“我聽下人說,侄媳婦在你邊上就是聽聽?”
“嗯!”中山郡王妃不甚在意的回道。
中山郡王不解的問道:“你沒教教?”
中山郡王妃冷哼:“她哪有心思學!”
中山郡王說道:“她有沒有,你總得盡到自己的心吧,你這樣做,讓你侄子知道了,讓他怎麼想?”
中山郡王妃不以爲然:“子淳會明白的!”
中山郡王搖頭:“你呀,在這種事上,你侄子的心永完在自己女人身上!”
中山郡王妃脖子梗起來:“合着,我養了他二十年,就不如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女人了?”
“你……你馬上也要成爲婆婆的人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中山郡王如見鬼一樣的看向自己婆娘。
“我什麼想法?”中山郡王妃沒聽懂這話什麼意思。
中山郡王回道:“居然拿妻子跟老孃比,這能比嗎?”
“什麼意思?”
“你說呢,你可……不管怎麼樣,差不多就行了,別過了!”
“我過什麼,我讓她坐在身邊聽,要不是子淳,誰有資格坐在我的回事房裡。”中山郡王妃不服氣的說道。
“對,對,你說得很對!”中山郡王懶得說了。
計府,計成儒書房
一通家訓過後,計成儒點名了十一庶子,“平方,怎麼回事?”
計平方趕緊出列,彎腰拱手:“回父親,京兆府的人辨不清究竟是誰殺了一對溺水的母子,把同屬於淮東的兩個鄒姓之人都抓了!”
計成儒老眼緊束:“不要給我惹出一點點腥味出來,懂嗎?”
“是,父親!”計平方被老父親的眼神嚇得趕緊低下了頭。
“這件事,你看着處理乾淨!”
“是,父親!”
京兆府
推官(掌推勾獄訟之事,一般不重要的案件就由他審)付雙全對京兆尹說道,“大人,再這樣下去不行啊!”
沈廷鋒也頭疼:“那你說怎麼辦?”
付雙全提議說道:“回大人,把望亭的那個潑皮調到京裡,想辦法從他嘴裡撬出點東西出來。”
沈廷鋒想想也對:“行,你辦一下!”
“是,大人!”
沈廷鋒沒有對李旺來客氣,一到京兆府大獄,他就開始對他用刑,經過幾次酷刑之後,他招拱了自己所知道的東西。
沈廷鋒問道:“是誰掐死了那對母子?”
渾身血淋淋的李旺來用力的擠出聲音:“回大人,小的就在城門口接了城裡出來的馬車,馬車裡躺着那對母子!”
沈廷鋒不相信的問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個假不知?”
“大人,真不知,不過小的可以肯定,那對母子,是鄒潘進在淮東的婆娘。”李旺來爲了保命什麼都說了。
“你怎麼肯定?”沈廷鋒問道。
李旺來回道:“回大人,有一次小的跟他渴酒,他無意中說漏嘴的,並因爲這件,他給了我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之多?”
李旺來回道:“是,大人!”
沈廷鋒看着似乎沒有說假話的李旺來說道:“你若有一句假話,就等着人頭落地吧!”
“不,大人……”
沈廷峰再次提審了鄒潘進,“鄒潘進,本官已經查得,那死者就是你的妻兒!”
“大人,小的妻子就在京城,沒有什麼其他妻兒!”鄒潘進根本不認賬。
沈廷峰說道:“淮東過來的涵件上寫得很明白,你在進京之前,家裡有一兒一女,不得狡辨!”
鄒潘進笑道:“大人,那你帶證人過來指那對母子呀,只要有人指認那就是我的妻兒,我也認了!”
沈廷峰皺眉:“今年大旱,你婆娘帶着孩子跟着人羣出來逃難,早已不在淮東,如何找人來指證你!”
鄒潘進彷彿很無奈的說道:“那我就沒辦法了,大人,既然沒人指認我,你應當放了我。”
“你……”沈大人氣得鼻子冒煙,甩着袖子走了。
等卒子、沈大人走後,鄒潘進對隔避的男人說道,“由任,不要急,不肖幾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你呢?”鄒由任急切的問道。
“我——,當然比你晚兩天!”鄒潘進瞳孔微緊。
鄒由任搖頭:“不,我跟你一起走!”
鄒潘進耐心的對隔壁男人說道:“聽話,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
沈廷鋒和付雙全對兩上鄒姓之人一愁莫展,從目前調查來看,付由任的妻子是他的元配沒錯,那也就是說不存在是他殺人的嫌疑,沒辦法,京兆府放了無罪的付由任,可是從鄒潘進嘴中死活審不出東西。
沈廷鋒沒耐心了:“我勸你不要狡辨,快快招來!”
