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謠言止於智者

皇帝的心思最難猜。沒人知道楊堅爲何突然詢問李智雲對這首歌謠的看法。

這還用說麼?這歌謠就是暗指李淵想要篡奪大隋的江山,長安人都能聽得懂,李智雲又怎能解釋出一朵花來?

見此情景,楊廣、楊素和宇文化及三人比李淵還要忐忑,唯恐皇帝因爲李智雲的身份而拒絕使用,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三人籌備了許久的計劃可就要落空了。

按理說不應該啊,李智雲是李淵的兒子不假,但是他無職無權、又只是一個小孩子,論及威脅還不如李密呢,又怎會受到皇帝的疑忌?

各人忐忑之間,便都把目光看向了李智雲,李智雲的回答纔是關鍵,如果回答能讓皇帝滿意,或許結果就會理想一些。

李智雲卻把目光看向了宇文化及,意思是你這歌謠的原創者不出來解釋解釋麼?

根據史料所載,宇文化及的確是這兩首兒歌的創作者,他創作這兩首兒歌的用意自然是搬倒李渾和李淵。

或許有人不明白宇文化及爲何要搬倒李渾,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只因李渾是已故太師、申國公李穆的第十子,而在一般情況下第十子是沒有廕襲資格的,爲此李渾找了姐夫宇文述幫忙,說只要你能幫我得到世襲申國公的爵位,今後我就把俸祿的一半拿來孝敬你。

肥水不流外人田。宇文述自然樂於幫忙,就找皇帝把這事兒說了,說太師李穆的十個兒子裡面,李渾的才幹遠勝他的九個哥哥,最適合做李穆的接班人,楊堅對宇文述很是信任,當場就同意了宇文述的提議,於是李渾就承襲了申國公爵位。

然而事後李渾因此飛黃騰達、漸漸位高權重,宇文述卻漸漸老去,退出了權力中心,直到宇文化及都被皇帝貶爲庶民的時候,李渾就不把宇文世家放在眼裡了,別說什麼一半的俸祿,就是一個大子兒都不給了,而且對官場挫折的宇文化及視而不見,能拉一把都不拉。

這樣的人宇文化及能不恨麼?正好楊廣讓他出謀劃策對付李淵,就順便把李渾也給裝進去了,所謂摟草打兔子,一舉兩得。不然他根本就不必寫出兩首歌謠來,直接一首幹倒李淵不就行了?

只說當下,宇文化及被李智雲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心說莫非這小子知道這歌謠是我創作的?

李智雲卻沒有抓住宇文化及深究的意思,只是警告一下而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鬼,然後纔看向皇帝說道:“陛下,其實這首兒歌很容易解釋,只是需要文房四寶。”

楊堅聞言不禁暗暗稱奇,關於這首兒歌,就連高熲這種飽學之士都沒能解出其它含義,你李智雲還能解出什麼與衆不同的意思不成?

他之所以想聽聽李智雲如何解釋,只是想知道李淵和李智雲父子是否一心,這關乎到自己日後能否重用這對父子的問題,卻沒想到李智雲居然似乎另有說法。

好奇之下,當即吩咐宦官取來筆墨紙硯,連同一張書案都搬了出來,交給李智雲使用。

只見李智雲將紙平鋪在桌面,又拿起毛筆在宦官磨好的墨汁上蘸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嗯?他竟然不是在寫字,這是在畫圖麼?

不等衆人想明白,李智雲已經一揮而就,又在圖畫下面落了款,便把毛筆放回筆架,說道:“還請陛下先觀此圖。”

楊堅招了招手,便有兩名宦官抻平了那張圖畫走近丹墀,楊堅也往丹墀邊上靠近,俯身一看,卻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嘶……不是我大隋的疆域圖麼?”

只要是稍微稱職一些的皇帝,沒有不知道自己的疆土地圖的,這就好像後世老百姓至少也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是多少平方一樣,他倒吸一口冷氣並不是因爲李智雲畫出了疆域圖,而是因爲圖下那四個大字:大隋疆域。

這四個大字是行書體,其書法之妙,堪比《蘭亭集序》!這年僅十一歲的孩子居然能夠寫出媲美王羲之的書法!

李智雲躬身答道:“陛下果真英明神武、目光如炬,草民佩服。”

高熲和獨孤皇后也湊近了去看,看了一眼之後就都驚呆了。

獨孤皇后堅持練字數十年,自忖書法在朝堂上已是少有人及,卻被李智雲這四個字直接打敗了,這境界……差的也太遠了!

