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山寨口下,遭遇李三
自從入了瓦崗寨,這安身的地兒總算是有了,但楊林那邊自是不會善罷甘休,徐茂公等人一邊抓緊練兵,一邊在各個山寨出入口設着光卡,未雨綢繆。
這幾日,山東英雄會和瓦崗寨原有的弟兄們合兵一處之後興奮也被緊接着將至的大隋軍隊沖淡了些,山上人人自危,但是不包括羅成。
羅成從三哥那領了練兵的命令,幾乎日日泡在後山上練兵,苦得一干人等哭爹喊娘,一到晚上,腰痠背疼小腿肚打顫,夜夜狼嚎的不在少數。
別看羅成沒心沒肺,其實,他也有煩心事。
早在三日前,寨子裡就絡繹不絕來人了,山東叛軍起義的文書已經遞到了朝廷,北平府也得了消息,父王派人遣他回去,但目前楊林大軍當前,他又怎能不顧一干兄弟死活,獨自離開?
而且羅藝也高估了自家府裡的那些兵將。
第一個派來的是羅勇。人家是羅成燕雲精騎的騎衛長,自小就跟着羅成訓練,說是死忠黨都不爲過,你還指望他能忠於你?
不管他在北平府,羅藝面前是如何信誓旦旦保證——就算是綁也要將少保迷暈了綁回來。可實際情況就是這小子一來就死賴着不走了,不管羅成是打是罵都好,這人抱着瓦崗寨大殿中央的那根承重柱死活不撒手,非要跟着造反。
第二個派來的是秦用。這位大家應該有印象,還是秦瓊的義子,當初因爲得罪伍家,被羅成收在了旗下。
他要是沒有反骨,能用鎏金錘敲打朝廷命官?這會兒見到了敬仰的義父,又是見到少保,高興還來不及,早忘了歸程。
所以,這一日,當羅成和往日一樣,帶着一隊兵正在後山的一片空地處操練時,突然來了個山寨兄弟傳話說寨子裡來了個人,點名找他,這會兒正在山寨外候着呢,讓他去認人。
羅成先是呆愣了片刻,心想,父親又派誰來了?
“你們先練,我去去就來。”羅成收了棍子,隨手一扔,那長棍就似長了眼,打了個晃,穩穩妥妥地立於兵器架裡,讓原本隨他一道練武的兵士看傻了眼,這閉着眼睛也能扔進去的功夫也不知道練了多久。
這讓立在一旁觀望的翟讓苦笑,他也是事後才知道原來山東英雄會之中論武藝最好的,就是眼前這位。連單雄信都能讓他戳的滿身是洞,一身狼狽,他又算得了什麼,他這是讓徐茂公給擺了個道啊。
不過既然人都已經進了寨子,已然稱兄道弟,還能怎麼辦?難不成讓他出爾反爾。
唯一欣慰的是至少人秦瓊程咬金等人確實如傳言所說,是羣真真的英雄。
羅成從練武場上下來,回房間隨意擦了把臉,還未走到山寨下,就聽到吵鬧聲傳來。
“羅家小弟,你來的正好,你瞧瞧,這人打哪來的,拽得三五八萬似的,還真當咱們瓦崗寨欠他的。”
羅成暗想,莫不是自家家僕仗勢欺人,得罪兄弟們了?剛想替自家人略表歉意,就聽到山下傳來嚷嚷聲:“快放小爺我進去,一羣不長眼睛的狗東西,我姐夫還在你們寨子裡頭。”
羅成一聽,這囂張跋扈的模樣,可不像是他北平府的人的行事作風。再定睛一看,這人雖然不是北平府的人,但也算他認識的人。
這人可不就是當初他在小樹林中救下的李淵之子李三李元吉麼。
羅成心道,傳話的人不是說找他的麼?原來是找柴紹柴大哥,這都能搞錯。
正想轉身離開,誰曾想兩頭竟然吵起來了,就聽守衛吆喝道:“放你進去?你以爲我瓦崗寨是你家後院,說進就進的,你姐夫是誰啊?報上名來。”
“我姐夫是柴紹。”
衆人一對視,心裡有了些底,怕真是來尋親的,但柴紹兄弟看着笑容滿面的,和眼前這位橫挑鼻子豎挑眼,脾氣暴躁的大爺可是半點不搭邊,他會有這樣不好相與的親戚?家門不幸。
“你們還在瞎磨蹭什麼?還不快去讓我進去?要不然,把我姐夫交出來也行,讓他隨我回去。”
