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夜戰八方藏刀式

一場單挑變成了羣毆,除了濟州城的一千將士之外,李世民、羅成、張仲堅、徐茂公、金甲童環等人紛紛退出了山腳下這片空地,站到了山上圍觀這場空前盛況。

一千名小勇將士圍殺一個抱着女人的孩子,這在武林史上的確是前所未有。

在山上衆人的視野裡,山腳下人頭攢動有如人海,人海的中心附近卻似有一個漩渦正在生成,漩渦周圍的軍士相繼倒下。

軍士倒下的原因是站在漩渦中心的那個男孩,那男孩分明也在旋轉,而且他的身軀轉到那個方向,哪個方向上就有軍士倒下,他轉一圈,軍士就倒下一圈。

來護兒的手下各個悍不畏死,裡面倒下了一圈,外面便又有新的一圈補充上去,然後再次倒下,如此往復,真的稱得起是前赴後繼。

令人看不懂的是那個男孩的出手,按理說人們居高臨下,視野再清晰不過,但是人們只能看得見他的動作,卻看不見他的武器。

人們不禁回想起來護兒死前與這個孩子對峙之時,這孩子手裡的那柄已經近似於圓的彎刀,姑且認爲那是柄刀好吧,但是此時這柄刀也消失了,沒有人能夠看見這柄彎刀在什麼地方,只能看見他的旋轉,以及旋轉時一圈圈倒下的隋軍將士。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小樓一夜聽春雨麼?這刀法當真……”王君可頗爲感慨地自問自語。

人人都能聽得出他語氣裡對這個小孩子的敬服,卻聽他“當真”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似是找不到任何言語來描述這刀法的神奇。

“這應該不是剛纔他用過的那一招!”張仲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何以見得?”王薄插進來詢問,雖然他很是佩服張仲堅的武功,但是他卻並不盲從,一定要問個明明白白,顯是求知慾甚強。

張仲堅笑道:“那一招叫不叫小樓一夜聽春雨我不知道,但是大家應該都看見了,那一招使出來時會有月華一樣的刀光灑向周圍,或者說那一刀如同濛濛細雨浸潤萬物也無不可,但是現在這刀光何在?”

衆人聞言便不禁紛紛點頭,就連羅成也不例外,這個大鬍子說得沒錯,漩渦中心裡果然一點刀光都沒有。

張仲堅說得是對的。李智雲的確沒有再用那招圓月彎刀,雖然那一招同樣適用於羣攻羣殺,但是他在殺掉了來護兒之後就受到了系統的警告。

系統說這一招小樓一夜聽春雨屬於魔刀,不是走火入魔之魔,而是魔道之魔,偶爾使用一次還可以,用得多了便會墮入魔障,繼而淪爲刀奴,終生嗜殺成性。

李智雲當然不敢不信系統的警告,你敢不信它就真敢扣你俠義值,俠義值負多了也就離死不遠了,所以在隨軍衝過來的時候,他使出了系統推薦給他的另一招刀中絕學——夜戰八方、目空一切藏刀式。

這一招是胡家刀法中的一刀,胡家刀法是遼東大俠胡一刀的成名絕技,在清朝那個時代裡素有天下第一刀之稱,其威力遠勝胡家的另一門絕技四象拳。

用胡家刀法,殺人不用第二刀,所以胡斐他父親才叫胡一刀,可見這刀法厲害到了什麼地步,而這招夜戰八方則是胡家刀法中的精華,說它是最厲害的一招也不爲過。

這一招原本就叫做“夜戰八方藏刀式”,說它是最厲害的一招,是因爲要想破掉那個時代裡的天下第一高手、人稱“打遍天下無敵手金面佛”苗人鳳的苗家劍,就只有用這招“夜戰八方藏刀式”。

就是這招刀法,經過錢青健的研究,又將其稍加改動,收錄在尋俠系統武學數據庫的時候就變成了最適合羣殺羣攻的無敵刀法,單以羣殺羣攻相較,比之那招小樓一夜聽春雨毫不遜色。

“目空一切”這四個字是錢青健加進去的,意思是使用這一刀的時候無需觀察周邊敵人的破綻所在,甚至不必考慮敵人用的是什麼兵器,攻的是自身何處,只閉上眼睛、直接莽就可以了。

爲什麼叫做“藏刀式”?這裡的藏是隱藏的藏,而非青藏的藏,意思就是施展時刀鋒無所不在,卻又讓敵人看不見任何一刀。說白了就是一個字:“快”!

