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好心態之後,王楓深施一禮:“多謝東王提攜,另請三娘姐姐放心,若我有負東王,你儘可一刀劈了我!”
“你明白就好!”蘇三孃的美目中帶着絲警告意味,冷冷一哼!
楊秀清也點了點頭:“王楓,你帶着弟兄們去我東殿駐地紮營,待江寧安定下來,再給你安排王府居所!”
“聽憑東王安排!”王楓重重一抱拳。
楊秀清又轉回頭道:“告喻全城,百姓皆閉門,敢出者殺,門上須貼順字,廳事須設幾,置茶三盞,男子須脫去領帽!”
“遵命!”兩名軍卒向城內奔去!
當日,太平軍勢如破竹,一往鼓樓,一循金川門、神策門,經成賢街直指小營,而防守南城的清軍聽聞北城被破,總督被擒,頓時不戰而潰,及至傍晚時分,外城西三城門,南雨花臺城門被破,林鳳祥與賴漢英率數千人乘夜緣梯登城,打開聚寶門、水西門、漢西門,至此,清軍被完全壓縮在了城東南的滿城,也就是明代內城。
由於王楓被楊秀清納爲了手下,也就相當於東王府的扈從,所以暫時沒有作戰任務,在領了衣帽官牌之後,就回到城外的東殿駐地,帶領手下三十八人學習起了《行軍總要》。
《行軍總要》是楊秀清依拜上帝教的天條戒律,在節制各王、指揮太平軍作戰過程中,推行和制訂的一整套極其嚴格的軍紀法令,其中有諸多可取之處,如,不論行營紮營,必須一旗還一旗,一軍還一軍,再如行則同行,止則同止,不準混雜,不準假傳號令、妄講謊話,不準在街頭巷尾交頭接耳,私談議論,不準兵士非因公事過營歇宿食飯,不準沿途捉拿賣茶粥者挑送行李軍裝,不準損壞所過地方民間各器具以及在民房運化擄掠等情,各軍各營,宜間勻聯絡,首尾相應,努力護持老幼男女病傷,總要個個保齊,同見天堂威風,等等諸如此類。
而在《行軍總要》後面,還附有一份《楊秀清告喻南京人民》,通篇都是對士兵的約束,諸如民間物件,秋毫不動,內中若有人搶奪,即行梟首,何官何兵無令敢入民房者斬不赦,左腳踏入民家門口者,即斬左腳,右腳踏入民家門口者即斬右腳等諸多內容。
在舊式軍隊中,如此嚴苛的軍紀絕對是個創舉,這充分說明了楊秀清的軍事思想確實要領先於時代,太平軍早期的強悍戰鬥力與楊秀清脫不開干係,只可惜,擋得住炮火卻擋不住糖衣炮彈,太平天國領導層除了石達開,陳玉成等個別將領,集體走上了李自成的老路,而楊秀清死後,洪秀全性格暴燥,能力有限,致使軍隊失去節制,一步步滑向了全面腐敗的深淵!
王楓一邊給士兵宣讀,一邊暗生感慨,楊秀清定下的規定中,有一些比解放軍還要嚴格,但對於他全無壓力,身爲特工,本身就是從解放軍中精選而來。
不過,其他人不是這麼想了,陸大有忍不住發牢騷道:“卒長,太平軍哪來這麼多條條規規?忒不自在,稍不留意就得掉腦袋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紛紛附合,不滿之情溢於言表,畢竟在前一刻,他們都是清軍,清軍的軍紀形同虛設,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哪能受得了束手束腳?
王楓銳目一掃,淡淡道:“諸位,是不是都在責怪老子把你們領上了一條不歸路?”
“沒有,絕對沒有!”一名叫李二虎的軍卒連聲否認:“要不是卒長帶着大夥兒投降了太平軍,說不定太平軍破城之時,就是俺們的死期呢!”
“嘿嘿~~”其他人跟着乾笑幾聲,只是笑聲中,充滿了明顯的不情不願。
王楓冷冷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是綁架了你們,你們怨我罵我很正常,但當時千鈞一髮,我不得不如此,再來一次,我也不後悔!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即使你們偷偷溜走,但沒了辮子,清庭會放過你們嗎?”
一股黯然的氣息迅速瀰漫開來,正如王楓所說,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這是天意弄人啊,每個人的臉面都佈滿了沮喪之色。
“呵呵~~”王楓突然笑道:“別他孃的擺出死了老母臉,太平軍十餘萬戰士,別人能守紀律,爲何你們不能?再看看女營,那些女人哪個不比你們強?連女人都不如,難道你們不慚愧?”
陸大有接過話頭,訕訕道:“卒長,大夥兒不是怪你,其實你敢挾持陸建瀛,光憑這份膽氣就讓咱們佩服,咱們也不是不能遵守軍紀,習慣了就好,而是往後的路怎麼走,心裡沒底啊!”
李二虎咬了咬牙,也道:“卒長,俺今日就說個掏心窩話,俺雖然沒怎麼讀過書,卻也明白自古以來,謀反作亂固然一時風光,但都沒有好下場,比如張角三兄弟,黃巢,宋江,還有李自成,不但自己不得好死,還害的手下一大票兄弟枉送了性命,俺們就怕,跟隨天王,最終也會走上這條路啊!”
“你的擔心是有些道理!”王楓眉心皺了皺,卻反問道:“你怎麼沒看到朱洪武?朱洪武反的是蒙古韃靼,太平天國反的是滿州韃靼,這二者都是以南京作爲根基,又都是大旗一舉,八方響應,而你提的那些人,反的是漢人江山,反漢與反韃靼豈能一樣?更何況滿清歷兩百年的統治,早己軍無戰力,朝政腐朽,百姓生活困苦,太平天國生逢其時,爲何不能取而代之?”
“這....”李二虎立時啞口無言。
王楓突然雙目一瞪,厲聲道:“現在和你們說什麼民族大義還爲時尚早,但是,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只能甩開膀子走下去,我不希望有誰三心兩意,明白嗎?”
“是!是!”衆人忙不迭的滿口應下!
王楓面色緩和了些,點點頭道:“要想在亂世中生存,甚至活的滋潤,就必須有過人的本領,而我的本事你們都看到了,挾持總督,以一己之力開城獻降,試問天下有幾人能做到?正由於此,我纔會被東王賞識,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