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兮微微皺起了眉頭:“想必他並沒有發現我留下的印記,不過他也有可能在村子裡等我們,但是我們莫名其妙被那個韻蘭聖女趕出了村子,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而且我們一出村子就被當作奸細抓了起來,這一切似乎都太蹊蹺了,就像有人刻意安排一樣。”
被花子兮這麼一說,唐萌也意識到不對勁了,的確是這樣的。他們一出村子就被抓了起來,爲什麼不在村子裡抓他們?就好像是爲了不讓村子裡的人受到連累一樣,但是又要陷害他們。
究竟是誰?爲什麼要這樣做?最大的嫌疑人就只有韻蘭,因爲趕他們走的人就是韻蘭,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進了村子之後好像沒做什麼讓人討厭的事,爲什麼韻蘭要這樣陷害他們?
或許這也只是個誤會,只有等回到村子裡才能弄明白了。
他們一路上很少歇息,幾乎是馬不停蹄。終於趕回了村子之後,村民們卻對他們的態度都變了,堅決不讓他們進村,而且一副憎惡的表情,還都拿着鋤頭等工具,充滿了敵意。攔着他們的村民都是男人,女人大概是不願意也不適合參加這樣的事情的。
唐萌不明所以:“你們怎麼了?我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們這樣針對和討厭?我們只是來找我們的同伴的,他還在你們村子裡對不對?”
一箇中年男子怒道:“你們和齊天是一夥的吧?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殺死了我們村子聖女的人,妖孽不除,就是禍患,你們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滾!”
花子兮神色一凜:“我要見韻蘭,叫她來。”那些村民根本聽不進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一味的趕他們走。花子兮身形一閃,眨眼間就穿過了人羣,村民們身形都被定住了,保持着剛纔的動作和表情不懂不懂,連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了。
“走吧,我心裡已經有數了,是那個韻蘭搞的鬼。只有找到她事情才能夠解決,才能夠找到齊天。”花子兮說完徑直往村子裡走去。
雲霆隨口問道:“你知道那個韻蘭在什麼地方嗎?”花子兮沒說話,直接帶着他們走到了馬天和老人住的地方。唐萌奇怪的問道:“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就在這時候,一衆婦女趕了過來圍住了他們:“你們爲什麼還要來這裡?難道非要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才甘心嗎?!”有的婦人還抱着孩子,人羣中有之前被土匪推到唐萌去扶起來的老婦人,還有唐萌借宿那家的年輕母女。
唐萌只覺得有些心寒,被人誤解就是這樣的感覺,百口莫辯,無論曾經做過多少的好事,他們都不會記得。人往往都是這樣,只記得別人曾經的過錯,卻把別人對你的好都當作理所應當。
只有馬天和老人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要讓老人幫他們證明就好了。
聽到了外面吵嚷的聲音,馬天和老人的房門打開了,他佝僂着身軀走了出來,還伴隨着咳嗽聲。
“老人家,你跟村民們解釋解釋,當年的事齊天是冤枉的,我們也不是什麼壞人!”見到馬天和老人,唐萌就如看到了一縷希望一樣。
可誰曾想,馬天和老人竟然像變了個人一樣冷漠的說道:“他是冤枉的?你們不過是爲了幫他開脫罷了。紫沫姑姑的死,跟他脫不了干係,現在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被韻蘭聖女殺死爲紫沫姑姑祭奠。你們若不想被牽連其中,就遊多遠走多遠吧,這不是你們該管的先是。”
唐萌驚呆了:“你……你爲什麼……”花子兮擡手製止了她:“別說了,求他是沒用的,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齊天當作好人,而且內心潛藏着對齊天的憎恨。那天晚上他說的話或多或少都有些假的,唯有紫沫的死是真的。至於八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齊天最清楚。”
雲霆也有些惱怒了:“老頭兒,你藏得挺深啊,虧我們一開始還把你當作好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白羽軒的心情也是一樣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們把齊天弄到哪裡去了?最好把人交出來,有什麼不明白的當面說清楚。畢竟是八十年前的事情了,只有當世人自己最清楚,你們在這裡隨隨便便亂說一氣就能當真嗎?”
