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無邊,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獸,吞噬了白晝。在這無邊的黑夜裡,一行人押運着糧草,緩緩而過。馬脖子上不斷響動的鈴鐺,打破了黑夜的寂靜,更是讓人有一種淒涼蕭索的感覺。
楊雄走在隊伍前面,手中的冷豔鋸齒刀緊握着。他警覺地四顧觀察,絲毫不敢鬆懈。畢竟是大半夜走在荒郊野嶺,而且之前也遇到過偷襲。老江湖的他自然明白,越是安靜的地方,越是人疲憊的時刻,危險就離你越近。
“報!”探哨來報:“啓稟楊莊主,前面五里有一座小鎮,名曰揭陽鎮。鎮裡有百十來戶人家,應該很安全。”
“那裡離江州還有多遠?”楊雄思考着問道。
探哨說道:“過了揭陽鎮,再翻過揭陽嶺,不過幾十里就可以抵達江州。”
楊雄點點頭道:“看來馬上勝利在望了。今天大夥們也走累了,我們便在揭陽鎮休整一晚,明日順利抵達江州城。”
他大手一揮道:“快步前往揭陽鎮。”
行進隊伍的速度漸漸加快,衆兄弟們想到明日就可以抵達江州,也個個精神勁頭充足,隊伍徑直往揭陽鎮而去。
不過兩柱香時間,長長的隊伍來到揭陽鎮口。
楊雄往裡面一望,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一絲亮光。
他點點頭道:“現在深更半夜,百姓們都已經入睡。爲了不打擾他們,我們儘量不發出大的聲響,大夥們就擠在屋檐下將就一晚。等明日我們抵達江州,把事情辦完再好好玩耍一番。”
接着,他將隊伍佈置成防禦陣型,吩咐輪流值守,隨時做好應急準備,然後才率領着隊伍緩緩進入揭陽鎮。
可是不知怎麼的,楊雄總感覺心跳很快,而且敏銳如狸貓的他,總覺得四周有什麼不對。至於什麼不對,他想不出來。
“吩咐防禦加倍,我們可不能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簣。”楊雄選定一處兩面靠牆、地勢較高之處作爲休整地點。看着所有防禦部署都做完之後,才鬆了口氣,緩緩靠牆坐下。
此刻,天邊明月漸漸被厚厚的雲層遮蓋,柔和的月華悄然散盡,疲憊了一天的楊雄和兄弟們也合上眼睛,悄然進入夢鄉。
沒有風,一切如常。黑夜安靜得厲害,就像進入了一個沒有生靈的世界,只有死亡,只有寂靜。這種死一般的寂靜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可是這支隊伍的確太累了,他們感覺不到和怪異的氣氛,早已和周圍環境融爲一體,寂靜下來。
沒有風,可是路邊的樹枝卻微微晃動了一下。任何人,就算是在白晝裡也不會觀察到這一細微變動,更何況是勞累了多日的運糧隊伍。可是危險已經漸漸降臨,就在他們抵達目的地之前,就在他們最疲倦的那一刻。
忽遠忽近的、虛無縹緲的、讓人感覺極爲不舒服的、感覺是虛幻的口哨聲再次響起。這聲音讓人感覺是風聲,讓人感覺是遙遠處野貓的叫聲,也讓人感覺到是幻覺。總之,睡得死沉沉的運糧隊伍,沒有一個人引起警覺。
緊接着,一條條黑影從黑暗的角落輕輕飄了出來。就像從地獄中冒出來的鬼影兒,給黑夜增添了更多的詭異色彩。
可是,那羣運糧隊伍仍然睡得死死的,連值夜的巡邏隊伍也個個東倒西歪。看來這些天實在是太累了,他們終於堅持到了終點附近,精神防線鬆弛,都支持不住睡過去了。
這正是下手的好機會,黑影們慢慢靠近,已經亮出了寒光閃閃的鋼刀。
可是,爲首的黑影卻突然做出了個停止的手勢,衆多黑影全部站住了腳步,停在原地。那黑影警覺地四下觀察,半響都不行動似乎有所察覺。
“他們爲什麼睡這麼死?跟之前的警覺判若兩支隊伍?”黑影兒終於開口。原來他們並不是什麼鬼影兒,而是一羣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
“四周爲什麼這麼安靜,一點響動也沒有?”黑衣人首領繼續低聲自言自語。
旁邊一人湊過去低聲道:“老大,難道你忘記了?這揭陽鎮的所有能出氣的東西,包括牲畜野狗甚至麻雀,都被我們殺了個乾乾淨淨,當然不會有響動。”
“老大你是不是多慮了。這幫人經過這些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早就累得夠嗆。現在他們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自然會放鬆警惕,睡得熟也是正常。此刻我們下手正好合適呀!”另外一個蒙面人也說道。
黑衣蒙面人點點頭道:“好,估計是我這段時間因爲那七個兄弟的死多了些敏感,大家快快動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蒙着整個面,只剩下一對惡狠狠的雙眼,毒辣無比。
慢慢靠近,不發出一點聲響。
二十步、十步、五步……
他們甚至能夠清楚看到這羣熟睡人的臉龐,還能清晰聽到這羣人的呼嚕聲。
鋼刀已經亮出,寒光乍現。蒙面人目露兇光,還有殘忍的笑容。
“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在寂靜的夜裡,這聲冷笑不大,從他們身後發出的聲音也從容緩慢,但已經足夠讓所有黑衣人心驚肉跳。
“誰!誰在說話?”黑衣人首領轉過身,驚恐地吼道。
“當然是我,秦家莊園莊主秦楓!”秦楓舉起火把,從樹叢中緩緩走了出來。
無數的火把亮起,形成一道扇面,早已將這幫黑衣人包圍。
“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聲音又出現在黑衣人首領身後。
他急忙轉過身,竟然看到楊雄領着衆人早已站起身來,手中兵器亮出,行動蓄勢待發。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的行動?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你們、你們不是人……”黑衣人首領看到這架勢,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說話都語無倫次。
秦楓哈哈一笑道:“你是在問我怎麼做到不動聲色包圍你們的嗎?這個問題問得好,等你們全部伏誅之後,到九泉之下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他大手一揮道:“兄弟們,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