“大人,小的沒做過的事,如何招來!”鄒潘進油鹽不進。
沈廷鋒說道:“你那死去的妻子對人說過她丈夫姓鄒,而且是淮東口音,我們已經調查了數十淮東之人,只有你只符合條件,還不招來?”
“大人,你不能說姓鄒之人,你就攤到我頭上來了,如果實在要讓小的認罪也行,你到我家鄉找兩個人過來指認那婦人就是我的妻子,否則我是不會認罪的”鄒潘進說道。
“你分明知道,那婦人死去多日,還如何去辨別!”沈廷鋒氣得壓着聲音說道。
鄒潘進冷哧:“那是你們官府的事!”
“你……”沈大人氣得大叫,“來人呀,上刑具,十指連心!”
“是,大人!”
既便是這樣的酷刑,鄒潘進也沒有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落水婦人的相公,案件僵持下來。
沈廷鋒把案子的進展告訴了於文庭,他歉意的說道,“讓小候爺失望了,下官沒能審出什麼結果!”
於文庭不解的問道:“什麼地方出問題呢?”
沈廷鋒嘆道:“案犯抵死不承認自己有妻兒,如果要讓他認,好辦,讓人指認死者就是自己妻兒,可是死者都去了一、兩個月了,屍身早就腐敗,如何讓人指認?”
“這倒是問題?”於文庭點頭說道。
沈廷鋒不好意思的說道:“還請先生跟候爺說一聲,不是下官不辦,實在是無能爲力!”
“知道了!”
於文庭回到開國公府找自家爺說這事,發現書房裡沒人,問道:“爺呢?”
書房門口小廝回道:“爺到國公爺那進裡去了!”
“哦,那我在這裡等一會兒。”
後院回事正廳
國公爺滿面得瑟的坐在主位上,“兒啊,賭債我都贏回來了,不欠他們的了,這下我總可以自由出入了吧!”
夏子淳站在開國公的對面,看了他一眼,回道,“不可!”
“爲何?”
夏琰回道:“現在是多事之秋,等事情平息了,你再出去也不遲!”
“我怎麼不知道,京城有什麼不平靜嗎?”開國公想了想問道。
“父親,具體的你不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不能隨便出去就可了。”夏琰耐心的回答着。
開國公不高興了:“混賬小子,你父親現在遇到貴人了,能贏銀子,你不讓我出去,豈不是要破了我的財運!”
“什麼貴人?”夏琰腦了沒跟上開國公。
開國公不滿的說道:“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嗎,我那小兄弟下注,一下一個準哪,真是奇人志士啊!”
夏琰撫額,吐了一口氣,“你兄弟叫什麼?”
“啊……”開國公才恍然自己都不知道人家名字。
“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哦,我們在西町路口認識的,我正被人追趕,他仗儀出手救了我!”顛倒黑白的功夫,開國公倒是手到擒來,說謊一點也不打稿子。
夏琰心想,還真有可能,不過嘴上卻說道,“一個不認識的人偶爾搭了把手,你就稱兄道弟了,你不覺得有失妥當嗎?”
“這有什麼,不就是隨口一說嘛,昨天那小哥挺有意思的,一會叫老頭,一什麼又叫俏老頭,我還沒見過這麼逗的小子,我要把他弄到身邊,進賭場隨時帶着,多賺銀子!”開國公美美的想着。
“父親——”夏琰無語了。
開國公說道:“叫什麼,以前我是輸銀子,現在是贏銀子,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夏琰不想跟父親沒完沒了的扯,直接叫道:“單騰!”
“小的在”
“有你陪着,隔三差五出去遛達一圈!”
“是,爺”
“臭小子,憑什麼不讓我天天出去!”
夏琰彷彿沒有聽到,徑直出去了。
走出去的夏琰這纔有空去想童玉錦居然會賭術,她到底是怎麼長大的,一直混跡於市井之中的她,還會些什麼,他準備有空問問。
夏琰剛回到書房,於文庭就把沈大人審案的事告訴了夏琰。
於文庭說道:“爺,你看……這也是小案子,要是實在不行,就放手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計成儒在京的時間可不多了!”
“我知道,讓我想想……”夏琰點了點頭說道。
“是,爺!”
想了一會兒,夏琰突然問道:“你剛纔說,那姓鄒的要人指認出他妻兒,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就算從淮東找人來指認也不太可能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是,爺!”