高熲就更不用說了,他是飽學鴻儒,字寫不好怎麼能行?華夏數千年來一向推崇書法好的學子,即所謂人如其文,人如其字。字寫得好,人一定是好的。

就是到了後世新中國建立以後,這一標準仍然深入人心,字寫得好的學生能當班長,至少也得是個語文課代表。到了國營企業,字寫得好的也能當上幹部,以致於家長都希望自己孩子能寫一手好字。

直到計算機網絡時代,人們才漸漸發覺,原來字寫得好的人裡面也有壞蛋,比如蔡京,比如秦檜,比如身邊的某某某。

但是李智雲這字,好的也太離譜了些,若不是大家親眼所見他揮毫潑墨,只看這四個字的話,絕對會以爲是王羲之從墳裡爬出來寫的,高熲便只有自嘆弗如。

衆人驚歎一陣過後,楊堅纔想起來問李智雲,“這幅疆域圖與那首兒歌有何干系?”

李智雲道:“陛下你看這地圖像是什麼?”

楊堅在他的寢宮牆上就掛着這樣一幅地圖,幾乎每天起牀臨睡都要看上幾眼,卻也沒有覺得這地圖像什麼,當即不解道:“像什麼?你說就是了。”

李智雲道:“陛下,你看它像不像一隻雄雞?”

獨孤皇后始終和皇帝雙宿雙飛,自然也是常常欣賞疆域圖的,聞言便即笑道:“你這小孩子倒是挺會聯想,這地圖倒是有些像是一隻雞的身子,可是那雞頭在哪裡?”

李智雲笑道:“皇后明鑑,這就是一隻沒有頭的雞,那歌謠的第一句其實是雞無頭,而不是季節的季!”

楊堅捋須點頭道:“你這麼解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那海無邊三個字又該如何解釋?”

李智雲道:“海無邊,自然是淵的意思。”

聽到此處,高熲已是連連搖頭,笑道:“不通,不通啊,海無邊既然解釋爲淵字,那麼雞無頭又是什麼字?這前後的解法不一樣,實在有些牽強。”

其實高穎是不贊同打壓李氏的,因爲他知道只要李姓大臣一倒,太子就該完蛋了。楊廣對儲君位置的覬覦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熲自然也知道。只不過他並不認爲楊廣上位會比太子更佳,別看太子碌碌無爲,但是太子人是不壞的,至少可以做到守成,換作楊廣可就不一定了,把天下折騰沒了都有可能。

正因爲不贊同打壓李氏,所以他也認爲這首兒歌純屬謠傳,只不過他也不想得罪楊廣,所以在這件事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雖然選擇了不站隊,然而李智雲對這歌謠的解釋卻讓人難以信服,此刻若是不站出來說兩句,只怕今後大隋的第一才子就真的是李智雲了,到時候讓自己這個飽學鴻儒的臉往哪放?

李智雲卻說道:“高相國所說不錯,這麼解釋當然是不通的,但是你是否想過,創作這首歌謠的人本身就是不通漢語的?”

“嗯?”高熲一時之間沒想明白,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正思索時,李智雲已經給出了答案:“因爲這首歌謠是高句麗人創作的,創作者就是那個給羅藝寫信的淵蓋蘇文,他說雞無頭,意思就是雞頭是他高句麗!他要把雞身子也佔領了……”

衆人聽到此處,便覺得李智雲說的大有道理,就連創作這首兒歌的真正作者宇文化及都不禁連連點頭,心說這孩子可真能扯,扯得跟真事似的,我這個原作者都有些信了!

李智雲繼續侃侃而談:“海無邊這三個字,的確可以解釋爲淵,只不過這個淵卻是姓,是淵蓋蘇文的姓氏,而非我父親大人的名字!想要謀奪大隋江山的是高句麗的淵蓋蘇文!”

李淵聽罷便已是老淚縱橫,心說兒啊,你早站出來解釋啊,早這麼解釋,爲父還用跟帝后提出辭官嗎?卻忘了李智雲今天剛剛回到長安,比李世民還晚了半天。

這一刻他心中滿是後悔,後悔聽從了二兒子李世民的主張,如果在自己家裡先把當前的局勢給智雲講一遍,再根據智雲的意見做出應對,那麼現在的形勢會更好,一舉扭轉都是有可能的。

卻見李智雲繼續看着高熲說道:“就好比剛纔那封信一樣,寫信的人本身就沒什麼文化,我們若是按照我們的行文尺度去解釋就一定解釋不通,只有按照寫信人的思路習慣去解讀,才能讀懂他的用意,相國大人,你說是不是呢?”

