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把寶劍(一)
從山腳往上仰望,瀚海雲宗的山羣連綿不斷地往天際延伸,天地之間形成一線。
其中,幾座筆直陡峭的山峰直直地插.入雲霄,放佛一座座貫通天地的巨塔,而那最高山巔已經堆積了無數的冰雪,白皚皚一片。
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是遙遠而神秘的仙山神域,只能遠遠觀望無法靠近的地方。
陽光從雲層噴涌而出,逐漸照亮了山羣,碧綠的山間,垂掛于山間的流泉潺潺作響,最終匯聚于山羣的大峽谷處,極寬極長,恍若一圈晶瑩的白色綢緞,在陣陣水花聲中氤氳起白色霧氣。優美的白鶴在碧綠的山峰、白色的瀑布間飛翔盤繞,悠然自得,恍若仙境。
瀚海雲宗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逐漸往西邊,從崇山峻嶺間,忽然飛出了好幾道亮亮的白光,恍若幾顆流星往東嶽十三峰急速掠去,位於天擎峰的越清詫異地擡起頭,望着那幾道已經消失在東嶽十三峰間的白光,轉頭詢問身邊的越嶺,“那好像是西嶺十二峰的人?”
一身青衣的越嶺也詫異地點點頭,“確實如此。”
“奪寶大會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他們還去東嶽十三峰做什麼?”
不怪越清詫異,瀚海雲宗雖有宗主天陽道人赤日炎,然而赤日炎的師弟天□□人始終對於宗主之位耿耿於懷,東嶽十三峰和西嶺十二峰除非必要,幾乎極少往來,更遑論如此聲勢浩大地前往。昨天瀚海雲宗三年一次的奪寶大會已經結束,魁首又被赤日炎的入室弟子越崢所奪,後面已經不關西嶺十二峰的事兒了,爲什麼今天西嶺的人又過來了?
“看樣子,來者不善啊。”越嶺道。
“我們也去看看。”
話音剛落,天擎峰瀑布旁的兩道身影也化成了兩道白光,往東嶽十三峰的方向急速掠去。
兩人來到天翼峰,還未落地便看到好幾個人在峰腳下的一小塊空地上團團圍住了一個人,越清定睛一看,差點沒從劍上摔下來。
“你們瘋了!”他急急忙忙和越嶺降落在地,衝幾個西嶺的弟子喊道,“你們圍着越崢做什麼?”
被圍困在中心的人一身白狐大氅,烏黑的髮絲間隱隱有幾縷晶瑩的白,臉龐如玉石般瓷白潤滑,表情冷淡地打量着周圍的人。
越清看他還沒生氣,轉頭對西嶺的幾個弟子道:“還不快回去?”
“憑什麼讓我們回去?!”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舉起劍恨聲地對着那表情冷淡的人道,“越崢,你用卑鄙手段贏了越明師兄,我們西嶺十二峰不認!”
越清正要說話,一直冷漠的人開口了,“那又怎樣?”
清淺冷淡的口氣,鄙視的意味讓西嶺幾個弟子瞬間漲紅了臉。
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怒道:“越崢你不要囂張!要不是你借用了天雷鋒的天地靈氣,怎麼可能贏得了越明師兄?!”
在昨天最後一場奪魁之戰中,越崢和越明實力不相上下,越明也很有奪魁的希望,然而越崢卻在後半場憑藉巧力借用了天雷鋒周圍濃厚的天地靈氣,用壓倒性的力量打倒了越明。
越崢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輕蔑,“比鬥有禁止借用天地靈氣嗎?”
那名西嶺弟子一愣,咬咬牙,臉紅臉白地說:“沒有……”
“既然沒有,那我贏他天經地義,就算不借用天雷鋒的靈氣,我一樣可以贏他。”越崢身材高大,居高臨下中頗有些傲然的意味,他說完轉身就走,似乎懶得和他理論。
“你別走!”那名西嶺弟子急了,瞬間又跳到他面前。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越清暗自嘆了口氣,大概東嶽十三峰和西嶺十二峰交集真的太少,幾個弟子竟然敢來挑釁赤日炎的入室弟子、東嶽十三峰的冷麪閻王越崢!
果然,那名跳到越崢面前的弟子恍若被重錘砸中,斜斜地飛了出去,越崢從頭到尾腳步不停,表情冷淡。
剩下的幾個弟子大吃一驚,連忙去接那名飛出來的弟子,一時間亂成一團。那名飛出去的弟子在七手八腳下狼狽地站起來,大聲招呼自己的夥伴:“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上!”