還是那句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並不是只有阿飛劍法才遵循了這個道理,小李飛刀、葵花寶典、乃至這招夜戰八方藏刀式,無一例外地融入了“唯快不破”的神髓。

書到此處,筆者不禁想起某年看過的一場花式籃球比賽,其中“雜耍隊”的五個隊員把一隻籃球傳得眼花繚亂,不僅令觀衆目不暇給,就是他們的對手國家隊的五個隊員也都暈頭轉向,然後突然間那隻籃球就找不到了,觀衆、裁判和對方的五個隊員同時懵逼。

當時筆者自然也是懵逼觀衆的一員,瞪大了眼睛去找,籃球哪去了呢?忽然看見國家隊某個隊員變成了塞北明駝木高峰——背後隆起了一羅鍋。

然後纔想明白,原來這籃球是被雜耍隊員把籃球塞進了“塞北明駝”那寬鬆的背心裡,那背心彈力甚佳,與他的後背合作夾住了籃球,而他在注意力高度緊張的盯人防守之下對此全無感覺,還追着對方一名球員跑了十好幾步,走步違例了都不知道。

書歸正傳,筆者之所以要插入上述一段故事,是爲了形容“藏刀式”這個藏字,雜耍球員能把一隻籃球藏了,讓全場觀衆都找不到,李智雲便也能把一把彎刀藏匿起來,讓山上的看客莫測高深。

當然,李智雲纔不會在乎山坡上的人們能否看見他的刀,只要他自己能在層層包圍之中不受損傷就行了,一招一百俠義值算不得貴,但若是兌換出來不好使可就坑爹了,還好,這藏刀式不錯。

但是這一招藏刀式畢竟不像小樓一夜聽春雨那樣文藝溫馨,反覆使了幾次之後,便到處都是斷臂殘肢,到處都是腥風血雨,也不知道被自己砍中的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是砍死了還是砍殘了,總之身邊漸漸堆起了一座環形的屍山。

當真是屍山血海!

當屍山阻擋了後續軍士的進攻時,軍士們的士氣終於沮喪低迷下來,要想爲來將軍報仇,首先得爬過屍山再說了,爬得過去麼?沒有人還能抱有信心。

血紅的朝陽升起在東方山巒,這場血戰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屍山外圍的軍士已在退卻,退向山坡,轉回頭來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正待說話,卻聽見空中響起一陣嘰裡咕嚕的語聲,連忙擡頭,不知何時,那個飛進龍洞裡的怪人竟然懸在了戰場上方十餘丈的空中,沒有人發現他的到來。

“不錯,不錯。”崑崙奴用印度語連說了兩個不錯,讚賞徒弟:“沒想到,你居然把溼婆刀都練成了,是從吠陀經裡獲得的啓迪麼?還有你現在用的刀法是什麼武功?也是從吠陀經裡學來的?”

血人一樣的李智雲仰起頭來,看向師父崑崙奴,回道:“師父,什麼是溼婆刀?我這招叫做小樓一夜聽春雨,是華夏武學啊,我現在用的刀法也是一樣,都是華夏武學。”

崑崙奴聞言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塗抹了炭灰的那張黑黢黢的臉變得更黑了,說道:“你說這後一招是中土武學也就罷了,怎麼可以否認溼婆刀的傳承?”

師徒倆在這招小樓一夜聽春雨上面產生了嚴重分歧,其實即使是錄入這招圓月彎刀的白勝也不知道,這招小樓一夜聽春雨的確是神足經的頂級招法,其梵文名稱就叫溼婆刀,或者說它是血刀刀法的終極殺招也沒錯。

這一招刀法也的確帶有魔性,練成了這一刀便等於是跨入了魔道的門檻,因爲印度人信奉的溼婆神本來就是神魔參半,時而苦修律己,爲拯救天下蒼生而獻身;時而化身爲魔,殺盡一切異端分子,即使是印度人也不否認這一點。

李智雲聽出了崑崙奴的慍意,覺得畢竟人家是師父,見多識廣,或許師父說的是正確的,只是自己孤陋寡聞而已,所以便不再爭辯。

崑崙奴似乎也無意在這種事情上爭個是非曲直,也不問夜戰八方藏刀式的名稱來歷了,而是指着山坡問道;“你不打算殺盡這些人麼?”

