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九點如期而來,但雨勢並未減小,天地間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情況下,槍械根本發揮不了作用,戰士們只得紛紛把刺刀裝上。
全體戰士以連爲單位,每當做好準備,就報個數,在所有的連都報過之後,陳阿林大聲道:“現在我們分工,特戰連的弟兄們由丁隊長率領,突襲陳老大至陳老六家,我們三師的戰士專守道口,嚴禁任何人出入,出發!”
“啪啪啪啪~~”踏着雨水,戰士們分頭行動。
陳阿林的安排是建立在與丁大全充分商議的基礎之上,沒辦法,翻牆入室,打家劫舍,乃至綁架人口,以特戰部隊執行,顯然更加的得心應手,雖然人數較少,四百人卻是完全足夠。
而陳村位於交通要道,全村有五六個出口,因此陳阿林主動領下了堵着出口的任務,這就相當於打劫,有專人望風,有專人執行,三師的戰士起望風的作用。
六百人分成六隊,迅速隱入了黑暗當中,陳阿林跟着丁大全,帶四百人直插村中心,儘管暴雨遮擋住了視線,可是村子裡也靜如鬼蜮,甚至連狗都沒叫一聲!
在接近目標時,丁大全揮了揮手,戰士們再次分開,他自帶一個半連,直奔陳大老家,剩下的戰士每五十人一組,︾∑,..分別撲向陳老二到陳老六的家,分出去的隊伍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身爲村長,陳老大的宅子最大,卻也只是一座宅子。而不是像蘇北那樣的圩寨,除了高高的圍牆。四角還有望樓或是炮樓,畢竟身處於清庭的核心統治區。建圩寨很容易使朝庭生出些想法,況且陳村就在廣州附近,誰吃飽了撐着敢來找麻煩?
風雨中,硃紅色的大門緊閉,丁大全再次揮了揮手,一百五十名戰士分出五十人繞往院子後方,剩下的百名戰士中,有一人擲出飛爪,牢牢勾住牆頭。試了試鬆緊,就利索的攀了上去,略一觀察,向後招了招手。
驀然間,一支接一支的飛爪擲出,一道道身影攀上牆頭,當所有人都落入院中之時,諾大的院子裡依然沒有動靜。
丁大全向四周看了看,轉頭道:“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的宅院,僕人家丁都住在左右兩側,正屋後面是內眷區,阿林。你帶三十人去控制內眷,剩下的交給我,我們十五分鐘後在正屋匯合。”
“好!”陳阿林利索的點了點頭。領着三十名戰士向後奔去,丁大全也指派人手。分襲左右,他自己則是直奔門房。一把將老門房給揪了出來!
以有心算無心,又是趁着雨夜偷襲一羣老弱婦孺,整個過程只能用順利兩個字來形容,縱然有些家丁反映過來,可是被刺刀一頂,緊接便是一槍托打中後腦殼,立時乖乖的暈死過去,而喊叫聲被大雨遮蓋,根本沒法傳出。
相較而言,陳阿林那裡卻比較香豔,九點對於現代人來說,纔是夜生活的開始,而古人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又是大雨的天氣,基本上都早早的上了牀,當戰士們破屋而入時,一聲聲尖叫憑空炸響,由於五月份的華南,天氣已經很悶熱了,有很多女人只穿着肚兜,甚至還有個別人裸睡!
幸好戰士們都有嚴格的紀律約束,要是換了一般來打家劫舍的,鐵定是先把色劫了,可即使是這樣,一雙雙賊溜溜的眼睛也盡往大腿、後背與胸前來回掃視呢。
也正是因爲女人的事情比較麻煩,當丁大全與戰士們押着家丁僕人恰好於十五分鐘踩着點趕到正屋時,陳阿林又過了十五分鐘才帶着一羣女人,還有些老人小孩過來。
陳老大家約有近三百口,每個人都是既不安又恐懼,雖然眼前是朝庭的軍隊,也雖然阿村與朝庭有着多年良好合作的關係,可是被深更半夜摸進來,還拿槍指着,尤其是清軍軍紀的渙散世人皆知,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潮溼悶熱的天氣加上被雨淋透的衣服,很快的,屋子裡蒸騰起了一股黴餿的味道。
丁大全抽了抽鼻子,銳目一掃,冷聲道:“奉朝庭喻令,陳村聚衆謀反,特來揖拿,你們若是識相,乖乖的隨老子們上路,或能少吃些苦頭,否則就地正法。”
“且慢!”一名中年婦女站出來道:“我陳村歷來忠心耿耿,況且前不久,我村還精銳盡出,助朝庭北伐短毛,怎麼可能謀反?你們奉的是誰的喻令?拿出來看看!”