一聲令下,剩下的五個人如狼似虎的往那道已經走向石梯的身影飛去。
越清和越嶺對看一眼,同時搖頭嘆氣——自討苦吃!
噗噗幾聲,都沒看到越崢出手,飛在空中的幾道身影像是撞到了銅牆鐵壁,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重重地落在越清面前。聽着那落地的聲音,越清越嶺都替他們疼。
兩人擡頭,發現越崢已經成了石梯盡頭的一點白影,遠遠地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師兄,這些人麻煩你扔出去。”
越清與越嶺對看一眼,又同時重重地嘆了口氣,低頭對地上的人道:“敢來尋他的晦氣,你們真是勇氣可嘉。”
幾個人趴在地上,沒有人迴應。低下頭去查看,原來六個人早已暈了過去。
越嶺將腳邊最近的一個翻過身,咦了一聲,“這好像是越明身邊的那幾個人……上次見過一次,剛剛沒認出來。”
越清連忙也翻開一個,那人雙目緊閉,越清研究了那張鼻青臉腫的豬頭臉片刻,點點頭,“沒錯,確實是那幾個人。”
天□□人的得意弟子越明,整個瀚海雲宗備受矚目的新秀之一,本身是天古劍派掌門的兒子,身份比起其他出身平凡的弟子來要尊貴許多,而且因他出生修真門派,資質和薰陶均得天獨厚,所以到了瀚海雲宗之後便很快成爲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一,要不是有越崢存在,越清敢打包票,他將是這一批弟子中最出衆的!
可惜的是,既生瑜何生亮,有越崢在,越明始終只能曲居第二。越明本身心高氣傲,心胸狹窄,奈何總是被壓一頭,如今又在奪寶大會上敗給了越崢,心懷怨恨也理所當然。
如今這六個人來挑釁,也不知道是受他指使還是自己跑來的。
雖然不知道推測是否正確,但越清知道善後鐵定是自己的差事。
“命苦啊。”脣邊泛起苦笑,越清無奈地和越嶺各自提了兩個,飛往丹藥殿所在的天雲峰,做起了搬運工。
越崢很快來到含晶殿門前,含晶殿飛檐翹角,依山而建,周圍籠罩了蒼翠的柳樹。風吹起時,柳枝便隨風而舞,別有一番閒情逸致。
含晶殿門前立着好幾個仙風道骨的仙長,其中一個身着玄服的仙長身材高大,面目輪廓深邃,他看起來三十五歲左右,臉上一片肅穆,腰上彆着一把紫色的寶劍,他便是天陽道人赤日炎。
看到自己愛徒過來,一直揹着手的赤日炎臉上帶着幾絲笑意,輕聲喚道:“越崢。”
“拜見師父和諸位長老。”越崢稍稍彎腰,走到赤日炎面前,“師父讓弟子卯時過來,弟子到了。”
“嗯,不遲不早,剛好這個時候。”赤日炎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條縫,越看自己的徒弟越是歡喜,“含晶殿三年一開,須在恰當的天時才能開啓,我知你心急要本命寶劍,但無論如何也得等到這個時候,須知修道之人,機緣最爲重要。”
“弟子明白。”
冷淡的話語,絲毫聽不出主人的心緒波動,更無法看出赤日炎所說的“心急”。不過衆人按照常理推斷,等待含晶殿開的人都是心急的。
三年一次的奪寶大會,爲的便是進入含晶殿選取寶物的資格。每個修真之人在入修道之途後,隨着修爲的增長,當至一定時刻,都會尋找自己的本命武器和自己共同修煉。如果本命武器選得好,後期修煉必定事半功倍,若本命武器選得差,那修煉起來便極其困難,更有甚者從此再難進寸步。另外,本命武器一旦選定,則很難去除,基本上終其一生都會相伴左右。
所以修真之人對本命武器地選擇,基本上都是慎之又慎,需要掐算天時機緣地利,而且儘量選好的武器。
事關以後的修爲情況,歷來每個進含晶殿的人都會非常焦急緊張,赤日炎認爲越崢會焦急很正常。
天陽道人盯着自己的弟子片刻,從旁邊一位長老手裡接過一個燃着三炷香的香爐遞到他手裡,“燃香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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