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之上,氣氛顯得非常尷尬。秦楓面對的是如花似玉卻表情冷淡的潘金蓮,她旁邊的便是長得又醜又黑又矮小的武大郎。這個武大郎完全就是北方生活在最低階層老百姓模樣,憨厚實誠沒有一點心機。說好聽點是老實,說得不好聽就是很傻很天真。
坐在秦楓旁邊的當然就是英明神武的打虎英雄武松了。秦楓心中搖了一萬遍腦袋,這樣截然不同的兩人怎麼會是一母同胞呢?是不是他們的父母搞錯了,抱錯孩子了?仰或是父母之間本來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楓有三次忍不住想開口相問,但是理智讓他閉住了嘴,沒有把這愚蠢的問題問出來。
武松連連敬酒,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秦楓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真是尷尬至極。
武大郎雖然不喝酒,但也是頻頻舉筷,把大塊大塊的鮮肉往嘴裡塞。要知道雖然武松是都頭出身,但那點俸祿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大家子人天天有鮮肉吃有美酒喝。而這個武大每天就靠着賣炊餅爲生,那點微薄的收入就更加是杯水車薪了。
此刻潘金蓮另眼旁觀,秦楓卻對她有一種由衷地憐惜。這樣一個美人就如此過一輩子,的確讓人有些惋惜。雖然現在這個女人對自己恐怕已經由最開始的好感變成了厭惡,但秦楓的觀點不會變,他從心底對潘金蓮的遭遇是非常同情的。
“秦大哥,看起來你今天的氣色和情緒不大高呀,是不是我這裡的酒菜不合你胃口?”武松終於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也看到了秦楓的窘態,於是問道。
秦楓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想告訴武松,他對武大郎和潘金蓮的這對結合並不看好;他想告訴武松,這樣下去這個家遲早會出問題;他想告訴武松,封建的婚姻其實非常不人性;他更想告訴武松,其實潘金蓮和武松搭配更加和諧。
可是這些話他能夠說出來嗎?不能。在這個時代,說出超越時代的話語,做出超越時代的事情,一定會被當成是怪人,絕對不會容於這個社會的。
因此他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和武松大碗喝酒。
至於潘金蓮的冷眼旁觀,也就是因爲見到秦楓太過帥氣,主動上來搭訕。卻不知道秦楓和武松的關係,現在被撞破了,大家臉面都不好看。
半響,秦楓纔開口問道:“武松,今後你的生活準備就這樣過下去嗎?”
武松見秦楓突然這樣問話,覺得非常詫異。他點點頭道:“你看,現在我和哥哥一家團圓,又有這麼賢惠的一個嫂嫂。加上縣令大人又非常器重我,將我當成是他的心腹。縣中治安糾紛等大大小小事務都由我全權處理。閒暇時可以和兄弟們去喝酒吃肉,忙碌時可以去抓捕盜匪。現在我過得十分充實,可謂是無慾無求,已經很滿足了。”
秦楓心中百感交集。其實自古以來,百姓的要求並不高。只要能夠有口熱飯吃,能夠一家團聚,他們已經很幸福很滿足了。
可是腐敗黑暗的朝廷,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們,在很多時候連百姓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達到。動不動就是酷刑、壓迫,逼得這些善良的百姓造反。是那些人太貪婪,被財富矇蔽了雙眼;還是他們本身就如此愚蠢,應該被推翻被其他能人取而代之。
激浪拍岸,浪淘沙,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任憑你是天王貴胄,還是手握生殺大權,只要相悖了民心,逆勢而行,遲早會被歷史的車輪壓得粉身碎骨。
看着武松一家其樂融融,雖然有一絲裂縫在裡面,但秦楓一點也不想打攪他們平靜的生活。
想到這裡,秦楓站起身來拱手道:“大郎哥哥,嫂嫂,武松兄弟,今日我頭有些疼痛,身體有些不適,就不陪你們了,我先走一步。”說完,起身便要走。
武松連忙將他拉住說道:“哥哥哪裡去?樓上的牀位已經打掃乾淨,從今天起你就住在我們家,把這裡當成你自己的家。若是哪天住煩了想回秦家莊園,你只管走便是了。”
他動情地說道:“你我情同手足,天下除了大郎哥哥之外,你就是我最親的親人。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就不要到別處去了。”
武大郎也站了起來,不過他站起來還沒有潘金蓮坐着高。他紅着臉,話也說得含糊不清。估計不是經常和陌生人搭話,因此說話沒有邏輯。
“兄弟呀,武松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是生性豪爽之人。你就不要拘泥禮節,就在這裡住下吧。這裡就是你的家,你還能到那裡去?”武大郎的話語沒有任何修飾,全部出自於肺腑之中,倒是讓秦楓有些感動。
不過潘金蓮卻不幹了。她將手中的飯碗往桌子上一拍,連正眼都不看秦楓一眼,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嘴裡嘟囔着:“什麼人都往家裡帶,這裡都成收容所了,還怎麼過日子!”她邊發牢騷徑直走進二樓房間,反手把門關得砰一聲響。
三個人站在原地,都顯得非常尷尬。
武松不好說話,只是陪笑着。武大郎也不敢對潘金蓮說重話,只是低聲喃喃地說待會兒上去收拾她。
秦楓明白,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憑藉武大郎軟弱的性格,豈敢收拾潘金蓮?他恐怕連句重話都不敢說那女子。
畢竟武大表面不說心中明白,自己就是一堆牛糞,潘金蓮就是一朵鮮花。鮮花插在牛糞上本來就不配,他還能心安理得、理直氣壯嗎?
同理,這個潘金蓮是武大郎的老婆,按照輩分來說是武松的大嫂。俗話說長嫂爲母,武松才和武大郎團聚不久,自然也不想鬧出什麼矛盾來,因此低頭不語。
秦楓呵呵一笑道:“我在這陽谷縣還要待一段時間,要做完一件事情再走。”
他指着門外東邊說道:“我就住在本縣著名酒店獅子樓對面的客棧天字號房間,你們有事隨時可以找我。”說完,拱手答禮,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