還交出來呢!這話大夥兒就不愛聽了,來這的哪個不是自願的,就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咱瓦崗寨扣着人不放一樣。
羅成也看出了諸位守衛大哥的腹誹,上前道:“柴紹柴大哥是什麼樣的人,大夥怎麼能不清楚,大夥都是兄弟,莫聽了旁人挑撥離間。”
衆人一聽也是,於是氣哼哼地對着山下吼道:“你且等着,我遣人去叫柴兄弟。”
“你是什麼東西,還配讓小爺在這等你。趕緊的,放我進去,我一路趕來累了,正需要歇歇腳。”
羅成眉頭一挑,喲,給你點好臉色,你還喘上了,這個臭脾氣,一年不見,依舊絲毫不改。
羅成眼見守衛大哥被罵得強忍着怒氣,靠近爆發的邊緣,脣角一勾,也不急着走了,睨了眼山下口的人,朗聲道:“守衛大哥,我瞧這人一心想混進咱們瓦崗寨,該不是楊林派來的奸細吧?”
守衛大哥一聽,渾身打了個激靈,這可是說不準的事,兩軍交戰前夕,凡事都有可能,立馬警惕了起來,看着山口處的人也不善起來。
李元吉嘔得要死,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誰愛幹誰幹去,他放在太原放着好端端的將軍府不待,被老爹一聲下令說是恩人秦瓊等人反了,姐夫柴紹前去賀壽,到日子還未歸,怕是跟着一道反了,就讓他前來瓦崗寨喊人回去。
大哥已經開始接受太原府的日常事務,二哥張羅隋帝楊廣下令建造晉陽宮的聖旨,小弟李元霸腦袋不清楚,姐姐又是女流之輩,父親知道姐夫是個有主意的,生怕派個人前來,叫不回人,唯有讓他跑一趟。
還有一點是李淵考慮到的,三子元吉雖然脾氣暴躁,但還分得清事情輕重,他李家人中有人造反,此等大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李元吉領命之後,連日趕路不說,這會兒都到山寨下了,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啞了,好說歹說,這小小的守衛就是不肯鬆口,這會兒不知道從哪蹦出來一個臭小子,竟然還懷疑上他了。
“誰,誰是奸細了!你……哎!我認識你!”李元吉突然瞪圓溜了眼睛,恨不得暴跳起來道,“你不就是去年小樹林中那個——”
“羅成小弟,你認識這人?”守衛大哥瞧他那模樣質疑道。
羅成雙手後附,不屑一顧道:“哪能啊,這人長得這般有特色,一眼看過去長的賊眉鼠眼,很不正派,我若是見過,一定有印象。”
“羅成,你敢說你不認識我?竟然還說我賊眉鼠眼,我哪裡賊眉鼠眼了!氣死我了,你根本就是瞧我不順眼,想當初也是……”
羅成聞言,很認真地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確實挺不順眼的。”
李元吉氣得直跳腳,咬牙切齒道:“羅成,你給我等着!”
其實李元吉未必就是羅成口中所說的那樣不堪。相反,因爲李淵的老爹李昞\娶了北周名將獨孤信的第四個女兒獨孤氏爲妻,生下李淵,所以李淵有一半胡人血統。後其妻竇氏也是鮮卑人,所以李家四位兄弟可以說擁有四分之三的胡人血統。
而李元吉本人的長相雖然沒有他那位同父同母,鍾靈俊秀,溫文爾雅,太原城內人人都想嫁的大哥李建成長得那般好,性子溫潤,但人家也是人高馬大,濃眉大眼,高鼻大耳,走出來一瞧,怎麼都是響噹噹的漢子。
賊眉鼠眼的確挨不上,但這人就是脾氣不好。
罵人在前,有求於人還這幅模樣,怎麼的?你還以爲這是在你太原地界呢?於是,羅成就起了捉弄之心。
“別左一個羅成右一個羅成的,你這細作少跟我套近乎。”
“你——”李元吉無語,他這是擺明了和他作對,旁人不知道他什麼身份,難不成他羅成還不知道?
