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與朱仝、張清領軍從順州走到牛欄山時,就收到了檀州城喬鄆哥、朱武二人送來的最新情報。
駐紮在景州境內的晁蓋、吳用、董平三人果然按捺不住,決定偷襲檀州。
據說吳用與何濤、何清兄弟已經喬裝打扮,帯人混入了檀州城,收買了一些檀州城中曾經是晁蓋、董平舊部的人,準備裡應外合攻取檀州城。
西門慶收到情報後,立即催促人馬急行軍,渡過白嶼河,趕到了檀州城東邊的行唐縣,埋伏在了銀冶山一帶的山林中。
因爲西門慶軍並未進入檀州城,所以晁蓋軍並未偵查到檀州有增兵防守的跡象。得知吳用等人做好內應的準備後,晁蓋、董平二人親領八千兵馬連夜殺向檀州城。
“弟兄們,快跟上!今夜拿下檀州城,就可以吃香喝辣,好生快活!”
董平騎在馬上,對身後的軍士們激勵道。
晁蓋打馬趕上董平,對他問道:“董平兄弟,你看那前方,可是銀冶山到了?”
董平答道:“哥哥,前方正是銀冶山。過了銀冶山,西北十五里便是檀州城,咱們兄弟又回來了!”
“好!今夜就要拿下檀州城,讓鳥宋軍知曉我等的厲害!小的們,跟着俺走!”
晁蓋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轉眼間,晁蓋軍就打着火把,如同一條火龍一般沿着山路進入了銀冶山的山谷。
這銀冶山本是遼國的一處銀礦所在地,在遼國滅亡後,銀礦開採被廢棄,礦工和冶銀工匠都被金軍從古北口帯走了。宋軍接手後,還未及恢復此地的生產,再加之戰火重燃,僅有的幾家農戶也避禍逃往別處,如今的銀冶山一片荒蕪,不見一點人煙。
然而在山谷兩邊,晁蓋與董平看不到的礦洞裡、岩石後、密林中,密密麻麻地埋伏着西門慶等人帶來的軍馬。
史進與祝彪二人是好勇鬥狠的少年心性,他們看着山谷中蜿蜒前行的火龍,按捺不住地低聲問道:“西門哥哥,敵軍已經進入埋伏圈了,俺們可以殺出去了麼?”
“二位兄弟不必操之過急,待敵軍的後軍也進入山谷後,我軍再出擊不遲。爲了進攻盧龍嶺,今夜須得全殲敵軍,不可讓他們逃回景州,打草驚蛇。”
西門慶坐在一塊大石上,神情鎮定地說道。
史進與祝彪聽了,只得瞪大雙眼望着東面晁蓋軍的後隊,在那裡耐心等待。
“敵人的後軍也全部進入山谷了!”
祝彪興奮地提起了手中的長槍,向山下衝去。
祝家三郎還真是性急啊!西門慶急忙叫史進、焦挺領兵跟着祝彪殺向山坡,同時傳令全軍攻擊。
猛然間,寂靜的山谷兩邊響起了一連串進攻的號角聲,四面八方殺聲震天,黑暗中箭矢如雨點一般射入山谷之中。
晁蓋軍還未見到敵人,就已經被伏兵的亂箭射倒了許多兵馬,頓時亂作一團,在狹窄的山谷中首尾不能相顧。
騎馬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晁蓋身形高大,最爲醒目,霎時間也身中數箭。幸得晁蓋汲取教訓,如今作戰都身披兩層重甲,放纔沒有被箭矢重傷。
可是,晁蓋胯下的馬匹卻沒有那麼好的防護,身中幾箭後,撲倒在地,將晁蓋掀下馬來。
晁蓋的幾個親兵急忙跳下馬,將晁蓋扶起身來,士兵們一擁而上,用盾牌將晁蓋遮護在中央。
“晁蓋哥哥,我軍中計了,宋軍早有埋伏啊!”
董平用雙槍撥打開射來的箭支,衝到晁蓋身邊叫道。
“董兄弟,你善於用兵,如今該當如何應對?”
“托塔天王”晁蓋雖是在梁山上當了多年的強盜寨主,但行軍打仗卻不如兵馬都監出身的董平。因此,他在軍事上對董平頗爲倚重。此時情況危急,晁蓋連忙向董平問計。
如今遭遇宋軍埋伏,“雙槍將”董平急切間又能有甚麼脫困妙計?他回頭看了一下,後軍那裡殺聲大作,顯然已經被宋軍截斷了歸路。此時再要退兵,已然是不可能了。
董平判斷,宋軍設下埋伏,一定是安排了重兵在後方堵路,防備自己逃回景州,而前方是堅城檀州,或許宋軍的埋伏兵力反而薄弱一些。
“晁蓋哥哥,此時退兵只能困在山谷之中,十死無生。莫如你與兄弟一起向前奮力殺出宋軍的埋伏圈,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董平對晁蓋說道。
“好,董平兄弟,我與你殺出重圍!”
晁蓋翻身上馬,一手舉盾,一後持刀,跟在董平身後,帯着軍隊向前方奮力衝去。
此時的晁蓋軍八千人馬在山谷中無法避讓,已經被伏兵射殺了五成,隨後又被西門慶、焦挺、史進、祝彪幾人帶兵借作幾段,殺得潰不成軍。還能跟在晁蓋與董平二人身後向前突圍的,已然不足千人。
當晁蓋與董平二人拼死衝出山谷時,身邊的人馬又死傷過半,只餘下三四百人。
二人正要奪路而走,欲向北逃往金溝館方向,再翻山越嶺逃回景州,卻聽得四周鑼鼓喧天,呼啦啦地殺出幾支人馬,將晁蓋與董平二人圍在了山谷口。
“兀那晁蓋鳥賊,哪裡走!‘蔣門神’在此,吃俺一斧!”
一個身批重甲,手拿長柄鐵斧的壯漢如同大山一般擋在晁蓋軍前,在他身後,是數百全身披掛,手持斬馬刀、大斧、狼牙棒等重武器的鐵甲重步兵。這領兵擋住去路的猛將正是“蔣門神”蔣忠。
晁蓋與董平見蔣忠和他的那些鐵甲重步兵不好招惹,就撥轉馬頭欲向左手邊突圍。
“晁保正,朱仝在此久候了!”
只見一員紅面長鬚的大將又領兵擋住了晁蓋與董平的去路。
晁蓋定睛一看,前方火光映照下,正是當年義釋自己的鄆城縣都頭“美髯公”朱仝。
朱仝當年對晁蓋、宋江、雷橫三人義氣深重,私放他們上了梁山,可說是救了他們三人之命。
然而,爲了賺朱仝上山當強盜,晁蓋與宋江、吳用、雷橫幾人竟然設下毒計,欲殺死無辜的小衙內,毀掉朱仝的前程。此事可謂是陰險毒辣,卑鄙齷齪之極。若非西門慶破壞了梁山泊這羣惡賊的計劃,朱仝只怕會爲小衙內之死愧疚一生。
晁蓋這廝身爲寨主,當年也是親自參與陷害朱仝的主謀之一。如今乍然見到險些被自己坑害的救命恩人朱仝,晁蓋心中有愧,身上十分力氣先自丟了七分,失去了衝殺的勇氣。
“小的們跟我走!”
晁蓋羞於與朱仝打照面,急忙撥轉馬頭向後方突圍。
董平正待要廝殺,見狀只好跟着晁蓋轉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