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左右,大部分參加農耕節的人都回到了南苑等候。熙熙攘攘的衆人,讓原本平靜的南苑立馬變成了菜市場。
若楠因爲一會兒要參加扶桑活動,也不敢隨處走動,只是靜靜地站在木玥昃的身邊,當起了啞巴木頭人。
木玥昃的一張本就不白的臉,如今陰沉的就像黑鍋,緊閉的嘴脣告訴大家,他很不愉快。
有人本想跟木玥昃套套近乎,巴結巴結,但是一看他的黑臉,立馬果斷打住。慢慢地,以木玥昃爲中心的周圍三丈之內,居然一個外人也沒有。
若楠本就納悶爲什麼木玥昃不高興,但是當着衆人又不好上前質問,所以乾脆就當起了木頭人,不看不問不說。
“皇上有旨,三皇子妃,常嶽王妃,太子妃等人蔘加今年的扶桑儀式,特命爾等立刻前去準備,扶桑儀式馬上開始。”小太監的聲音,尖銳的傳進衆人的耳中。
若楠因爲早就有準備,也就不是很驚訝。但是周圍的人,卻一副驚訝萬分的樣子,貌似若楠參加扶桑儀式,很讓他人不能理解。
“王爺,我就過去了。”若楠因爲本就穿的輕便,也不需要換什麼衣服。
“不要着急,一會兒我親自送你過去。”木玥昃居然開口阻撓。
過了有半盞茶的時間,木玥昃才讓若楠前去皇上面前。
待若楠到了之後,其他幾人也前後腳的到了。
“參見皇上。”衆人行禮,然後低頭等待慕蘭天的下一步指示。
“扶桑乃我嶽朝農耕節的重要活動,凡是有幸被選中的人,都要秉着虔誠恭順地宗旨去參加,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事情做到最好。老規矩,完成的好,有獎,完成的不好,要罰。”伴隨着慕蘭天的話語,若楠聽到人羣中傳來的抽氣聲,還有暗暗地竊竊私語。
若楠左右看了看,發現幾人的神情都很凝重,眉頭深鎖,很是沉重的樣子。
“常嶽王妃看來成竹在胸,一會兒一定要拔得頭籌,不要令朕失望。”慕蘭天發現若楠雖然恭順,但是神情卻不似他人那般沉重,反而顯得輕鬆淡定許多,不禁由的開口說道。
“多謝皇上誇獎,若楠一定努力,不讓皇上失望。”
“好啦,扶桑開始。”伴隨着慕蘭天的話語,遠處傳來喧天的鑼鼓聲。
隨着衆人來到田間地頭,若楠發現早有人將牛拉的犁車套好,等在地裡。
“原來就是犁地播種啊!”若楠簡略的掃了幾眼,就發現所謂的扶桑實際就是現代的耕地播種。只不過沒有機器,不是現代化,需要的人力。一頭老黃牛後面拉着簡單的犁耙,若楠的任務就是扶好犁耙,將地耕好。
“哎呀,這麼大的牛,嚇死人了,這麼重的犁耙,我怎麼扶得住啊!”三皇子妃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若楠轉頭瞟了一眼,發現幾人無一不是一副苦逼相。
“扶桑開始!”小太監的聲音響起,鑼鼓聲再次響起。
若楠將斗篷取下,交給身邊的木玥昃,又將下襬的衣服撩了起來塞進腰間,動動手腕,最先下到地頭。
老黃牛有人牽着,若楠不必擔心牛會跑,她只需要扶好犁耙掌握好方向就行。
其他人一見若楠的打扮和舉動,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同時還帶着淡淡的輕視和嘲諷。
在她們心裡,不會扶桑不丟人,但是如此打扮,下地幹活卻是難以接受的。
太子妃一見若楠下地了,也將外面的披風解掉,穿着長裙羅衫,腳踩繡花鞋就下了地。也不知是人緣問題還是人品問題,若楠扶着犁耙,老黃牛連吭都沒吭一聲,只是搖了搖尾巴,就不動了。但是當太子妃還沒有去扶犁耙時,那頭拉犁耙的老黃牛就蹬蹬蹄子,甩甩尾巴,最後還回頭瞪着大牛眼朝太子妃“哞”了一嗓子。
太子妃一看這架勢,腿一軟,直接摔倒在地。
丫鬟婆子趕緊上前攙扶,太子也關切的上前問候。
王皇后一見這種情況,趕緊轉頭看向慕蘭天。
“皇上,您看太子妃被牛嚇到了,這要再讓她勉強下地,怕是會出事。”溫婉的聲音裡滿是濃濃的疼惜。
慕蘭天雙脣緊閉,臉上絲毫表情全無,過了好一會,才說了一句。
“扶下去休息吧!從明天開始每天織布兩匹,連續十五天,不得有誤。”
“謝父皇。”太子直接就替太子妃謝了恩,然後扶着太子妃向外面走去。
若楠撇撇嘴,心想這樣就算完了,早知道自己也可以耍滑的,不就是每天兩匹布嗎?府裡有的是織娘,哪裡會是難事?
