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街是一條紅色的街,但是白天來卻看不到一絲紅色。只要你夜間來到此地便會發現,整條街都是紅色的,而且紅得讓你眼花繚亂。
這裡的柱頭全部用紅色的絲綢包裹,房前屋後全部用紅色的燈籠點亮,就連青石板的地面也被紅色的地毯所遮蔽。這裡姑娘們大多都穿着紅色的衣服,雖然有些少,但是會讓你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
怡紅院就坐落在紅街的正中。秦楓信步往裡面走,卻被八個孔武有力的壯漢攔住了去路。其中一人將手一伸說道:“公子可否有門票?”
秦楓自然將門票遞上,那人翻來覆去檢查了一番道:“這門票是真的,公子請進。”
他緩緩走進這怡紅院,看到裡面和外面的大紅大紫完全不同,裡面修繕得非常靜雅,讓人有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
不過此刻,裡面卻有一種弓張弩拔的緊迫感。因爲衆多才子們已經圍坐其間,準備着賽詩大會的準備工作。
秦楓環顧四周,裡面只有一個位置空着,估計是自己的,因此便穩穩當當坐上去。他看了看周圍的這些才俊們,他們個個眼高於頂,個個是自命不凡。雖然也有些人看起來非常有氣質,但和歷史書上寫的風流倜儻可就差遠了。
“葉夢德先生,沒想到今夜你也來參加這賽詩大會。不知道你是來賽詩的還是來一睹李師師芳容的?”旁邊一個年輕後生狂妄得很,徑直對這位葉夢德說出瞭如此猥瑣之話。
秦楓反覆回憶,終於依稀記得,這個葉夢德乃是北宋名家,也是著名的政治家。當然他的歷史行爲多半是在南渡之後,現在不過是個嫩青頭。
據史書記載,這位葉夢德先生歷任翰林學士、戶部尚書、等官職,所著詩文多以石林爲名,最著名的有《石林燕語》《石林詞》《石林詩話》等。而且此人活得也夠長,在宋代竟然活了七十二歲之久。
沒想到他竟然也來參加這賽詩大會,真是讓人頗爲意外。
“蔡鞗,你我素無往來,何必說這些傷人的話語。”葉夢德冷冷說道:“你貴爲宰相之子,說話本應慎重一些,不要這麼輕佻纔是。”
蔡鞗被這樣數落了一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雖然是宰相蔡京之子,但是滿城的文學之士卻壓根瞧不起他們家,也不屑與他們家往來。
因此這蔡鞗非要在賽詩大會上出一出風頭,要挫一挫這些所謂詩壇名家的銳氣。
他又將頭轉向另外一邊,對着旁邊一人說道:“呂本中大人,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終於有幸得見,真是榮幸備至呀!”
呂本中,秦楓聽到這個名字,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今日這個賽詩大會果然是人才輩出,果然是吸引了衆多名家呀。
這位呂先生也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如果記憶不錯的話,現在任職樞密院編修官,過不了兩年便會外遷方員外郎,正好躲過了靖康之恥。他的詩風以婉麗見長,南渡後以悲慨時事、渴望收復中原故土的內容爲主,感情濃郁、語意深沉。他的代表作有《採桑子》《蝶戀花》《減字花木蘭》《生查子》等,算是一代才子了。
呂本中本不想和這個浪蕩形骸的公子哥答話,但是無奈和他父親同朝爲官,還是蔡京的部下,無奈之中只好拱手答禮,算是應付過去。
誰知道蔡鞗不知進退,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他仗着自己父親的後臺,呵呵笑道:“想必呂大人到此地來,也是爲了那李師師姑娘咯?”
呂本中聽到此話,立刻將頭轉過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這京城上下,誰人不知宋徽宗和這李師師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這皇帝的女人誰敢有非分之想,只有傻子纔將這盆污水往自己身上潑。
也不知道這蔡鞗是有恃無恐,還是真是個傻瓜。總之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顯得愚蠢無比。
當然,秦楓也從其側面觀察到,這個蔡鞗也許是平日裡太過飛揚跋扈,因此根本不懂進退,不知敬畏,才說出這樣的胡話昏話。
他可曾知道,自己現在的權勢,自己父親的地位,還有這一家的財富都是皇帝給的,若是皇帝震怒,頃刻之間便可以讓他們家破人亡,永世擡不起頭。
事實也是如此,宋欽宗即位之後,立刻罷免了蔡京,抄了他的家,將其定位爲六賊之首,發配最偏遠的嶺南,最終是死於途中。
現在他們一家還能囂張幾年,到時候看他怎麼死!
正思索着,突然一聲囉響,然後是妙曼的音樂,緊接着十來個妙齡少女踏着輕快的節拍在閣樓上翩翩起舞,引得衆人鼓掌稱讚。
秦楓也欣賞着這妙曼的舞姿,喝着美酒,甚至跟着用筷子打着節拍,沉迷於這片刻的安寧之中。
音樂結束,這十幾位妙齡少女分列兩旁。然後又有兩位少女打着燈籠,引着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走了出來。
看着這位女子,秦楓就像看到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又彷彿感覺到了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這位女子長得十分清秀,眉目之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吸引力,讓人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她的身上,根本已經忽略了旁邊所有之人。
其實旁邊的那十幾位少女已經是百裡挑一的美人,放在哪裡都能夠出類拔萃。可是在這位美人的映襯下,她們竟然都成了一朵朵綠葉,而中間最鮮豔的那朵花瓣,就是嬌豔欲滴的李師師。
秦楓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使勁擦了擦眼睛,看到的仍然是這位李師師。他立刻感覺到恍若隔世,這不就是他一直朝思暮想,在穿越前自己的那位恩愛女友嗎?
怎麼,她也穿越到了宋朝,竟然成爲了一代名媛?
秦楓甚至不能自已,徑直站起來,往李師師那邊走去,卻被兩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攔住。
“小子,你怎敢妄動?你可知道這裡的規矩嗎?”一位莽漢粗聲粗氣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