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被壯漢的威脅嚇得渾身篩糠,不斷朝着壯漢鞠躬作揖。不曾想一個清秀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陸康來,你怎麼如此不恭敬,她是我西門藥鋪管家的老婆,是你的嫂嫂,豈能出言不遜!”
秦楓聽到此話,渾身一抖。原來死去的人竟然是白天見到自己還笑眯眯的藥鋪管家。
他使勁回憶,白天的時候那管家還活蹦亂跳,雖然略微有些肥胖,但是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病痛,而且腦筋轉得非常快,察言觀色也非常到位,怎麼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半日時間不到便死了呢?
人不但死了,而且還不準老婆聲張,甚至連哭靈都要壓低聲音,這其中必有蹊蹺,看來這一趟是來對了。
屋內說話的人緩緩走出房門,來到中庭之中。秦楓定睛一看,此人三十五歲上下,一襲白衣,身材非常勻稱,頭頂還插了一朵花。這個造型就是典型的北宋富二代公子哥的打扮,估計他就是那個風流倜儻,一枝梨花壓海棠的西門慶。
“西門大官人,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是不是被這賤人給吵到了?”那個被喚作陸康來的壯漢走到西門慶身邊,彎腰鞠躬。
啪地一聲清脆響,這個陸康來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被西門慶上來便是一巴掌。
西門慶打完一巴掌,然後聲色厲俱地對陸康來說道:“剛纔我已經說了,這位是我們的嫂嫂,我們必須尊重。你開口閉口地威脅她,心中還有沒有尊卑之分?你不聽我的命令,開口就罵人家是賤人,又有沒有把我這個西門大官人說的話放在心上?”
他的語氣非常嚴厲,兩個問句就將陸康來說得擡不起頭來。不過據秦楓觀察,後面那個問句纔是問題的關鍵。看來這個西門大官人是個控制慾望非常強的人,他喜歡下人完全聽從他的安排,希望下人完全執行他的命令。
“對、對不起大官人,是小的太激動,沒有聽明白您老的話,我該死!”這個陸康來厚顏無恥,西門慶打了他左邊臉一巴掌,他竟然伸出左手又打了自己右臉一巴掌。
“嗯,今後一定要把我的話聽明白,千萬不可聽到半截就開跑,這樣對人是非常不尊重的。”看來西門慶對陸康來的這一舉動非常受用。他收起了嚴厲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
秦楓目光一凜,這個西門慶哪裡像別人傳說的那種闊綽公子,簡直就是個控制狂,一個慾望爆棚的狂人。
只見西門慶緩步走到管家老婆身邊,扶起她,又幫她把身上的塵土掃了掃,然後才拱手道:“大嫂,今天管家的確是犯了疾病突然過世。我雖然爲他熬製了千年人蔘和萬年靈芝,可是卻沒能挽回他的性命,真是讓我痛苦難當呀!”說到這裡,西門慶竟然故作痛苦狀,在那裡長吁短嘆。可惜他的演技實在太差,想哭卻沒有眼淚,只能將眼睛閉上,不斷搖頭。
管家的老婆卻因爲悲傷過度,沒有發現西門慶的假情假意。她深受西門慶言語的刺激,想想躺在棺材裡的管家,又失聲痛哭起來。
西門慶有嘆息一聲道:“管家在我西門家做事已經十年之久,他過世就像我的家人過世一般,讓我痛苦,讓我難過。本應該隆重的舉辦喪事,將他厚葬,也好讓子孫後代每年祭拜。”
他話鋒一轉,說道:“可是,現在我藥鋪正面臨着百年難遇的災劫,加之官府現在經常盯着咱們。爲了藥鋪的百年大計,爲了店內夥計們的生計,因此我纔出此下策,將管家的喪事低調處理。由此給您帶來的不便,還請多多諒解。”說完這話,西門慶竟然給眼前的這位嫂嫂深深鞠了一躬。
管家老婆深受感動,她連連擺手道:“這麼多年我們家深受西門大官人關愛,對西門家是感恩戴德,當家的也是盡心盡力爲藥鋪服務。今天西門大官人既然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再追究什麼了。我決定按照你的吩咐,離開陽谷縣,舉家遷徙到其他地方去,再也不給西門大官人增添任何麻煩。至於當家的屍體,就由你們處理吧!”說完,她由情不自禁地哭泣起來,對着棺材三叩首,然後轉身便走,徑直離開了西門府邸。
看着管家老婆離開西門府邸,直到大門緊閉之後,西門慶才長長鬆了一口氣。他轉身朝着陸康來又是幾巴掌打過去。
陸康來站在那裡動都不敢動,任由西門慶暴風驟雨般的打擊。
“蠢材!”西門慶指着陸康來的鼻子罵道:“我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難道連條狗都不如,竟然讓這個賤人進了府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康來渾身篩糠,他吞吞吐吐地解釋道:“這個女的今日見丈夫沒有回家,傍晚的時候就來找過一回,被我們擋回去了。但是誰知道她三更半夜竟然翻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管家的屍體。”
他擡頭看了西門慶一眼,見西門慶面色凝重,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立刻低下頭又說道:“我見事情阻擋不住,立刻命手下從後院將給老爺子的壽材擡出來,把管家收殮,這才過了一劫。否則讓那賤人看到管家死得那麼慘,她一定會不依不饒到官府報案,我們這裡就更加不平靜了。”
“幸好你腦子轉得快,不然今晚上還真不知道怎麼過這一關,恐怕又要鬧一宿。”西門慶緩緩開口,語氣也沒有剛纔那般強硬,看來對陸康來的補救措施還是挺滿意的。
陸康來察言觀色的功夫並不比管家低,他見西門慶情緒漸漸平復,立刻順藤往上爬,“大官人,爲什麼我們不將這賤貨一同咔嚓了。”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傻呀!”西門慶用手輕輕在陸康來頭頂敲擊了一下,然後說道:“今天我們已經解決了管家,並對外宣稱他是死於突發疾病,這樣傳出去官府也不會懷疑。可要是連他的老婆也死於同一天,而且都死在我藥鋪中,勢必會被官府懷疑。要是讓那個什麼打虎英雄武松查出來些端倪,我們可不好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