夏琰手指頭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我倒是有辦法!”
“爺,你有辦法?”於文庭驚訝的問道。
“嗯”夏琰從案桌上站起來,“和我一起去趟中山郡王府!”
“爺,這是……請夫人!”於文庭問道。
“嗯!”
“是呀,”於文庭高興的說道,“夫人於公堂辨訟很有一套,太好了!”
夏琰卻說道:“在公堂辨訟之前,還要請她做一件事!”
“什麼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
夏琰帶帶着於文庭進了中山郡王府,首先給中山郡王夫婦見了禮,打了招呼。
中山郡王妃似有不滿的說道,“子淳,這麼忙,不必經常來!”
“姨母,我已經有幾天未來了!”夏琰笑回。
“你……算了,我懶得說你了!”
中山郡王看着提到侄媳婦就滿臉笑意的侄子,搖頭笑笑,“行了,去看看你媳婦吧!”
“那姨夫姨母我去了!”
“去吧!”
看着夏子淳往景瀾院而去,中山郡王妃有點不放心的問中山郡王,“你說那女人會不會向子淳告我的狀?”
“早做什麼人去了!”中山郡王瞄了一眼心虛的婆娘沒好聲沒好氣的說道。
中山郡王妃不高興的說道:“你就知道事後說話!”
“事前我也勸你了,你聽嘛?”
“不跟你說了,隨她說不說,我們姨侄的感情還不如她一個外來人?”
中山郡王搖頭沒再說什麼,女人們總是喜歡這樣自以爲是。
夏琰進了景瀾院,發現童玉錦竟然在原地跑步,額頭上還跑出了汗,見到他來,連忙小跑着過來,“候爺大人怎麼有空?”
夏琰回道:“我什麼時候沒空了?”
“嘿嘿……”
夏琰不高興的說道:“成什麼樣子,這樣沒規沒矩!”他邊說邊從袖子裡掏出帕子給她拭汗。
童玉錦一本正徑的回道:“我沒有沒規矩呀,我這是鍛鍊身體!”
“你總有理!”夏琰無奈的嘆氣。
童玉錦笑道:“當然有理了,只有鍛鍊了,身體纔不會經常生病,將來生孩子才順暢!”
“生孩子順暢?”聽到這個夏琰的表情亮了,這女人都想到爲自己生孩子了,真不錯。
童玉錦回道:“是啊,多運動體質好,不僅小病小災沒有,生孩子,自己好,孩子也好!”
夏琰若有所思:“那倒是不錯!”他的母親就是因爲體質弱,得了產褥風而去的,想不到自己的妻子這麼有先見之明,聰明呀!
“肯定的了!”
“那好,你繼續保持!”夏琰也不跟她談規矩了。
童玉錦高興的回道:“哇,候爺你真開明!”
“開明?我準備多生幾個兒子!”夏琰吃透了沒有兄弟幫襯的苦,早就暗暗發過誓,要多生幾個兒子。
“啊……你……”童玉錦後知知覺的發現自己跑題竟跑到生兒子上面來了,這就什麼事?
夏琰一臉笑意:“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多生幾個兒子!”
童玉錦張大嘴說道:“你敢找小妾、姨娘?”
夏琰不解的回道:“我沒說找!”
“可你要多生!”
“你生不就結了!”
“什麼,讓我生,不可能,我只生一個!”童玉錦氣乎乎的回道。
夏琰眉角高高擡起,“爲何?”
“我不想成爲母豬,下那麼多崽!”
“你……”
邊上,夏小開、小同及美珍等人都捂嘴別過頭去,可真敢說。
於文庭捋着鬍鬚就差笑出聲,夫人可真逗,多生兒子怎麼就成母豬了。
夏琰無奈的看向童玉錦,“由不得你,最少生三個兒子!”
童玉錦跟他槓上了:“要是我一直生女兒呢?”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你……我不跟你說了,進房,我有事找你!”夏琰頭疼,趕緊停止這個話題,由着她扯下去,不知要扯到什麼時候。
一聽有事,童玉錦的眼睛馬上亮了,“是不是夏小開打聽到那婦人情況了,這兩天我一直惦記着,還以爲沒後文了呢?”
夏琰說道,“你對案子就這麼感興趣?”
“好玩嘛!”童玉錦心虛了,這個時代的女人沒誰對這個感興趣,或是插手這種刑獄之事的。
“好玩?”夏琰挑眉問道。
“哎呀,你問這麼多幹嘛”童玉錦不滿的瞄了夏琰一眼,轉頭問向夏小開,“夏小開,你打聽到什麼了?”