丁大全淡淡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名中年婦女略一拱手:“我是陳歸德的髮妻冼雲英,歸德不在之時,族中由我做主,還請大人釋我等疑惑。”
丁大全把假冒的手令一抖,便道:“我們奉浙閩總督王大人之命前來揖拿陳村家眷,至於你們是不是謀反,去了杭州便知。”
丁大全只想把人先誆走,雖然只說去杭州,可是由杭州去蘇州能有多遠?最起碼陳村老小配合點,路上也能省點事,畢竟一千人押着三四千人趕三千多裡的路,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但他沒注意到,他的話裡有個很明顯的破綻。
陳阿林剛剛暗道不妙,冼雲英已冷哼一聲:“你們從杭州趕來我順德陳村,迢迢兩千六百里,按日行兩百里計算,也要十三天,而十三天前,家夫尚未率部離開,照這麼說,你們是算準了時間纔來我陳村,若是陳村真有謀反,你們爲何早不來,晚不來,趁着村中盡是老弱婦孺纔來?
很明顯,你們的來意正是挾持我村中老弱婦孺,更何況縱使我村有謀反之實,也是由兩廣總督衙門或廣東撫巡衙門查辦,哪裡能輪得到浙閩總督王大人?你說,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來的?”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氣氛立時繃緊,未知才最令人恐懼,不明來路的綁架者比名聲不佳的清軍更令人不安。
丁大全也頗爲頭疼,不禁尋思起了如果是王楓碰到這種情況,會如何處理呢?
這個念頭剛剛閃出,已經有一個女孩子弱弱的說道:“大娘,我看他們不大象朝庭的人,他們雖然闖入了我們女眷的屋子,可是朝庭的兵勇是什麼德性誰都清楚,又怎麼會秋毫無犯?而他們表面上雖然兇巴巴的,揮着刀催促穿衣,卻沒有過份的舉動!”
冼雲英一點就透,她的屋子被陳阿林一腳踹開門時,上半身一條肚兜,下半身的褲子正脫了一半,儘管她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但身段不輸於少女,而陳阿林愣是沒看第二眼,如果說,陳阿林只是個例,那麼所有人都是這樣就很明顯的不大正常,朝庭不可能有紀律如此嚴整的軍隊。
洗雲英當下厲聲喝道:“你們究竟是誰?爲何冒充朝庭兵勇?我陳村與你們有何仇怨?”
既然被識破,丁大全索性把心一橫,哈哈笑道:“你們陳村一再來犯,還說沒有怨仇?我們是中國民主同盟軍!冤有頭,債有主,今晚找上門了!”
“民盟軍?”頓時,冼雲英面色劇變,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竟然被民盟軍抄了老巢!
在場的遠不止於她,所有人的臉色也於一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如果真是朝庭兵馬,尚可以分辨申訴,可是民盟軍完全有理由把陳村上下近四千口滅殺乾淨!
但冼雲英明白不能亂,民盟軍要殺人早就開殺,不會拖到現在,在連續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沉聲道:“我說怎麼先夫前腳剛走就被人尋上了門,原來你們是早早潛伏在了北面的山裡,真是好本事,不過兩軍交戰,生死由命,爲難我們老弱婦孺算什麼英雄好漢?”
丁大全不以爲然道:“兩軍交鋒,無所不用其極,戰場上從來沒有正義或邪惡之說,有的只是勝利與失敗,再退一步說,我們民盟軍與你們陳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們先後兩次去攻,那說不得,我們只能使用些非常手段。”
洗雲英喝問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陳阿林接過來,拱了拱手:“冼夫人,得罪了,我是中國民主同盟軍第一軍第三師師長陳阿林,這位是特戰隊隊長丁大全,我們奉總司令的命令,請你們去蘇州勸說令夫舉義反正,還望諸位配合,免得大家面子上過不去。”
冼雲英冷笑道:“你們民盟軍又是號稱人民,又是標榜民主,如今竟行挾持人質之事,不覺得卑鄙嗎?不覺得愧對民盟軍的名號嗎?”
陳阿林與丁大全相視一眼,並不吱聲,擺出了一副我就是卑鄙,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冼雲英猛一咬牙,又道:“如果我說不呢?”
丁大全嘿嘿笑道:“冼夫人,我們對於自己的人民,理當善待,理當實行民主,但對於敵人,則是實行專政,實行雷霆手段,我們到現在都以禮相待,正是因爲你我兩方存在合作的可能,你何必把話說絕?我勸你還是莫要逞無謂的口舌之利。
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還,當然,你們可以不配合,但我們也可以殺掉你們中的大多數,強行綁一些重要人物去蘇州,到時在陣前逼着陳老大投降,他若不降,我們就當他面一個個的殺,看他能堅持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