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災區,夏駱凡在電視電腦上都看過,可等她親眼目睹了大清國的災區後,才知道什麼叫水深火熱,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慘絕人寰。
一街兩行,錯三隔五的到處都是用高粱杆子搭起的窩鋪,從各州縣逃出來的難民一堆堆一羣羣,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如會叫的骷髏般呻吟哀嚎,看得人心驚肉跳。而由官兵在城門口架起的幾十口大鍋,燒的倒是熱氣騰騰,不過裡頭也就是些苞米碴子外加了些白薯野菜。
整個災民區烏煙瘴氣,到處都散發着一股黴臭不止黴臭,焦糊又不光是焦糊的惡劣氣味。更甚者,官兵還會走來走去,不時的就擡走一具具屍體。
夏駱凡皺着眉,越走腿越軟,胃裡就跟被什麼攪着般一陣陣直泛酸,實在忍不住了,只得撇下衆人,跑到牆角處扶着牆‘哇’一聲吐了開來。
一時間,胃、腸子、苦膽全攪在了一塊兒,把她吐得是天昏地暗,冷汗直流,身子更是瑟瑟發抖,軟綿綿提不起半點力氣。
“唉,小丫頭就是麻煩。”
微不可聞的抱怨剛在耳畔響起,夏駱凡就覺着身上一輕,整個人就離了地。
“十……”她擡頭,驚的直接咬住了舌頭,原來抱自己的人不是想象中的胤祥,而是‘冷麪王’胤禛:“你,四爺,你……”
“行了。”不待她結巴完,胤禛已冷着聲直接打斷她:“不想我大庭廣衆的丟你下地,就給我乖乖地閉嘴。”
“我,我只想說謝謝。”夏駱凡窩在他懷裡,小小聲地道。
“不需要。”胤禛依然冷麪冷聲,一字一頓。
唉,冷麪王果然就是冷麪王,美人在懷,也仍然是塊冰。夏駱凡輕輕嘆息,索性閉上了雙眼。
幾天下來,夏駱凡跟着他們走遍了附近所有的難民收容所,孤兒寡母,老弱病殘,目之所及,如人間煉獄,早已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了了。
她學歷史,總提什麼康熙盛世,就連偶爾瞄過幾眼的朝廷奏報,上頭開篇也一律都是‘熙朝盛治,河清海晏,家不閉戶,路不拾遺’,卻從沒想到,在康熙盛世的金字招牌下,居然會有如此的人間慘劇。
真不知道那些朝臣們的連篇鬼話,康熙信過了幾分,還有紫禁城裡的那些整天忙着爭權奪位的皇阿哥們,又都知不知道呢?
胤禩你呢?如果你看到眼前這般悽慘景象,還會對那張椅子那麼有興趣嗎?
“丫頭,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看她脣青臉白,神思恍惚,胤禛不由的皺眉:“你呀,真是不聽話,明明受不得,還偏要逞強跟出來。”
“我沒事。”夏駱凡苦笑:“只是沒想到盛世之期也會有如此慘況,你呢,看到眼前情景,心裡有什麼感受。”
“感受?”胤禛漫不經心的道:“吏治敗壞,貪官橫行,連國庫裡的銀子他們都敢往自家掏弄,下頭的就更不用提。就說這賑災,朝廷裡每年都撥下巨資興修水利,可結果卻從不見成效,我只希望八弟這回別再心存慈軟,能在刑部着實剔察,雷厲風行,狠殺他一批貪官污吏,給天下百姓留出條活路。”
夏駱凡幾乎是本能的張嘴就道:“八爺號稱‘賢王’,平時待人寬厚慈軟些總是有的,卻絕不會有意罔顧國法,置百姓生死與不顧。你少在那兒杞人憂天,亂操心,以爲只有你這種冷酷無情,常年見不着笑模樣的纔算是憂國憂民。”
“我說八弟,你這麼緊張幹什麼?”胤禛面無表情:“難不成你對他還存了什麼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