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事情辦得緊急,這不,這個月浩浩蕩蕩地秀女們就要進京了。喬翠兩眼抹淚,拉着小女兒的手可着勁地叮囑:“天冷了,別受了涼,北方寒冷,你是在南邊的長大的,可一定要小心了!”
雪靜一臉的恭順,笑着安慰自己的母親:“孃親,你放心,這不是菠蘿也跟着我呢!沒事的,你和爹爹在家多保重!”雖是笑着眼圈也紅了。
蘭草眼圈了紅紅的,拉着妲雅不鬆手,淚水漣漣的。原來此次妲雅爾雅也都在備選之列,可是爾雅上個月染上了重傷寒,一直隔離治療,倒是因禍得福了。
文旺見喬翠母女哭得悽慘,自己的心裡也難受,他安慰喬翠,“你放心着,咱們的安安雖是不言不語卻是心裡有數的,自小到大哦,兩個大的沒在她手裡討過多少便宜,所以,你儘管放心好了,不是還有妲雅和菠蘿她們互相照應嗎?”
妲雅文文弱弱的,只有哭泣流淚,一句話也講不出。
許多人家都是流着眼淚看着女兒踏上馬車的。
官府的差役不耐煩道:“哭哭啼啼做什麼,這是進宮享福去了,當了娘娘豈不是一家子都沾光?”
喬翠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有一道疤,有些兇狠猙獰的樣子,不由暗自心驚,心裡只後悔該讓安安也學幾招防身的拳腳來着。
原來,揚州太守收了文家的好處,轉眼自家的遠房表妹潘夫人就來了,絮絮叨叨說一通,竟然說文家長女逃婚的事宜。楊太守大怒:“好你個文旺,親事不答應也就算了,竟然攛掇着女兒溜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楊家若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纔不屑於要你那個彪悍的老姑娘做兒媳呢!哼!”
於是他發了籤子,令文家女兒參選。
文旺接到籤子,心裡恨極了,暗恨自己的銀票喂狗了,正想和那個狗官去理論,雪靜攔住了他,“爹爹,你明知道他是此地的父母官,何必和他置氣呢?大姐走了,不是還有女兒我嗎?我也就是去走個過場罷了,到時候就全須全尾地回來,必不會讓你擔憂!”
文旺見小女兒樂意替姐姐頂包,和喬翠商量了一夜,也就同意了。
楊太守卻傻眼了,本來以爲以此事要挾文旺,文旺會再孝敬些銀子,或者乾脆允了這件婚事,沒想到,人家文家把小女兒推出來了。他有些悻悻地,回去大罵了遠房表妹潘夫人一通。
潘禿子的獨女潘巧雲卻是樂意去參選的,她覺得自己的模樣生得還不錯,其實也只是平頭正臉而已,因爲家裡潘禿子的妾室個個小鬼似的,粗衣敝服的,略微收拾的女人站在那堆小鬼裡都會是天仙,這個潘巧雲又喜歡描眉畫眼的,於是更顯得她鶴立雞羣,是潘家第一美了。爲了造成的對比效果再強烈些,她特意從鄉下買了了一個醜陋的丫頭,姓張,潘巧雲故意給她取名秀麗,呵呵,聽着名字不錯,就是長得太磕
磣了點,按規矩大家子出身的秀女可以帶一名丫鬟,可是當潘巧雲要帶張秀麗上車時,給差役攔着了:“這誰誰,這麼嚇人,是選秀還是選鬼呢?你想把人給嚇死啊!”
潘巧雲忙給差役手裡塞了一個小荷包,差役掂量了一下,點點頭:“還懂得規矩,也罷,你拘着你家丫頭點,別讓她嚇着人,以爲大白天見着鬼了!”
潘巧雲嬌笑地萬福了一下:“是,差爺!”,轉頭對那個丫頭到:“走,秀麗!”
“啊!”差役一個趔趄!“我的娘來,這麼臭的丫頭叫秀麗!姓什麼?”
那個丫頭有樣學樣,也學着潘巧雲的樣子納了一個萬福:“差爺!奴婢姓張,名秀麗!”
“嘔!”差役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樣子幾乎作嘔,擺擺手道:“走吧走吧,你儘量躲起來,天黑了也別亂竄,這些秀女都模樣好着呢!多了一個醜八怪,半夜會當鬼的,嚇也嚇死!叫個夜叉婆得了,沒得糟蹋了好名好姓的。”
張秀麗故意是給打壓慣了,也不以爲意,一笑,露出黃板牙,更加瘮人,同車的幾個秀女看着她們主僕的詭異樣子,都離得老遠。潘巧雲不以爲意,張秀麗更是大方地看着秀女們展露黃板牙……
一路上舟車勞頓,等雪靜她們來到京城時,小臉都憔悴了不止一圈。
到了客舍時,雪靜和妲雅匆匆梳洗就睡了,終於不用睡車上或者船上了,雪靜覺得現在睡覺都覺得牀板是晃動的,這也許是舟車勞頓的後遺症吧!
