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喬翠就被文旺從被窩裡挖出。先洗漱打扮,蘭草進來伺候,在盤了一個繁複的髮髻後,文旺讓蘭草打開從南方帶來的一個大大的樟木箱子,然後他親手從裡面取出一件大紅的蘇繡披風,又拿出一套同色的小襖,襦裙。喬翠看着炫目而精緻的衣裙,眼睛就捨不得離開了。
“喜歡嗎?這是我在南方時好不容易得的一匹衣料,找了當地一個有名的裁縫給做的,快試試合不合適!”文旺看着滿眼喜色的喬翠也不由上揚了嘴角。
“嗯!這衣服的確美極了!”喬翠點點頭,不住地用手去撫摸上面的花紋。
“啊,二少奶奶,這衣服真漂亮,來奴婢幫你換上!”蘭草極有眼色地動手幫喬翠穿新衣。
“會不會太鮮豔張揚了些?”喬翠穿好了衣服在文旺面前轉了一個圈兒。引得文旺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好得很!看來爲夫我選衣料還是很有眼光的。”文旺笑眯眯地瞧着喬翠。隨後文旺又從首飾匣子裡取了一個金步搖簪在喬翠的髮髻上,美麗的首飾襯着烏壓壓的頭髮,更加顯得她肌膚賽雪,明豔動人。
喬翠心裡有些感動,現代過春節沒有那穿新衣的渴盼勁兒了,因爲豐衣足食,也就不覺得新鮮了,所以現代的年味兒越來越淡。沒想到來到古代,穿越到這個古色古香的封建小地主家庭,開始是窮,沒有那麼多新衣可穿,後來嫁了人,也不過是應季的衣服一兩件,畢竟文舉人的家裡也不是大富大貴的。沒想到這個夫君卻待自己如此上心,到南方去販賣布匹,也想着給小妻子購置衣裙,在這個時代屬於難得的了。她不由心裡感喟良多。猛然又想起自己穿得如此招搖,會不會引起文夫人和馬氏的猜忌,於是趕忙問:“夫人和大嫂那邊有這衣料嗎?”
“有的,我給夫人準備的是雨過天晴色,給大嫂的是絳紫色,都是不錯的。”文旺笑嘻嘻得瞅着喬翠:“夠狡詐的,是不是她們沒有的話,你就不打算穿出去了?”
“那怎麼會?我怎麼也不會浪費二少爺的一番苦心呢!只是如
她們都沒有,我就不方便穿出去了,要不夫人會嗔怪着你‘娶了媳婦忘了娘’!”喬翠也促狹答道。
文旺哈哈大笑。
二人高高興興趕往上房,蘭草和其他兩個小丫頭在後面跟着抿着嘴偷笑。
來到上房發現馬氏和大少爺早就來了。馬氏臃腫着身體去請安把文夫人唬了一跳,連忙上前按她坐在椅子上。文興青着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等文旺夫妻也請過安,大家說了幾句吉祥話。文舉人看到大兒子萎靡不振有些不高興,但礙於過年沒有多言。文夫人倒是叮囑大兒子保重身體,好好看護馬氏,拘住屋子裡的丫鬟婆子,不要馬氏委屈了。文興聽了訕訕的,沒有言語。喬翠有些糊塗又有些疑惑,不過此時是沒有人給她解疑答惑的。
等家中丫鬟婆子紛紛過來磕頭拜年,文夫人吩咐大丫環金盞取來鋪着大紅紙的笸籮筐來,好傢伙,全是包好的紅包,裡面是丫頭們早就包好的一文文的銅錢。文夫人一一打賞給衆奴僕,下人們個個都笑容滿面,樂呵呵地磕頭謝恩領賞。
看着花枝招展的於紅梅也扭扭捏捏來領紅包,喬翠忍不住打量,大節下的,她穿着水紅的襖,碧綠的裙,在一羣灰撲撲的丫鬟婆子中很招眼。喬翠發現於紅梅把文家大少爺的魂兒都勾去了,癡癡地看着,眼珠都似乎凝住了。馬氏的神情依舊淡淡的,看着自家爺們被一個狐媚的丫頭勾掉了半條命,覺得很不屑,微微地咳嗽了一下,大少爺立馬正襟危座,一副正人君子的德性,其變化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文夫人眼光瞥到妖妖調調的於紅梅,幾乎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眉,很快就平復了,喬翠在一剎那以爲自己看錯了。
“興兒,你媳婦的身子愈發沉重,怎麼沒把任上的丫頭帶過來服侍?”
“哦,回來的匆忙,沒有多帶她們,況且那邊也要人看着是不是?”大少爺趕忙陪笑着回話。
“嗯,也在理。不過現在你媳婦身懷六甲,沒法服侍你,兩個通房又在任上,身邊只有雙喜,還要伺候你媳婦,你原來的丫頭茉莉現在也在你那邊
,我看着是個性情平順的,讓她服侍你也使得,至於其他人嘛,”文夫人瞥了於紅梅一眼,“就不要在過去侍候了。”
大少爺連忙點頭稱是。
文夫人看着馬氏微微一笑:“大媳婦啊,你就安心養胎吧,別費心這些雜七雜八的,爲娘我都替你料理着。”
馬氏展顏一笑:“多謝夫人!”眉峰間的憂鬱果然去掉了幾分。
喬翠心裡暗笑,文夫人真狡猾,言語間敲打了大少爺,給馬氏了幾分體面,省得兒子偷腥惹得兒媳吃醋動了胎氣。
正月裡不讓動針線,於是一干丫鬟婆子都快快樂樂的扎堆兒嗑瓜子、聊天,喬翠本來的針線活就不咋的,這次更可以閒下來了,每日裡不過是晨昏定省,和文旺逗逗嘴,和丫頭們閒磕牙,整個正月在閒閒中就溜過去了。
出了正月,文興去任上了,果然帶走了妖妖調調的於紅梅。因爲馬氏身懷有孕,她主動留下來說在家裡待產。文夫人也覺得舟車勞頓的,怕動了她的胎氣,就答應了。只是文興任上沒個主母打理有些不像話。文夫人看着自小就服侍文興的大丫鬟茉莉還不錯,況且早就收用了的,就吩咐茉莉跟着文興去任上,茉莉喜不自禁地答應了。只是因爲馬氏即將生產,家裡的人手不夠,文夫人讓茉莉先留下服侍主母馬氏,等母子平安了,茉莉再去文興任上去照顧他。於是文興只帶着於紅梅去任上不提。
喬翠現在也不能偷懶了,文夫人看着兩個兒媳,一個養胎,她不能差遣,另一個卻拿着繡得四不像的繡品在家裡閒逛,心裡不由十分不平衡起來。於是打定主意教喬翠管家。喬翠看着賬本一個頭比兩個大,但也無奈,婆婆大人的話不聽,她以後還想在這個家裡當米蟲嗎?於是乖乖地學起了管理家務的本事,卻也是有模有樣的,文夫人見了,暗暗歡喜,經常背地裡對着文舉人稱讚:“老二媳婦看着沒心沒肺的,沒想到卻是理家的一把好手,看來我的眼光真不錯,早早就選中了喬秀才的女兒,要是等她及笄了再去定,說不定早就被好人家搶先一步了呢!”文舉人捻着頜下的鬍鬚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