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廚房,沒有院落,更沒有大廳,有的僅僅只是一間狹窄的小木屋。
還好韓夫人賢惠,將小木屋兩旁的荒地全都開墾了出來,種上綠油油的蔬菜,還在木屋後偷偷挖了一個小池塘,養了一些魚。
小木屋左前方,還搭了一個草棚,下面有泥造的竈臺,竈臺上放着一些簡單的傢俱。
韓雲綺推開門,只見屋子雖然簡陋,卻整潔乾淨,滿室馨香,原來是桌子上用瓦罐插了一束野菊。
也許是這間屋子太偏僻,韓雪姿等人嫌麻煩,也沒有經常來這裡搗亂,所以還算安靜。
將韓夫人放到木板牀上後,韓雲綺立刻從竈臺上端來熱水,“你先躺着休息,我去給你煎點藥。”
韓夫人點點頭,她知道這次韓紫欣下了狠手,多半又要躺上一天半夜了。
按着腦海裡的記憶,韓雲綺從櫃子裡拿出一些簡單的跌打藥,由於韓氏母女常常遭到毒打,所以這些藥材都是常備的。
抓好藥材以後,她又迅速發好火,將藥材放進藥罐,摻好水後,簡單地熬製起來。
熬藥比較耗時,所以她放好柴塊以後,又用木盆在瓦缸裡打滿水,走到木屋後,褪下衣衫,迅速淋洗完,換上原主以前的舊衣,又將額頭上的紗布換下,最後將已經止血的膝蓋包好。
韓雲綺長期在軍營裡呆着,做完這些,也不過才半柱香的時辰。
進屋看了一眼韓夫人的情況,見她不再咳血,這才重新守在火爐旁,細心掌握火候。
在藥快要煎好的時候,她坐在稻草編制的坐墊上,突然感覺到了一陣腳步的細微震動。
這些腳步非常多,也非常凌亂,以韓雲綺作戰時長期蹲在地面感受敵人腳步聲的經驗中,她敏銳地察覺出,此次前來的共有十個人,並且是五男五女。
韓雲綺卻絲毫不慌亂,她掐着時間,將藥熬好後,端到韓夫人的牀前,溫聲道:“娘,喝完這些藥,就乖乖休息睡覺,不管聽到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好嗎?”
韓夫人見韓雲綺這麼說,就料到有事會發生,可看着她眼中的鎮定,和裡面散發出的自信果斷,她不由自主地服從了。
她拉着韓雲綺的手,擔心地說道:“你小心一點,如果他們爲難你,你就讓一讓,保全性命要緊!”
可能人們覺得韓夫人懦弱膽怯,可這一刻韓雲綺卻突然親身體會到,韓夫人是有多無奈。
在這個無人撐腰,沒有地位,到處都在吃人的後宅裡,韓夫人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女兒,要想存活下來,她是有多艱辛!
她除了忍讓、捱打,她能反抗嗎?
她越是反抗,就遭來越強大的欺壓,和越羞恥的打罵。
就像韓雲綺剛纔的反抗,她打了韓紫欣,現在這即將到來的一大幫人,就是鮮活的例子!
“娘放心,我會好好活着的!”韓雲綺語氣極淡,卻讓人覺得她是咬着牙在發誓。
鬆開韓夫人的手,她幾個健步就邁出了小木屋。
前腳剛走出小屋,擡頭立刻就看到以三個女人爲首,身後跟了兩個婆子,五個結實的奴才,拿着棍棒,氣勢洶洶地朝小木屋走來。
爲首的三個女人,有兩個是韓雲綺見過的,一個是剛從皇宮裡回來的二小姐韓雪姿,一個是腳纏繃帶的韓紫欣。
而最後一個,韓雲綺雖然沒有見過,可腦海裡的記憶卻十分清晰,此人正是整個韓府的當家人——呂夫人。
提及呂夫人,可就大有來頭了,其中最響亮的,就是她的身世。
自先皇打下這片江山時,就親自封了一批王爺、將軍、公主和郡主,而呂夫人就是其中的一個郡主,也就是當今呂太后的親侄女。
當年,呂夫人在武狀元比賽的席位上,對原主的親爹韓烈風一見鍾情,之後,便使勁一切手段和心機想嫁給韓烈風。
可惜妾有意,郎無情。
灑脫不羈的韓烈風,對這位金貴的郡主非常不感冒,不管老丞相如何威逼要挾,他怎麼也不願意娶她,最後甚至向皇上請旨,自願到邊疆駐守。
兩三年過去了,呂夫人也到了出嫁的年齡,無法再等,正準備擇一良人出嫁時,韓烈風卻突然回來了。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韓烈風帶回來了一個女人和孩子,而這個孩子就是韓雲綺,而這個女人,大家都熟悉,正是韓府庶出一脈的嫡女,即韓烈風的表妹韓夫人。
韓烈風要迎娶韓夫人,並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名分,這時,老丞相開始刁難了,說要想迎娶韓夫人,就必須先娶呂夫人爲正妻。
韓烈風自然不會同意,所以兩方僵持下,最後各退一步,韓夫人和呂夫人同時娶進韓府,列爲平妻,即地位相等。
韓烈風在府上的時候,韓夫人的地位還算可以,可不知爲何,兩年還沒到,韓烈風又以保家衛國的名義,離開韓府,回到了邊疆。
韓烈風一走,韓夫人的地位一落千丈,日子過得比下人還要卑賤。
“韓雲綺,是你將紫欣的腿扭斷的嗎?!”
呂夫人一到,立刻開門見山地問道,保養得非常好的臉龐也扭曲得誇張,可見親女兒被廢,她也被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