若楠又看看其他人,發現她們神情雀躍,一掃剛纔的陰霾之色,難不成、、、、、
若楠真心的是不敢想了,他們不會真的要這麼做吧。
若楠還在胡思亂想,那邊已經“哎呦哎呦”傳來了幾聲哀嚎。
“不帶這樣耍人的。”如果可以,若楠此時真想三字經伺候。
果不其然,有了領頭的,其他人果斷摔跤,然後都一臉哀容,可憐巴巴的看向皇上。
慕蘭天的臉,現在已經黑成了鍋底,只是強忍着怒火,纔沒有飆出來。
“去年這樣,今年還這樣,難道她們就這麼嬌貴,連這麼點子農活都不願意幹?”慕蘭天也想罵人,但是礙於面子,只能使勁壓抑着。
“每人每天織五匹布,我會親自派人監督,完不成就不要吃飯睡覺。”陰沉的聲音響起,現場一片寂靜。
被罰的幾人雖然心中苦逼,但是都不敢說出來,還得低頭謝恩。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若楠的身上。若楠被這麼多人凝視,臉上頓時覺得火辣辣的,不緊張的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
“常嶽王妃,如果你也摔倒,每天到皇宮織十匹布,織不完,就不要吃飯睡覺,你可要考慮清楚。”慕蘭天不待若楠反悔,就果斷開口,截死了若男的退路。
一萬頭的草泥馬,差點脫口而出。
若楠本來還有點緊張,但是一聽皇上的話,全都變成了氣憤了。自己怎麼這麼倒黴,明明是她們故意搗亂不參加,自己積極反倒成了最倒黴的那一個。
“啓稟皇上,能參加扶桑本來就是臣妾的榮幸,臣妾當然不會主動放棄。但是臣妾出身相府,自小就沒有出過門下過地,今天完全是頭一遭,很多東西都是現學現賣,如果一會兒臣妾有哪裡做的不夠好,還希望皇上能夠寬恕一二。”
若楠不是傻子,既然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那就努力爲自己爭取最大的權益。
“常嶽王妃儘管放心去做,無論好壞,朕都不會責罰你。”慕蘭天一聽若楠的語氣,就覺得沒準今年還真有希望順利進行扶桑儀式。
若楠也不磨嘰了,麻利轉身,雙手穩穩地扶住犁耙,然後低喝一聲“駕”。
老黃牛“哞”了一聲,然後甩開蹄子,慢悠悠的往前拉。
若楠雖然在現代見過,也曾經親身體驗過一回,但是畢竟事隔多年,若楠使勁的握着犁耙,盡力穩好,犁耙還是晃晃悠悠,左搖右擺的。
沒走幾步路,若楠就覺得兩隻胳膊被抻的生疼,肩膀也痠軟無力,已經是入秋的天氣了,但是額頭的汗水卻滴答着往下流。
田間地頭一片寂靜,衆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若楠。
若楠此時什麼都顧不上了,全部心神都在手中的犁耙上,好幾次若楠扶不住了,差點都要將犁耙弄倒,但是都生生的被若楠給擰了回來。
不過20來米的距離,若楠卻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當終於到了另一頭時,手中的犁耙被侍衛接了過去,若楠僵硬的手臂還保持着那個扶犁的姿勢。
“楠兒。”木玥昃低呼一聲,一把將若楠攬進了自己懷裡,雙手輕輕地將若楠的手臂壓了下去。
若楠用一雙被汗溼迷濛的眼睛看向木玥昃,“王爺,我沒有給你丟人。”然後就昏倒在他的懷裡。
“楠兒。”木玥昃雙眼通紅,緊張地大吼出聲,也顧不得周圍的衆人,一把將若楠打橫抱起,就朝門口跑去。
至於慕蘭天,木玥昃直接忽略,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抱人離開。
衆人直到木玥昃抱着人消失,才從訝然中恢復過來。
“譁”終於人羣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從來沒有哪個女子,如此完整的犁完半遭地,今天常嶽王妃讓衆人開了眼界了。
“好好好!”慕蘭天被衆人的掌聲驚醒,滿臉興奮喜悅,至於木玥昃的無禮舉動,慕蘭天直接忽略不記。
“衆位愛卿,今天常嶽王妃不負衆望,完成扶桑,真乃我大嶽朝第一喜事。傳朕旨意,賞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田地一千畝。”伴隨着慕蘭天的賞賜,各種的羨慕嫉妒恨一起涌現,但是這僅僅只是開始。
“同時特賜常嶽王妃從今往後皇后以下等級妃嬪及官員見面,不跪不拜。”此話猶如一枚炸雷,直接將衆人沸騰。
“皇上,自我大嶽朝開國以來,只有開國功臣有此殊榮,常嶽王妃只不過是普通後宅女子,功不過爾爾,怎麼能獲此殊榮?”內閣大學士直接跪倒在地,出聲反駁。
“皇上,這樣的賞賜是不是有些過高啊?”皇后也蹙着眉頭說道。區區一個王爺妃子,以後卻要跟自己同起同坐,怎麼想,皇后心裡都有些不痛快。
“衆位愛卿不要說了,朕意已決,無需多言。”慕蘭天滿臉果決,絲毫沒有動搖之意。
一場扶桑活動,就在若楠的驚人之舉和皇上的驚天賞賜中結束。
從這天起,滿嶽城無人不識常嶽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