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慢慢墜下山去了,滿天紅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紅衣裳。
柴榮不得不面臨一個殘酷的現實!
苦口婆心一整天,他和劉倩倩只招到一個兵,而且還是個女兵,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能力。
從小到大一向自信的柴榮,面對自己身邊空蕩蕩的人氣,心裡也是空蕩蕩的,只能和劉倩倩面面相覷。
“沒有我,你們連一個兵渣子都招不到!”陶三春在一旁譏諷。
“你一個陶三春頂過一百人,阿妹你說值不值?”
“她那一手飛鏢,在戰場讓敵將防不勝防,我看太值了,呵呵!”
天生不服輸的柴榮緩過神來和劉倩倩一番打趣,東方不亮西方亮呢,還有西門的李進娜塔莎應該招兵多多。
“大哥,還跑回去嗎?”
“跑回軍營?我第一天當兵就受此待遇?”
“今天窩囊的很,跑跑步,去去邪氣,我就不信想不出好辦法!”
他向陶三春笑道:“奔跑中的女孩最漂亮,不信你跑跑!“
途經天龍山南峰,這裡山勢險峻,層巒疊翠,遠望彷彿是一幅連綿不斷的卷軸畫。
柴榮停下腳步,面朝東北方向呼喚。
“二弟阿妹回來吧,大哥想你們!”
劉倩倩眼圈開始溼潤,她又怎能不想念二哥和趙曼妹子呢?
”自木蘭山相遇,我和二弟阿妹還未分開過,想不到燕京一別竟這麼久?”
”木蘭山?在哪裡呢?”
“湖北武漢!”
提到木蘭山柴榮突然想起,激動的把劉倩倩抱起來,高興道:“我有兵啦!”
在東門城牆下陶三春覺得柴榮是她想追隨的人,此時的他竟是個瘋子!
郭威先鋒軍營地,江陵出來的25名商隊護衛現在已是先鋒營士兵,他們正在埋鍋造飯。
李進和娜塔莎從營帳裡跑出來,查看柴榮身後良久,娜塔莎道:“大哥,你們這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呀!”
李進哈哈大笑道:“我本以爲大哥會雄赳赳,氣昂昂領着兄弟們凱旋歸來,我還讓士兵多煮些飯呢!”
陶三春衝過來,急道:“你倆眼瞎呀,我不就是個兵嘛!”
李進娜塔莎開始詫異,李進還從未見過如此身高的女子,竟比娜塔莎還要高!
柴榮道:“她叫陶三春,先鋒營招來的第一個兵,還是個女兵,以後大家就是兄弟姐妹!”
娜塔莎帶陶三春走進她和劉倩倩的營帳,打來熱水,讓陶三春洗漱。
李進給柴榮劉倩倩端來熱水:“大哥,咱倆商量一下,想出一個能讓太原年輕人當兵的好辦法”
“我在東門苦口婆心,說了一個白天,就差下跪,哈哈!”
李進見柴榮此時還能開心,他道:“大哥,你有注意啦?”
“嗯!木蘭山搬兵!”
清晨,太陽還沒有起來,東邊的天際是灰暗的,漸漸變成暗紅了。
遠處的天龍山瀰漫着蒸騰的白霧,蜿蜒的山峰像一條巨龍,隨山勢起伏着,官道上兩匹戰馬在播土揚塵間閃電疾馳。
前方豁然出現兩條道。
“大哥,走哪條路?”
“阿妹,從南經潞州到鄴都再南下,如何?”
劉倩倩點頭同意。
中午兩人趕到璐州,璐州是昭義軍所在地。人是鐵飯是鋼,對戰馬來說疾奔半天亦是如此。劉倩倩尋一酒樓,讓門前店小二給馬喂些草料,店小二做事像在趕場。
兩人因着急趕路,連早飯都沒吃,此時已飢腸轆轆,進入酒樓只有一張桌子是空的。
有幾位食客邊喝着酒邊嘆息,臨桌坐一位中年女子和一女孩,女孩在哭泣。
柴榮向店小二要了酒菜,劉倩倩的同情心來了,她問女孩爲何哭泣?