“就是,羅成小弟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羅成小弟不說還不覺得,這一說我還真覺得你長得挺像奸細的。”
羅成快忍不住了,這位守衛大哥也有趣,這奸細長什麼樣的,光憑你瞧瞧,就能瞧出來?
“不成,不成,我得先把人給綁了,交由首領的處置,這萬一真要是細作,別讓人給跑了。”
羅成一聽,樂了,這可不是我跟你作對,是人守衛大哥覺悟高。
李元吉一聽這話,罵開了:“你們是土匪啊,上來就綁人!”
守衛大哥樂呵呵道:“嘿,你小子還真就說對了,咱起義前,那就是土匪。”
李元吉這人論武藝,雖然對不上羅成,但也算勇猛。他重在渾身上下一股子兇狠勁,透着豺狼性子,年紀輕輕,卻是好戰鬥狠得很,跟着父親出入戰場,也立了不少功勞。
這會兒見山門大開,原以爲是那看門的總算有點眼力勁了,來接自個上山了,沒想到直接從裡面竄出十幾個人來,將自己團團圍住。
這哪裡是接人的架勢,分明就是要捉他。
李元吉二話不說,抽出身上的劍也不耽擱,管你是不是自己人,我承認了那纔是自己人,一陣砍殺,面露兇狠,倒使得圍困之人不敢貿貿然上前了。
守衛大哥一瞧這模樣,轉過頭看向羅成,心有慼慼然道:“羅成小弟,幸好沒放他進來,這人真是奸細!”
羅成提了槍就跑下去,這要是再讓他這麼砍下去,遲早出人命,這人什麼性子?估計就是李淵在這,都不一定能制住他,惡人吶,這自有惡人來磨,雖然羅成並不覺得自己是惡人。
李元吉揮劍而上,對準一個瓦崗寨的士兵就要砍下,只聽砰的一聲,劍勢被人擋住,再不能前進分毫。
那趴坐在地上的將士趕緊爬了起來,逃出危險地兒,末了,還不忘和羅成道謝。
“來得正好,正想拿你出氣呢。”李元吉雙目圓瞠,是真的動怒了。
羅成是隨手奪了個人的槍便擋過去的,此時緊抿着脣道:“你還有沒有王法了,若是我出手未能及時,你是不是就一劍刺上去了?”
“少廢話,遇見你就沒好事。”
“你一個大男人,可真夠小氣的,怎麼還抓着過去不放。那腰帶也不是我想挑的,誰讓你非要折騰,你要是不折騰,它能鬆開麼。”
“閉嘴!少給我提腰帶的事。”李元吉的臉頓時變成赤紅色,這輩子就沒這麼丟臉過。
“不提腰帶的事,就提你意圖傷我瓦崗寨的兄弟,這賬怎麼算?”要是他不在,好端端一條人命說不定就沒了。
“狗屁,要不是你說我是奸細,讓人綁我,我能刺傷人?”
“山寨自然有山寨的規矩,豈是你說進就進。”
兩人一來一去,羅成幾乎沒費什麼勁,下一個回手就一槍打在他的手背上,劍器哐噹一聲落在地上。
李元吉還想衝上前,被人槍頭指在了喉間。
“你再走近半步試試。”羅成冷聲道。
李元吉臉色陰沉得難堪,下一刻被人團團圍住。
“還不快把這個細作綁了交由首領處置。”
“哎,哎……兄弟們,把這人給我綁了。”守衛大哥喊道。
“慢着——”羅成喝道,“這人一身蠻力,可要綁綁牢了,手上腳上都給捆上,要是不能走路,給爺一杆槍,我直接挑着走。”
“羅——成!”李元吉暴跳如雷,他當他是豬玀!
羅成冷哼一聲:“剛不是還說想歇歇腳麼?我如你所願。”
上前捆人的人還沒來得及綁住李元吉的手腳,就聽一聲焦急的喚聲:“羅小弟,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