馬天和老人靠在門框上似乎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你們來逼迫我這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傢伙有意思嗎?齊天自己做的事他自己心裡清楚,八十年了,他若不是心裡內疚,過意不去,又回到這裡來做什麼?我慶幸我能等到他回來的這一天,否則,死不瞑目!”
唐萌看向了那對年輕母女:“你們也一樣認爲我們都是壞人嗎?”那對年輕的母女有些膽怯的垂下了頭,只有那個孩子用天真吳邪的眼神看着唐萌說道:“大姐姐不是壞人……”
女孩兒的母親立刻捂住了孩子的嘴,轉身離開了。唐萌苦笑不語,世間最薄涼的,不過人心。
“別演戲了,你早就不是馬天和了。在這樣妖怪橫行的年代,加上人類本就脆弱不堪會被飢餓和疾病摧殘至盡的生命,能活到接近九十歲,那還真的是萬幸了。只可惜你不是那個幸運的人,哦不,是馬天和沒有這麼幸運,我說得對嗎?韻蘭聖女?”花子兮看着馬天和老人說道。
馬天和眼底掠過一抹震驚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了:“天兒啊真是冷得緊,我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些事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求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咳咳……咳咳咳咳……”
馬天和轉身朝屋子裡走去,完全當花子兮說的話是耳旁風,就跟沒聽見一樣。
唐萌皺起了眉頭,他這是故意逃避還是真的因爲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了?剛纔花子兮叫他韻蘭,這又是怎麼回事?
花子兮繼續說道:“你以爲逃避就有用了麼?你那天晚上跟我們說的都是恰恰相反的,至少在你心裡是那樣想的。你說你相信齊天不是壞人,但他在你心裡,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恐怕當你看着齊天在紫沫的屍體旁時,想殺了齊天的心都有吧?只是那時的你才十四歲,你不是齊天的對手,所以你選擇了延續紫沫的使命,繼續做這個村子的守護聖女,一邊等齊天再次回來,好報仇。你知道他愛紫沫,所以他一定會回來,就這樣過了八十年,不是嗎?”
馬天和的腳步頓住了,他沒有轉過身,沒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村裡的婦女人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花子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眼前的馬天和老人會和韻蘭聖女是同一個人?多麼荒謬的事情,她們都不會相信。
突然,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唐萌能感受到周圍的磁場,那些村裡的婦女都跟被花子兮定住的那些男人一樣一動不動了。唐萌發現自己還能動,本以爲是花子兮做的,可就在這時候,馬天和突然轉過了身說道:“沒錯,那又怎樣?!就算你都猜到了也無濟於事,齊天現在正跪在紫沫姐姐的墓前懺悔,他就是個千古罪人,他要那樣一直跪下去,直到紫沫姐姐原諒他爲止!”
他說話的聲音完全不是一個將近九十歲的老人,而是韻蘭的聲音。原本佝僂的身軀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凹凸有致的女人,這讓唐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雲霆拍了拍腦門恍然道:“原來如此,好你個妖女,一直扮作馬天和的樣子等齊天上鉤。”
韻蘭依舊面紗遮顏,但是那雙眼裡卻充滿了憎恨:“在馬天和三十八歲的時候他就死了,是一個意外。我扮作了他的樣子一直呆在村子裡,一方面可以照顧他年紀尚幼的孩子,以方便可以方便保護村子裡的人。後來他的孩子長大了,我讓他去參軍,那樣的話,我就不用每時每刻擔心露出馬腳了。”
“就算當年的妖怪不是和齊天串通一氣的,但也是他引來的!他就是個不祥之人,我早就提醒過紫沫姐姐,可是她完全不聽,竟然還……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禍害!可最終的下場呢 ,和我預料的一樣,是齊天殺了她。那天……下着好大的雨,齊天再次變成了誰也不認識的殺人魔,紫沫姐姐爲了阻止他,將他引出了村子。可就是那一次,齊天竟然將她殺死了。紫沫姐姐還那麼天真的想要找到幫他剋制體內魔靈的辦法,可是卻死在了他手裡!”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知道究竟事情是怎樣的,韻蘭說的話是不是百分百正確呢?齊天發狂之後的確是六親不認,唐萌是見識過的,所以就算是他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殺了紫沫,也不是不可能的……
得知心愛的人被自己親手殺死,他一定死的心都有了吧?只是良人已不在,空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