李智雲搖頭道:“我就沒想過要殺人,只是這些人要來殺我,我纔不得不殺。”

“哦……”崑崙奴不置可否地咕噥一聲,就把目光掃向山坡上的殘兵敗將。

山上衆人見這目光掃來,無不渾身戰慄,低下頭去,沒人敢於對視,就是認出了師父的張仲堅也不例外,因爲他出徒之時師父曾經嚴厲告誡,將來縱使師徒重逢,若是師父不主動相認,自己就必須把師父當做路人。

“我們走吧。”羅成第一個主動宣佈撤離。

在聽見那孩子稱呼怪人爲師父之後,他就已經打算走了,徒弟尚且如此,師父不知還要厲害到何等地步,只看人家能飛在天空這一手,便已是神仙一般,自己卻是如假包換的凡夫俗子,人和神仙怎麼打?

李世民也隨後說道:“咱們大家暫且回到縣城安歇,有事到那裡商議。”

其實李世民纔是怕的要死的那個人,沒有之一。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李智雲慫恿乃師滅殺在場的所有人,那怪人絕對擁有這個實力,別人死了無所謂,自己死了怎麼能行?這大夢神功的帝王之術豈不是白得了。

只不過表面上他卻顯得比羅成還要鎮定,這就是成大事者的必備素質,如同一個賭博高手一樣,將所有身家性命都壓在一局之中,手裡拿了一副爛牌,卻仍然能夠舉止自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崑崙奴沒有繼續掃視山坡上的人們,而是收回了目光看向李智雲,用印度語問道:“你讓他們走麼?”

“爲什麼不呢?”李智雲笑道:“不讓他們走,還留他們吃中午飯啊?”

這句話聽在山上衆人的耳朵裡,衆人十之八九都生出一種如獲大赦的感覺,均想:這孩子還真挺厚道啊,若是他像剛纔對待二賢莊三雄或者王君可那樣,大家可就死定了。

衆人紛紛下山,遠遠地繞着李智雲離開湖畔,唯有三手神丐莊四虎與衆不同,竟而向李智雲走去,衆人見狀盡皆詫異,卻沒人敢於多看一眼,只用眼角餘光瞄着那邊,腳下益發匆匆。

莊四虎走到了李智雲的身前,也不等泛起笑容的李智雲說話,就伸出手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只說了兩個字:“保重。”便即轉身離去。

“你也保重。”李智雲看着莊四虎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卻忽覺懷中多了一物,依稀是一本書的感覺,不用拿出來看便已明白,這位莊大哥是把青玄秘錄給自己偷回來了,這妙手空空的本領當真厲害。

李智雲猜得沒錯,莊四虎的確是從張仲堅的身上偷回了青玄秘錄,只不過他最初的用意卻不是歸還給李智雲,而是打算在李智雲危難之際當衆拿出這本秘籍來,再誘使衆人爲之爭搶,以便李智雲趁機逃脫。

隨着最後一個軍卒的身影在楓葉中隱沒,山間漸漸靜了下來,只剩下環形屍山裡一些沒死的軍卒還在呻吟。

這些軍卒也是罪不至死,李智雲正打算救治一下這些人時,山間卻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呻吟之聲齊齊斷絕。

不用問也能知道這是師父出手了,李智雲不禁疑惑,轉回頭來就問:“師父,你不是從來都不殺人麼?爲何殺了他們?”

他只顧着詢問,卻忽略了崑崙奴已經站在了屍山之外的草地上,崑崙奴的雙腳可是從來都不曾接觸地面的,此時卻是大異尋常。

崑崙奴一臉的悲天憫人之色,說道;“他們活下去會更痛苦,爲師替他們超脫了,嗯,咱們先不說這事兒,你留在這裡,可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辦麼?說出來,爲師幫你。”

李智雲不疑有他,指着湖水回道:“有啊,師父,你能不能幫我看看,看看那王仁則還在不在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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