次日,梳洗乾淨了等着宮裡來人。據說是海選,所以在大理寺那邊首選,等第一批挑出來德言容功俱佳的再到宮裡去待選太子妃等。試想天下適齡的女子們有的是,都想着進宮當娘娘,估計皇宮再大了盛不下。
因爲是海選,所以,雪靜抱着無所謂的態度,只是穿了一件九成新的南式秋香色裙襖,簪環也是極簡單一根珊瑚簪子了事。相比之下,妲雅打扮的就是豔麗多了,妲雅皮膚白皙,配着大紅的羽紗緞子襖裙,愈加襯得面如敷粉。況且她嬌嬌弱弱的樣子,雪靜自認爲自己是比不上她的,也懶得去收拾了。因爲菠蘿也接到了這樣的信息就是給二小姐儘量梳洗整齊就行,不用額外打扮,免得真參選是入了宮裡人的眼就麻煩了。喬翠本來就不希望自己女兒最什麼太子妃之類的,安安穩穩一世就成了,哪裡會那麼狗血,穿越女主必然遇到強大的男主、男配,自己不是也是一個悲催的秀才家孤女嗎,自己的男豬腳就是文旺這個頑劣的不讀書的滿身銅臭的商人,哪裡去尋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男豬腳呢!可是她忽略了一個定律,萬能穿越女主定律,其實自己的幺女也是穿越女一枚呢!唉!狗血的定律。於是她密交給小女兒怎麼往醜裡打扮,還遞過去了一盒黃黃的粉,雪靜打扮起來,等她出來時,將妲雅和菠蘿嚇了一跳,黃黃的臉蛋,上面還綴着幾顆麻子,那
幅容貌真的是——不敢恭維。妲雅只是驚訝,她素來和二小姐不是太親密,所以也只是微笑而已。菠蘿卻似大吃一驚,文家的兩個女兒長得雖不驚豔,卻是眉清目秀的,打扮起來也是中上之姿色,難道二小姐此舉就是爲了落選?菠蘿猜到了,卻不敢說,只得給雪靜整理好了衣裙送她進入了參選的隊伍。
雪靜隨着人羣向前慢吞吞地走,看到前面秀女們走過嬤嬤身邊,看中的就往前走,淘汰的直接回頭,卻也有趣。
雪靜的前面是妲雅,後面就是那個討人嫌的潘巧雲,雪靜心道,我是要往回走的,一會兒看潘巧雲不順眼暗地裡使一個絆子,讓她們母女嘴裡胡唚不消停。
妲雅嫋嫋婷婷走到嬤嬤眼前,那個嬤嬤點點頭,妲雅一愣,不由回頭去看雪靜,目光裡掩飾不住的焦急和惶然。
雪靜對她安慰一笑。妲雅於是徑直往前走去。
那個嬤嬤覺得好奇,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雪靜,覺得姿容也平平而已。正想搖頭,卻發現雪靜眼裡掩飾不住喜色,不由一怔,轉而看看雪靜的耳朵後面,端的白膩,不由冷笑道:“這位秀女奇怪,怎麼打扮成這副樣子?”
雪靜見嬤嬤的眼色裡透着幾分凌厲,不由笑道:“嬤嬤不知,小女子是做揚州流行的黃花妝,不是有句詩叫做‘對鏡貼花黃’嘛,說的就是這種妝!”
雪靜心裡暗笑:“對不住了花木蘭將軍,盜用了你的花黃。”不過花木蘭在軍營那麼多年,風吹日曬的,這個女將軍估計真的會皮膚枯黃,面目蒼老的,紅顏易老嘛!
嬤嬤不懂詩,看着雪靜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啊,轉而搖搖頭。
雪靜大喜,立馬折回身回頭走。
後面的潘巧雲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雪靜也不理她。裝作沮喪地樣子回到了菠蘿身邊,其實眸子裡卻隱藏着笑意。
雪靜大喜過望,正想着好好逛一下京都,然後帶着菠蘿打道回府,免得爹孃在揚州望眼欲穿。這時候聽得角落裡一個暗啞的嗓音道:“還對鏡貼花黃,就你那模樣和花木蘭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雪靜回頭去看,卻見在被淘汰的秀女羣裡,不知何時來了一個小太監,狹長的眼睛,對着雪靜似笑非笑,眼裡似乎有鄙夷之意。雪靜想着,這一會兒哪裡來的小太監呢?又沒有入宮,只在大理寺首選,估計也是在宮裡倒馬桶的角色,於是呲牙一笑故意露出沾上了黃花粉的牙齒:“這位小公公說的對,小女子是容貌醜陋,絕對和花容月貌沾不上邊,可是宮裡選秀又不是公公說了算,就算小女子醜陋卻依然是女人,公公呢?是男是女?雌雄莫辯啊!”說完拉着菠蘿一轉身走了,心想,不和你這個死太監一般見識,襠下那裡“咔嚓”一下,子孫就到下個世紀去繁衍吧,還來諷刺姑娘我長得醜呢!她興沖沖地拉着菠蘿卻沒留意那個死太監眼裡閃過一抹訝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