夏小開看了自家爺一眼,見爺沒有不同意,纔回道:“回夫人,小的去打聽了,沒什麼特別的!”
“怎麼可能,是不是你沒打聽到?”
夏小開說道:“我問了周圍的鄰人,說這婦人不太愛跟她們打交道,帶着孩子整天悶在院子裡,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童玉錦繼續問道:“那男人呢?他是做什麼的?”
“在某個鋪子做了賬房先生!”
“那家鋪子?”
“就在我們逛得朝西街一家酒肆做賬房!”
“這家酒肆的主人是誰,查了嗎?”
“查了,是一個京城人士,叫殷泗德!”
“哦”童玉錦沒在問下去,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如果還想知道什麼,需要往更深處挖。
夏琰坐在椅子,看着童玉錦問夏小開問題,這些問話只有一個職業捕頭或是推官之流才能問出的問題。
雖然他早就領教了童玉錦在公堂之上的精彩表現,但是像這樣親眼看到她分析問題,還是第一次,她分析的條理分明,問題有的放矢,甚至發現別人不能想到的事,好像手到擒來,彷彿她從事斷訟方面的事已經很久了。
跟五年前他的第一反應一樣,一個平民憑什麼接觸到了一個常人不能接觸的事物,如果是家傳,她家世代是農人,不是什麼刑司小吏,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這些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並且她似乎比刑事小吏知道的更全面更透澈,她連律法一起懂,而律法又是世族大家之人才有機會接觸的,她到底是誰?
夏琰的腦子裡不知爲何出現了那個即將下雨的小鎮,還有躺在地上,很可能沒氣的童玉錦,還有那個神秘莫測的年輕高僧,還有他蹬上馬車那一刻童氏驚訝的叫喊聲,‘眼睛真得動了’,還有荷塘邊上那一對沒有什麼頭髮的中年男女。
天啊,什麼叫沒什麼頭髮,我們現代人都是短髮好不好,不過,小候爺,你連這樣的細節都注意到了嗎?難道分析下來,你不覺得害怕,如果童玉錦是個小鬼怎麼辦?
呃……
她是童家的女兒嗎?夏琰這樣自問道。
夏琰被自己的推測嚇得背心發冷汗,他馬上讓自己停止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不要,不可能,我親到的錦兒,我抱着的錦兒有血有肉,不會的……
於文庭見夏琰深深的埋在椅子裡不時看看童玉錦,又不時想着什麼,就是不開口請夫人幫忙,有點急了,開口提醒道,“爺,你不是說有事請夫人……”
“呃……”夏琰從沉思中醒過神來,“是,錦兒,你還記得河攤陳屍面容嗎?”
“記得,不過有點被水泡發了!”童玉錦回道。
“哦,”夏琰想想也是。
童玉錦卻雙手一拍,“你是不是讓我畫畫像啊!”
“是準備這樣!”夏琰回道。
童玉錦卻說道:“那沒關係,辛大叔夫婦見過,我畫完讓他們指不像的地方,我再修圖!”
“這樣可以?”
“當然可以!”
“好,”夏琰對夏小開說道,“去小垛把辛氏夫婦請過來!”
“是,爺!”
童玉錦問道:“是不是案犯不認罪?”
“是!”
“原來如此!”童玉錦若有所思的說道。
於文庭感嘆說道:“像這種異地案子,就是這點不好,找不到人指認,拿他沒辦法!”
童玉錦回道:“沒關係,等我畫像畫好了,你們到他家鄉找他的鄰人指認,必要時把鄰人帶到京兆府!”
於文庭拱手作謝:“那就要麻煩夫了!”
“沒事,伸張正義,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童玉錦大氣的一揮手說道,她對能參與案件高興的很,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每個細胞都透出興奮。
“公民?”於文庭沒聽過這個詞。
童玉錦笑道解釋:“哦,就是老百姓!”然後心虛的看了衆人一眼,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又肆無忌憚的亂說話了。
於文庭覺得這話貼切極了,笑道:“對,對,是每個老百姓的義務!”
夏琰聽到童玉錦和於文庭的話,更加沉默了。
於文庭以爲自家爺在沉思案子,見事情差不多了,要等辛氏夫婦,拱手說道:“爺,若是無事,我就先退了!”
“嗯!”
夏小同也發現自家爺心情不太好,也趕緊退了出來,退之前發現美珍還傻不拉嘰的站着不動,伸手把她拉出來了。
美珍被人突然拉動,嚇了一跳,邊跟着夏小同出來,邊生氣的要踩他,“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