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雄和鄧飛的隊伍轉頭撤退,那速度可真是快,跟一場潰敗差不多。
秦楓嘴角一歪,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他們的戲可是演足了,現在就看敵人是不是足夠聰明,能不能看出其中的蹊蹺。否則,愚蠢的他們就等着自己的手段吧!
他扔掉大黃旗,轉身隱去。
楊雄和鄧飛領着隊伍飛似的往後撤退,雖然看起來隊伍雜亂無章,但好似無意之中,盾牌兵撤退得最慢,爲前面的校刀手擋住了箭矢,也擋住了追擊兵馬的長槍短劍。
慌亂的撤退中,他們把戰旗全部扔掉,把身上多餘的東西全部扔掉,有的甚至把身上的乾糧、錢財扔下。反正滿地狼藉,果真似一場大潰敗。
“敵人敗了,全軍追擊!”隨着站在中軍瞭望塔上的領軍陳利民一聲令下,整個營寨主力全線追擊。
“將軍,我們捨棄防禦完備的營寨,全線追擊潰逃敵軍,是不是有些違背史文恭大人的策略。”旁邊的軍師有些疑慮。
“你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故意不遵從史文恭大人的軍令嗎?”陳利民有些惱怒。
這支軍隊的優勢和弱項,陳利民心中完全明白。在史文恭的打造之下,薊州駐軍將防禦陣法練得爐火純青。可以自信地說,就是大遼的鐵騎前來進攻,他們也不怵。
只是宋兵多爲步兵,防禦有餘進攻卻不足。因此史文恭嚴令軍隊只能憑着嚴密的防禦陣地堅守,不準輕易出戰。
按照他的要求,陳利民從九龍山下來之後,代替了原來的副將堅守於此,也打退了飲馬川數次進攻。爲史文恭裡應外合擊垮九龍山起到了掩護側翼作用,算是功勞一件。
可是,原本他就是薊州駐軍的頭領,自從來了個史文恭後,不但把他的位置給搶奪,還把他當下人使喚。他早就對史文恭不滿,早就想立下不世之功把這可惡的廝擠走。
今日他在瞭望塔上看到敵軍幾乎是傾巢出動,終於被他的防禦陣地打垮。現在全線潰敗,正是他乘勝追擊,全殲敵軍的絕佳時刻。這個機會他豈能放棄!
旁邊的軍師見陳利民有些怒了,他知道軍人的脾氣就是倔強,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於是迂迴勸阻道:“你看敵軍雖然潰敗,但是軍容卻並不混亂。而且他們丟下的全是軍旗、乾糧和金銀器物,卻沒有一件兵器,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還請將軍明察秋毫,慎重爲好呀!”
軍師苦口婆心的勸阻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他勃然大怒。
陳利民怒吼道:“你這廝,就是史文恭派到身邊監視我的。別以爲我不知道,我的一舉一動你都稟告給了他,就是怕我奪了他的位置。入娘賊,這裡不需要你,給我滾!”他一陣破口大罵,把軍師罵得狗血淋頭,悻悻地走了。
軍師的確是史文恭派來協助陳利民的。他見這人根本不聽他的話,更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心中也是惱怒:我得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史文恭,讓他早作準備,否則若是軍隊落入敵軍陷阱,那就萬劫不復了。
思索再三,他決定立刻疾馳九龍山,把這裡的情況據實報告給史文恭,讓正在挖掘九龍山寶藏的他親自前來,儘快解決飲馬川的後患。
一馬疾馳,匆匆出了營。
早有校尉把軍師從後門出走的消息告訴給陳利民。陳利民冷笑一聲道:“看我不聽他的話,就立刻露出狐狸尾巴,跑去史文恭那裡告狀。呸!小人。”
惱怒是惱怒,但轉念一想,若是史文恭親自前來阻止自己立功,那麼今後會更被猜忌,自己的日子就會更不好過。所以只能孤注一擲,立下這頭功,然後趁勢拿下飲馬川。到時候朝廷封賞,看他史文恭還有什麼話說。
想到這裡,他來不及細看戰場的情況,立刻下令:“全軍出擊,擊垮敵軍!”自己也跑下瞭望塔,跨上戰馬,親自帶兵追擊。
兩千多兵馬,棄掉堅若磐石的營寨,全數追擊敵軍。
臨走時,陳利民略微思索了一下,還是留下五百兵勇佈下陣勢防禦陣地。如此一來,就算被敵軍偷襲、就算自己失敗而歸也可保營寨不失。
看來這個陳利民的頭腦雖然發熱,但終究沒有發昏。
且說這個文弱軍師一人一騎從後門溜出營寨,徑直往九龍山而去。
他縱馬疾馳,一溜煙兒就是兩裡地之遠。
哼!這個陳利民,平日裡就只知道耀武揚威,從來不把我們書生放在眼裡,只知道逞匹夫之勇。他也不撒泡尿想想,若不是史文恭大爺前來,把軍隊打造成鋼鐵雄獅,這薊州城的威名會傳這麼遠?那些佔山爲匪的賊人會這麼老實幾年都不敢打城池的主意?
他手無寸土之功,卻嫉賢妒能,早晚會有報應,我這就把他的舉動全部報告給史文恭,到時候有他好果子吃!
他嘟囔着嘴,快馬加鞭。
“哎喲!”卻不料突然馬失前蹄撲倒在地。這個文弱的軍師當然沒有任何準備,撲了個狗吃屎。臉上被地面磨蹭出無數道血痕,牙齒也掉了十幾顆。頓時是血流如注,痛得如殺豬般嚎叫。
“天殺的,誰在這裡挖這麼大一坑讓我跳!摔得我眼冒金星,簡直不得好死!”軍師摸着被摔開花的屁股,口吐着鮮血漫天怒罵。
“你是在罵我們嗎?”一個黑影從草叢中站了出來。
軍師嚇了一哆嗦。他定睛一看,此人身材魁梧,一身肌肉,臉龐消瘦,但雙眼炯炯有神。他一身粗布衣服,看起來就像砍柴的樵夫。
“你這樵夫,看到我摔成這樣,還不過來攙扶!”軍師還真把他當成了樵夫,又開始指手畫腳。
那樵夫模樣的人冷笑一聲問道:“看你的模樣,一定是東勝山盜匪營盤中的人吧!”
“什麼,盜匪?你!”軍師正要駁斥,卻突然閉了嘴。因爲他雖然從來瞧不起盜匪,但這次根據史文恭的佈置,全部軍隊就要裝扮成盜匪。一則攻打敵軍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心生麻痹;二則可以產生離間的效果,讓所有山寨的人互相不再信任,永遠也不能將力量整合,團結在一起;三則就算圍剿失敗,這口黑鍋不管朝廷還是黑道都不可能把帳算到薊州府衙。
這樣高明的計策,這樣精細的謀劃,也只有史文恭才能夠想得出來。
現在憑着這個計策,他們已經攻陷了東勝山、天齊山,剛剛又拿下九龍山。可以說這一年來橫掃衆山,所向披靡。
他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不管我是誰,快過來攙扶我。伺候好了,大爺我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