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來人

黛香苑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若楠每天不是練習大字,就是到花園子裡採花收集晨露,偶爾還會央求三嬤嬤跟她一起到廚房練習廚藝。她們誰都不知道小小的一盒指甲油已經在這嶽城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整個嶽城的貴婦小姐們都瘋狂了,四處在尋找一種叫做指甲油的新東西。

這天上午,若楠正在寫大字,一掀門簾,香兒跑了進來,“小姐,您快點收拾一下,老太太屋裡頭的大丫鬟秋月正往咱這來。”沒頭沒腦的香兒冒了這麼一句。

“香兒說過你多少次了,幹事不要急急忙忙毛毛噪噪的,一驚一炸的成何體統?要是讓管事麼麼看見了,又是一通數落,你就不長記性。”若楠頭都沒有擡,繼續練着自己的大字,嘴裡也念叨了香兒兩句。

“小姐啊,你怎麼就不着急呢?秋月可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今天她能過來,肯定是老太太指使的。”看來香兒還是沒有長記性啊。

若楠寫完最後兩行大字,拿起宣紙,吹了吹上面的墨漬,欣賞了一會兒,“恩,看來還是有點進步的啊,不枉我天天練習。”若楠權當香兒是空氣,自顧欣賞着自己的大作。

原來自從看到原主的札記後,若楠就知道,原主不好讀書,書法也就是稀鬆平常。而若楠對於書法卻有一股狂熱的執着,自打上學開始就一直練習書法,從未間斷。所以若楠的書法,在學校是小有名氣的。

到了古代,日常書信全是毛筆,若楠更找到理由練習書法了。自打到了這裡就沒有間斷過,這也爲若楠枯燥的古代生活,平添了一點兒樂趣。

“小姐……”香兒毛了。

“我聽見了,不就是老太太身邊的一個丫頭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別忘了,我可是小姐。她來就來,難不成我還要出門相迎?這可不是正經規矩啊?香兒,你太緊張了,放鬆放鬆!”若楠不緊不慢的說着,條理清晰,不卑不亢。

聽見自己家小姐這樣說,香兒的心也就安了。最起碼她知道自己小姐心裡是有譜的。

“小姐,老太太着秋月姑娘來看小姐了。”門外響起三嬤嬤的聲音。

“進來吧。”從屋內傳出一個女聲。秋月聽到這個聲音,感到有些好奇。以前她也是見過這個大小姐的,只是接觸不多。每次這個嫡出的大小姐都是跟在她的那些妹妹們身後來給老太太請安。話不多,還有點怯懦,許是沒有孃的原因,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自然處處要看繼母的臉色了。如今聽到這聲音,雖然淡淡的,但是毫無怯懦,反而讓人有一種摸不透的感覺。

“秋月姑娘,您請進。”三嬤嬤客氣的給她打簾子。

秋月一側身,走進屋裡。半新不舊的桌子,上面放着幾個花色各異的茶杯,茶壺已分不出什麼花色了。靠窗放着一個多寶閣,上面零散着一些卷軸,最底層放了幾本書,就再無其他的擺設了。黑乎乎的屋子,藏青色的窗簾,更顯得屋子裡陰森黑暗了。這哪裡有半分大家閨秀閨閣的樣子啊?比自己住的下人房都不如。秋月眼睛一瞟,就一目瞭然了。心裡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跟自己去過的二小姐三小姐的繡房可沒法兒比啊。

“秋月姑娘,裡面說話吧。”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秋月不自覺得就走進了裡屋。

剛一進屋,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讓人彷彿置身花海。“秋月姑娘,你這次來,可是祖母有什麼吩咐啊?”秋月還在閃神,就聽見這樣的問話,人一下就驚醒了。

循着聲音,看見書桌旁坐着一個清秀的小人兒。淡藍色的紗衫已經洗的有些泛白,烏黑濃密的秀髮只是用一根淡藍色的絲帶鬆鬆的綁着,長髮就這樣披散在肩上,乾淨的小臉兒,粉紅的嘴脣,大大的眼睛,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裝飾,就那麼素潔的坐在那裡。但是卻給人一種莊嚴,尊貴的感覺。

“啓稟小姐,我是奉老太太的命令來這裡看看小姐。老太太聽說小姐前一段時間不舒服,很是掛念,但是身子一直不爽利也就一直耽擱到現在纔來看望小姐。不知小姐現在身體怎麼樣啊?”秋月恭敬的稟明來意。

“麻煩姐姐回去稟告祖母,我身體已經好多了,還勞她老人家掛牽,心裡很是不安。但是礙於母親吩咐,讓我在這黛香苑靜養,我也不便外出,改日稟過母親,定去親自探望祖母,以侍膝下。”喊着微微的笑意,若楠輕輕的說出這些話,得體而又大方。

“今日看到大小姐氣色還是不錯的,回去一定如實稟告給老太太知道。這樣老太太也就安心了。既然小姐這裡無事,那我也就不打擾小姐靜養了,這就回去覆命了。”說完這些,秋月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來。快到門口時,秋月轉回身,又說了一句話,“老太太要是見到如今的大小姐,心裡一定開心的。但是小姐這裡住的……”秋月沒有說完,只是瞟了一眼屋裡。“這樣就很好了,不用老太太操心了。”若楠若無其事的說着,沒有一點勉強的意思。“老太太定是不會虧待了小姐的。”秋月說完這些,再沒有別的話,撩簾而去。

直到走出黛香苑,秋月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多嘴說了那幾句話。是同情心氾濫嗎?她雖是小姐,但是還不如自己這個丫頭,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秋月搖搖頭,她知道不是這個原因。醒來後的小姐,周身氣度不凡,雖然粗衣素顏,但是就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讓人打心眼裡就要去仰視,去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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