“呃……是這麼個理。”高熲只有低頭了,李智雲這是給自己臺階下呢——自己看不懂那封信不是因爲自己學識不夠,而是因爲寫信人的學識太差——若是自己不贊同李智雲的說法,豈不是等於告訴大家我高熲不學無術?

楊堅和獨孤皇后也都連連點頭,楊堅尤其痛恨道:“原來這竟然都是高句麗人在使壞,可是他們是怎樣把這首歌謠散播在長安城的呢?難道長安城裡也有他們的奸細?”

李智雲不經意地瞟了羽裳一眼,回道:“正是如此。據草民所知,日前曾有一個名叫王薄的人在長安城內四處活動,此人的武功便是高句麗武者的路數,估計那謠言也是他傳播開來的,只惜當時草民不知高句麗進犯大隋之事,不然定要爲家父和陛下分憂,將其捉拿扭送官府!”

“竟有此事?”楊堅聞言大怒,看向楊廣楊素以及宇文化及說道:“限你等一個月時間將此人捉拿歸案,不得有誤!”

楊廣三人組立即諾諾連聲,心裡卻在想這個王薄到底是誰。

李智雲以無可辯駁之勢把宇文化及原創的謠言按到了高句麗人的身上,全場再無異議。就連獨孤皇后都不禁讚道:“荀子曾經說過: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如今看來,古人誠不我欺。”

說話時,她忍不住走下丹墀,來到李智雲面前,撫摸着外甥孫的小臉又道:“這麼陰險的謠言到了你這裡就止住了,說明你就是智者,嗯,智雲這個名字當真名副其實!你這孩子真的是生具大智慧!”

皇后這番誇讚,只把羽裳氣得險些暈倒,心說什麼狗屁大智?盡把屎盆子往我高句麗人身上扣,這纔是造謠污衊好吧?忍不住白了身邊李智雲一眼。

李智雲只當沒看見。反正高句麗已經開始滋擾大隋邊境;反正淵蓋蘇文這人的確有着蛇吞象的野心;反正王薄一度想要殺死自己、將來也會造反且號召中原軍民不要聽從皇帝的旨意去遼東打仗,眼下把屎盆子扣在這兩人的頭上無須愧疚。

如此一來,就等於官方正式確認市井兒歌與李淵無關了,楊堅就看向李淵說道:“叔德你一向對大隋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朕也知道你的報效之心,只是剛剛你也看見了,東征大軍的統帥人選均已敲定,所以這一次你就先去太原留守,順便徵集一下那邊的糧餉,以備我大軍使用。”

李淵聞言便有些不甘,是否參加東征倒是無所謂,可是既然已經洗清了我的嫌疑了,難道不該留我在長安麼?只不過皇帝既然已經這麼說了,就是誰都改不得。自己當然也只能無條件接受,便施禮道:“臣李淵謝主隆恩。”

其實楊堅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掩飾他之前殺掉李渾驅逐李德林種種過錯,仍然讓李淵去太原,便給人以一視同仁之感,否則若是留了李淵在朝,朝中那些經受了打壓的李姓大臣又該怎麼想?合着你皇帝就是任人唯親,留着你的親戚,把別人都給剷除了啊!

定下了李淵的前程,楊堅這才轉而看向高熲道:“雖然智雲說羅藝不會謀反,但是他總歸是高句麗人爭取的目標,此事還應慎重對待,你怎麼看?”

高熲道:“陛下所言極是,老臣以爲,既然當初與羅藝議和的是靠山王,此次就該讓靠山王來解決此事,具體辦法是先派一個人前往幽州密查,若是羅藝果真沒有反意,那麼靠山王只需前去安撫一下即可,而若是羅藝已有不臣之心,那麼靠山王就一舉平了他這個隱患。”

楊堅道:“高卿言之有理,但是你覺得讓誰去密查羅藝才合適呢?”說話時就把目光往李智雲身上瞥了一眼。

高熲立時心有靈犀,答道:“老臣以爲,要想查明真相,則此人非李智雲不可!”

旁邊楊廣聽了這話,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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