女孩道:“我和阿孃回不了家了”旁邊的中年女子解釋道:“我家在鄴都,從太原探親回來竟回不了家,只能再回太原親戚家小住”
柴榮疑問道:“進不了鄴都?”有位中年人道:“從昨天開始鄴都四門關閉,不準人員進出,我運輸的茶葉都進不去,聽外城人說城裡在抓反賊”
半個月前柴榮見過範延光,還和他的兒子範守英有過節,他納悶這父子在搞啥名堂?
“爲儘快趕到木蘭山,不走鄴都,從晉城到鄭州,再南下,我們今晚趕到鄭州在歇息,阿妹,能受得了騎行之苦嗎?”
“這點苦算啥嘛,大哥是營指揮使了,可現連在當都長人數都不夠,這才叫苦呢!”
柴榮不禁大笑,嘴裡的飯差點噴出。
趕到鄭州已是晚上七點,路過一家客棧被裡面的歌聲和着琴韻吸引,二人走進客棧坐下靜靜凝聽,一天的疲憊似乎在歌樂裡被撫慰。
歌聲琴聲戛然而止,柴榮兩人還沉浸其中。
一位三十多歲卻是書生裝扮的人起身向兩人走來。
“一對璧人,客棧相逢,覓得知音,人生幸事!我叫王峻,相州人士,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我叫劉倩倩,這位是我阿哥柴榮,王大哥剛纔歌曲是啥名呢?”
“此乃《高山流水》之歌律”
“我好像站在高山流水間,看高山之威,聽流水之暢,王兄,不如我們一醉方休?”
“柴兄弟盛請,我豈能不從?”
劉倩倩定了客房,讓店小二給馬弄些草料,再送來酒菜,三人開始推杯換盞。
“柴兄弟來鄭州做什麼?”
“我和阿妹去木蘭山,路過此地”
“我知木蘭山,土匪橫行,你二人前去不是自投羅網?何況倩倩還是個姑娘”
“自古土匪大多是窮苦百姓,或爲官府所迫,或無一技之能礙於生計,或好吃懶做,只要給生計給活路,假以時日,也會盜轉民,也可能成爲無畏的士兵”
“我知木蘭山匪頭周蕭天不是個省油的燈,此去艱難,還望小心”
“我看王大哥非尋常之人,來此地公幹?”
“我今年三十有八,從年輕至今,幾番投靠,不是主子沉淪就是被殺,投靠劉知遠他只給我個小軍士,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如何當兵?
他喝口酒又說道:“我歎服諸葛孔明鞠躬盡瘁,爲漢室江山操勞,可我從未遇到名主啊!只能棲身客棧吟歌嘆琴,以解煩悶”
柴榮對這位剛認識的王峻產生同情,他問:“何不去太原找先鋒軍郭威?”
“郭威將軍,我見過,比我小二歲呢,他可是晉最能打的將軍,人也爽快,可惜帶兵太少了”
兩人邊談邊說,一個多時辰,喝了兩壺酒,此時王峻開始迷離。
他醉眼朝向劉倩倩說道:“你的這位阿哥,以後說不定是登頂之人,哈哈!”
劉倩倩疑惑道:“何謂登頂?”王峻也不回答,又和柴榮喝了幾杯,實在撐不住了扒在桌上。
店小二走過來道:“這位客官已多日未結賬,他說等待有緣人,掌櫃見他是讀書之人未攆他走”
“哈哈,我就是他的有緣人,帳我來結!”
柴榮將暈醉的王峻背起,在店小二的引路下送回他的客房。
回到兩人的客房柴榮有些扭捏,這是他第一次與劉倩倩獨處。從孩提到少女,見證了劉倩倩每一次變化,內心的溫暖讓他有些激動。
劉倩倩讓店小二打來熱水,兩人一番洗漱後合衣躺在一起,依偎在柴榮懷裡,劉倩倩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撞擊聲。
晨起柴榮來到王峻客房,見他還在熟睡,找店小二要來紙筆,在紙上寫到:
惆悵江湖釣竿手,卻遮西日向長安。太原先鋒營見!柴榮
劉倩倩在枕頭邊放了些銀子。
兩天後的中午兩人來到木蘭山下。
柴榮見山下的大塊平地未開墾過,一種不祥的念頭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