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聽了侍衛的問話,眼珠一轉嘆了一聲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那死囚趙雨就是他的親弟弟。看到自己弟弟受到摧殘難道不傷心欲絕嗎?”
“什麼!趙雨是趙風弟弟?”侍衛吐了吐舌頭,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看來平日裡他沒有少欺負這個趙雨,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秦楓拍拍侍衛的肩膀說道:“你們好生值守,我走了。”他快步離開監獄,徑直跑出孟州城。當走到城外叢林的時候,他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算是成功跑出來了。
他明白,現在自己已經是朝廷欽犯,肯定會遭到官府緝拿,因此不能再拋頭露面。他一襲黑衣,頭戴斗笠,快步來到了快活林。他希望金眼彪施恩在這裡,他好將許多事情跟施恩交代一下,順便把城外接頭的地點也告訴他。
今後孟州城裡周全武松的任務就落在施恩一個人身上,他只能等待着大鬧飛雲浦了。
快活林中一片沉悶,所有人都低着頭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他們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卻沒有一絲反抗的精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昔日無比快活的快活林,變成了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樣子?
答案很快揭曉。秦楓親眼看到施恩從一家酒肆中擡了出來。他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而蔣門神雙手叉腰站在酒肆門口狂妄地笑着。
他大聲道:“這就是和我蔣門神作對的下場。”
蔣門神高聲宣佈道:“從即日起,所有店商抽成增加一倍,願意交納的今日之內將費用補齊,不願意交納的三日之內滾蛋。若是敢跟我作對,這個施恩就是你們的榜樣。”
圍觀的人羣面露難色,他們早就知道會遭到蔣門神的清算,可沒有想到對方會下如此狠心,將鋪面租金翻一倍之多。
雖然快活林往來人羣衆多,生意也極好。但是鋪面的租金卻非常高,幾乎佔據了他們收入的三分之一。現在蔣門神又要將租金翻上一倍,也就是說他們辛辛苦苦收入的三分之二都會被收走,自己已經剩不了多少。
衆人惱怒,卻攝於蔣門神的淫威,大都敢怒不敢言,都唏噓着散去。他們要回去跟自己的家人商議,到底如何邁過這場災劫。若是的確沒有辦法,那就只能關門大吉了。
蔣門神繼續狂笑着,他招呼着手下幾十人進去酒肆喝酒慶賀,再也不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施恩。在他看來,這個施恩已經是個廢人,對他來說沒有了威脅,不必動手殺人。當然,施恩同樣也是朝廷命官,蔣門神再狂也不敢殺官員。因此將施恩打成殘廢,就算是一場經濟糾紛了。
兩個下人將施恩擡上馬車,緩緩駛離快活林,徑直朝孟州牢城營而去。秦楓緊緊跟隨,趁人不備鑽入了馬車車廂。
“施恩,你還好嗎?”秦楓將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施恩搖醒,關切地問道。
施恩勉強睜開已經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他的臉被打得腫脹成包子,渾身浮腫,鮮血不斷從身上各處傷口緩緩流出,看來的確傷得很重。
秦楓說道:“我告誡過你,不要到快活林來,你卻不聽。現在鬧成這樣,你千萬不要在強出頭,不要任性了。”
施恩點點頭,嘴裡含混不清地說道:“都怪我利益薰心,不聽哥哥你的勸阻。現在被打成這樣,快活林也被蔣門神搶了回去,真是造孽呀!”
秦楓說道:“兄弟你不用自責,一切皆有定數。我會想辦法幫你報仇雪恨,你回去好好養傷,敬候佳音。”
施恩面上露出欣慰和感激的笑容。秦楓不等他開口回話,又接着說道:“剛纔我在府衙監獄之中將趙風擊殺,卸去了張都監的一條臂膀。現在估計城中已經張榜搜捕我這個兇手,因此監獄裡武松的周全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撐下去,直到事情發生轉機。”
聽到秦楓的話語,施恩像殭屍一般忽然挺立起來,倒是嚇了秦楓一跳。
他連忙問道:“兄弟,你怎麼了?爲何如此激動?”
能不激動嗎?施恩心中苦笑着,每次秦楓暗中和他接觸,都會帶來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和消息。這次竟然敢公然在監獄之中殺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這樣的事情,施恩別說去幹,就是想都不敢想一下。
他因爲激動了一下,身體也亂動了一下,估計是將傷口撕裂,嘴裡鼻子流出了鮮血,又咳嗽了好久下。
秦楓給他撫摸着背部,讓他緩過氣來。
施恩又深呼吸了好久下,然後才能夠開口說話:“哥哥,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府衙監獄中殺人?你可知道這是誅滅九族的事情呀,難道你就不怕被官府緝拿嗎?”
秦楓哈哈大笑道:“你還別說,天下別的事情也許我會怕,但就這官府衙門我還真的一絲懼色也沒有。別說在監獄之中殺個把人,就是打到東京,將皇帝老兒拉下馬我也敢幹。”
秦楓說得慷慨激昂,施恩聽得心驚膽戰。他也顧不得自己身受重傷,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用手將秦楓嘴巴捂住。他使勁搖頭道:“哥哥,你可千萬不能說這樣大不敬的話語。這可真的是要滅九族的。”
秦楓見施恩嚇得不輕,也就不往下面說。他將施恩充滿血腥味的手拿開,扶他躺下,然後說道:“我估摸着過不了多久武松便會刺配遠方,張都監他們會在路上動手將他擊殺。你一定要把握好信心,我好在城外接應。”
施恩又着急了,他掙扎着坐起來說道:“張都監他們剛剛損失了一條臂膀,怎麼會急着要將武松刺配?難道他們不會在監獄中提審武松,以同黨的名義對他實施酷刑嗎?”
秦楓搖頭道:“不會。武松的罪名是盜竊,就算張都監對他施以酷刑,卻不能取他性命。畢竟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他必須照顧周邊輿論。”
“因此我斷定,張都監會施加壓力,讓衙門早日斷案。然後將武松擊殺於半路,相當於斷我一條臂膀。”秦楓說道:“同時,他們會明裡暗中調查我的行蹤,因此我不能在孟州城呆了。”
“那你要去哪裡?”施恩問道。
秦楓一字一頓說道:“飛雲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