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波雖然在強撐着,但表情還是很尷尬的,王楓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說下去,就要惱羞成怒了,於是擺擺手道:“其實太平軍也不是蘇軍長說的那樣完美,同樣逼死了很多無辜民衆,尤其是在奪取南京之後,腐化墮落明顯,迅速走到了人民的對立面,這也是我另立新軍的根本原因。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爲止,下面,我要着重強調一點,中國人有個很不好的特性,特別喜歡窩裡鬥,以前尚可以用眼界狹窄,已知的世界就這麼點大來解釋。
但現在不同了,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大的很,中國相對於世界各族並不佔優勢,如果我們還繼續窩裡斗的話,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被外族奴役壓迫。
我希望過去就過去了,畢竟我們之間沒有私怨,只是因立場不同而互相攻殺罷了,現如今,既然走在了一起,又有什麼不能放下呢?一團亂麻強行捋出來有意思嗎?
其實中國人不乏聰明才智,缺的只是團結,中國的起步本就晚於歐美各國,如能團結一致,我敢斷言,任何一個國家都會被我們甩開。
而當今世界,歐美各國競相搶奪殖民地,傾銷商品,競爭已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中國處於時代的大洪流中,獨善其身顯然不可能,我們逆流而上,否則,會跌入萬劫不復之境!
我曾不止一次講過,以往中國人處在一個封閉環境下,跌倒了,幾百年後還能站再起來,而當今的世界越來越開放,各國的來往越來越緊密,如果我們不能抓住歐洲列強爭霸的機會自強自立,一旦讓列強互相之間達成妥協,聯手統治全世界,那中國就真的沒機會了。只能被當作羊一樣的養着,被一遍遍的捋羊毛,甚至放血割肉。
我們的時間很緊迫,再也不能在內鬥中消耗力量。我衷心的希望所有的中國人都能拋開過去的糊塗帳,也把眼光放遠一點,不要糾纏於區區小利,當有朝一日,中國站在世界巔峰之時。你們會發現,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爲,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你們三人的年紀都不算很大,尤其是劉銘傳與我同齡,我相信,你們會在有生之年,看到這一天的到來。”
每個人都是心潮澎湃,也能感受到王楓的真誠,“好!”劉銘傳便是大叫一聲好:“王司令說的好啊,自即日起。我劉銘傳願爲王司令效犬馬之勞。”
張樹聲也道:“王司令無論胸襟還是兵法韜略,都非我們能及,今次敗的不冤,我張某人心服口服,願爲王司令效命。”
“多謝兩位了!”王楓拱了找手,又看向了周盛波,周盛波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也才草草拱了拱手:“周某任憑王司令差遣,並可代爲秘密勸說淮軍舊將。”
王楓略一沉吟,便道:“明天一早。我派兩個師分襲阜陽亳州,張樹聲跟往阜陽那路,劉銘傳與周盛波跟往亳州那路,若能勸降守軍。我記你們一大功,另外關於土地問題,我給一個月的緩衝期吧,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是!”周盛波、劉銘傳與張樹聲拱手稱謝。
王楓又招招手道:“來,都跟我回營把頭髮剃了。”
三個人不自禁的摸了摸那根油光滑亮的大辮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隨即紛紛嘆了口氣,跟着王楓向營地走去。
這一戰,淮軍方面的傷亡不足千人,但病號有將近一萬之衆,以傷風咳嗽等常見病爲主,民盟軍立刻安排人手治療,到第二天一早,第四軍與第九軍各抽出一個師,帶着周盛波三人分別出發。
由信陽到阜陽約兩百公里,三日之後,也就是二月三日,民盟軍一路兵臨阜陽城下,有張樹聲出面,守軍很快投降。
從信陽到亳州約三百六十公里,又過三天,即二月六日,趕往亳州那一路的民盟軍也兵抵城下,在劉銘傳與周順波的勸說下,亳州也不戰而降。
二月十日,李鴻章接到了信陽、阜陽與亳州三座重鎮相繼失陷的噩耗。
“什麼?”李鴻章驀然一陣天旋地轉,這三座城池的陷落,意味着淮西平原已盡入民盟軍之手,屯駐宿州及其周邊諸鎮的十來萬兵馬陷入了腹背受敵的險境當中。
曾國藩的臉色也是難看之極,雖然蘇北魯南的戰局沒有變化,但民盟軍牽制住了清軍主力,以偏師自荊襄穩步推進至淮西,這實際上是一種非常行之有效的戰術,即我不跟和在正面打,我從側面一點點的蠶食你。
偏偏曾國藩李鴻章等人雖然心知肚名,卻無法破解,關鍵的轉折點還在於俄軍五萬被全殲,使得雙方的戰略形勢迅速發生了偏轉,也是清庭由攻轉守的開端。
“若是我軍將士肯死戰到底,又何至於此啊!唉!”曾國藩重重嘆了口氣,眼裡閃爍着一抹抹兇光。
在他看來,清軍之所以會落到如今地步,與江忠濟、左宗棠、劉銘傳、周盛波與張樹聲等人的投敵叛變脫不開干係,如果這五個人站在他面前,他恨不能親手把他們的皮扒了!
“哎~~”李鴻章雙目無神,也嘆了口氣:“老師,抱怨說狠話於事無補,學生尋思了下,咱們只有兩條下策之走。
第一條是立刻給僧王爺發急報,請他率魯南主力星夜馳援,與我們一起以優勢兵力不計傷亡反攻短毛,或能有回天之力。
不過此策較爲冒險,一旦吃不下短毛形成僵持,而魯南戰場又因兵力抽調被短毛反攻擊破,大清必將亡國。
第二條則是咱們火速退軍,趁短毛尚未合圍之前,退往河北,力保直隸山西與關中西北,與短毛劃黃河而治,立穩陣腳之後,再尋尋洋人的協助反攻短毛,老師意下如何?”
第一條是孤注一擲,把全部籌碼都推上,就賭這一把。
第二條也有問題,首先是不論能否保住河北,最起碼,自此之後將仰洋人的鼻息生存,大清徹底淪落爲印度那樣的殖民地,其次是軍中很多將領的家眷都在亳州阜陽,這兩個城池失陷,就相當於被民盟軍挾爲人質了,大軍退往河北,意味着很多人都要拋妻棄子,很有可能會激起兵變。
隨着淮西重鎮的不戰而降,佈署在宿州的十餘萬兵力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縱是以李鴻章的智計都束手無策,只能提供兩個下策由曾國藩挑選,因爲沒有更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