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疑惑間,滿屋子人退的就只剩了一個腰粗如桶,肥胖如豬的傢伙,只見他添胸疊肚的走到胤禛跟前兒,馬蹄袖一甩又給他行了個禮道:“奴才揚州府鄂倫泰給四爺十三爺請安,兩位爺吉祥。”
“呀,老鄂啊,原來竟是你。”
沒等胤禛開口,一直坐在椅子裡把玩扇墜兒的胤祥就笑着站起身,拍了他一巴掌道:“沒想到這幾年沒見你竟出息成這樣了,看來這揚州的缺兒,果然是肥得很吶。”
“唉,十三爺您是不知道奴才的苦啊。”胤禛不發話,他不敢起身,只扯着胤祥的衣袖哭喪道:“這些話奴才原本是不敢說的,只四爺十三爺與別不同,都是奴才本主兒太子爺的心腹兄弟,奴才這纔敢跟兩位爺實話實說,這揚州府的五萬兩奴才是實在出不起啊。”
“老鄂,你這窮哭得也太讓人不能置信了吧?”胤祥一邊用扇柄點着他的肩頭,一邊笑嘻嘻的道:“別說這揚州府是江南首富,就算不是,你也該看着這趟差是爲太子爺爭臉面的份兒上,比別人更勤力,出更多些纔是,怎麼反倒跟爺們哭起窮來了?”
“四爺,十三爺。”鄂倫泰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出錢的,便梗着脖子道:“這府庫裡原是有些銀子的,可兩位爺也知道,去年兩位爺清欠款,太子爺那十五萬就是奴才出的,今年,太子爺復立,各個地方又都需要銀子,奴才就又孝敬了十萬。兩位爺想想,奴才這兒就是金窩,他也有沒轍的時候啊。”
“你這話跟太子爺回過嗎?”久未開口的胤禛突然問。
“回四爺。”鄂倫泰點頭:“您欽差行轅的傳令一到,奴才就給太子爺去了信兒,太子爺給奴才回信道:這四爺賑災一兩百萬的銀子打手頭過,並不差奴才這區區五萬,叫奴才請四爺斟酌着就給辦了。”
“好一個不差這區區幾萬。”胤禛突然笑了:“太子爺這話原也沒錯兒,只是剛剛這一衆人跪在這兒都只拿眼瞄着你,你就沒瞧見嗎?那戴明是八爺薦的,蘇州府是九爺門下,鎮江府又是誠親王門下,你說,你若不捐,他們這些人又有誰是肯捐的?”
“奴才想,”鄂倫泰眼都不眨的道:“以四爺的威望,只要出個聲,量他們也沒誰敢有異議。”
胤禛沉默着,一言不發,可四周的空氣卻彷彿突然凝結了般,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胤祥看一眼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的鄂倫泰,再看一眼隨時都有可能發做的胤禛,忽然哈哈一笑,扯着鄂倫泰的衣領子道:“好了,怎麼跪了這麼老半天的還不起來。你說說看,從你出宮當官兒到現在,這是有多少年咱們沒見了?走,反正離那交銀子的期限還有半月呢,咱們今兒就不談公事,只敘舊情。走,你是揚州府的老大,那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領你十三爺我好好去識見識見。”
“四爺,這?”鄂倫泰看着胤禛,卻不敢挪地方。
“走啦走啦。”胤祥一邊推他,一邊衝着胤禛笑道:“四哥,這些日子可把我給悶壞了,你就讓老鄂帶我出去轉轉吧。至於那些公事兒什麼的,就明個兒再辦也不遲啊。”
胤禛看看他也不說話,只揮了揮手。
“哎,你說的那個難纏傢伙就他?”一見他們出門沒了影兒,夏駱凡就湊到胤禛身邊好奇地問:“要是十三爺不出來打岔,你是準備要把他怎麼辦?”
“他可是太子爺跟前兒最得意的伴當,我敢拿他怎麼辦?”胤禛突然咯咯一笑:“你都看到了吧?這就是咱們大清朝的儲君,大清朝的未來。明知道山東的災情有多嚴重,百姓的生存有多艱難,明知道咱們在外頭籌款有多不容易,他不幫忙,不體恤也就罷了,竟還反過來使絆子。你說這國家要是交到他的手中裡,還好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