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中,光線慘淡而沒有一絲陽光。
荒蕪的大地之上,偶爾有一兩頭黑刃死神遊蕩着。大概過了幾秒,這個黑刃死神又會潛回虛空之中,消失在劍葉鐵山的天空之下。
這裡,並不是城市,荒郊野外的荒蕪大地之上,黑刃死神的數量自然也沒有城市內那麼多。
而在平原的盡頭,卻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那緩緩自遠方走來的兩道身影,沿着殘破廢棄的瀝青大路行走着,在這個孤寂的世界內,顯得蕭條而寥落。
稍大一點的,是一名栗色短髮的少年。
一身漆黑的皮衣上有兩條銀白色的鎖鏈掛着,淺綠色的眼眸之中,卻是帶着與這個世界一模一樣的寥落蕭索。那沉默的表情中,看不到絲毫的笑意,哪怕身前的少女一直努力的跟他說着什麼,他的眼中,也永遠都是那淺淺的沉默的悲傷。
稍小一點的,是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
一頭墨藍色的頭髮上跳動着一根呆毛,迎着魔界平原之上荒寂的風不斷的跳動着。左邊的眼睛是透亮的青瞳,右邊卻是奇怪的金色眼眸。
與同伴的沉默無趣相比,少女則是活躍了許多。
她不時的跳動着嬌小的身體做出各種奇怪的動作,笑嘻嘻的跟着身邊的少年搭話着。然而每次迴應她的,始終是那冷淡的“嗯”“啊……”“唔……”
而在他們經過的地方,荒蕪的平原之上雖然沒有多少黑刃死神存在,但看不見的次元空間內,卻依舊有着少數劍葉鐵山的這種土著居民遊蕩着的。
原本嗅到了少女兩人的氣息,平原之上徘徊的黑刃死神們下意識的靠攏了過來。鋒利的巨大死神鐮刀在次元空間中劃過,準備着下手攻擊的最佳時機。
然而當這些黑刃死神從次元空間中游蕩過來,再看到了那個沉默的少年肩頭懸浮着的一團漆黑色火焰時,所有的黑刃死神身體卻是猛地一僵。
隨後。這些沒有多少靈智,幾乎沒有恐懼害怕情緒的黑刃死神們卻是驚慌失措的散開了。
那神態,宛若那團迎風搖曳的黑色火焰有着什麼可怕的力量一般。
“誒?前面有座城市誒!”活潑的少女遠遠的看到了平原上靜靜矗立着的那座城市時,愣了一下,卻是笑了起來,“竟然有座城市……嘻嘻,還是這麼大的一座城市,裡面肯定有很多的黑刃死神存在,又能大吃一頓了呢。”
揹着手笑嘻嘻的回過頭來,少女看着沉默的同伴。一邊倒退着一步一步的走,一邊笑着說道,“你說我們會不會再裡面遇到斯吉勞它們啊?”
“恩……也許吧,”少年的迴應,是沉默的敷衍。
連腳步都不曾停下,那飄忽的視線,很顯然他並沒有將少女的話放到心上去,只是習慣性的敷衍着。
向着走了一會兒,少年怔了怔。看着身前空蕩蕩的廢棄瀝青路,卻是沒有發現那個活潑嬉笑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到了身後數十米遠的地方,氣鼓鼓的瞪着他的嬌小少女。
“怎麼了?”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似乎不理解之前還有說有笑的少女,爲何突然間就鬧彆扭了。
可愛的鼓着腮幫子,少女瞪着少年。問道,“漆黑烈焰使,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沒有啊……怎麼可能討厭你?”少女的問題。讓同伴有些驚訝,“你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那你爲什麼一直都不肯跟我說話?”
“我沒有跟你說話嗎?”少年怔了怔,有些迷糊,“我一直都有應答你的吧?”
“然後呢?除了應答……你還有說過什麼嗎?”少女氣鼓鼓的瞪着同伴,使勁的甩着頭,“呃啊啊啊啊!!!黑烈焰使真是太差勁了,一路上就只會恩恩啊啊……哦……這樣啊……我明白了……這樣敷衍着人家,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跟人家說幾句話會死啊?”
少年看了她一眼,有些歉意的低下了頭,“抱歉……”
“用不着道歉,你以後不要再像這樣敷衍我就行了……”氣鼓鼓的看着同伴,少女問道,“不過漆黑烈焰使你一路上都在走神,你都在想些什麼啊?”
“我啊……”栗色短髮的少年緩緩擡起頭來,悠遠的目光看着頭頂昏暗的天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我在想……要怎樣才能讓你覺醒。”
“爲什麼要覺醒?現在這樣不好嗎?”少女有些不解的問道,“反正有漆黑烈焰使你在,我的能力絕不覺醒都無所謂啦,你那麼厲害。”
“不行,你一定要覺醒,”少年執着的看着少女,沉默的說道,“我不可能夠保護你一輩子,十淵獄中比我強大的惡魔多不勝數。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沒有能力的你,將很難在十淵獄中存活下去。”
“可是……可是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覺醒?”少女有些委屈的看着同伴,低聲說道,“我如果真的是惡魔行者,早就覺醒能力了,根本就不會拖延到現在的。”
相比於同伴的不自信,少年卻是篤定的說道,“不,你一定可以覺醒的,因爲你是最強的惡魔行者……比我還要強大的那種,現在的你,只是遺忘了過去,遺忘了如何使用那份力量而已。終有一天,你會記起一切,成爲超越一切的惡魔之王。”
同伴篤定的神態,讓少女眼中的困惑越發的濃郁了起來。
“你……漆黑烈焰使,難道你認識過去的我嗎?不然你爲何如此篤定?”
原本這是一個少年一直在逃避的問題,然而這一次,當少女再次問出這個問題時,少年沉默了許久,緩緩的點了點頭,“對,我認識過去的你……”
“誒?真的?”少女怔了怔,對同伴這異於平常的反應有些驚訝。“那我過去是怎樣的一個惡魔,你知道嗎?”
“過去的你……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惡魔行者,任何敵人在你的面前,都會被輕易擊敗。從來沒有惡魔能夠在你的手中逃出性命,所有見到你的惡魔,都已經死了。”
說着,少年的臉上露出的追憶的思念,然而那目光中的寥落,卻是越發的深沉了起來。
“誒?原來我過去這麼厲害啊?”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嘻嘻的說道。“那和漆黑烈焰使你比起來呢?誰要厲害點?”
少年看了她一眼,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當然是你要厲害點……不,是厲害很多。”
“可是……呃……漆黑烈焰使你說,過去見過我的惡魔都已經死了。可是漆黑烈焰使你呢?你肯定也見過我的吧?爲什麼你還活得好好的?”少女有些困惑的問道。
“…………”少年擡起頭,沒有說話。
看到同伴又陷入了之前的沉默,少女頓時又不高興了,“漆黑烈焰使,你又想不理我了嗎?”
“…………”低下頭看着嬌小的少女。少年說道,“我也不清楚……”
“誒?你也不清楚?”少女怔了怔,對這個答案有些驚愕,“爲什麼不清楚?”
“因爲這個問題。只有過去的你才知道……也只有她才知道,爲什麼當時她沒有殺我。等你以後恢復記憶了,就知道爲什麼了,”少年越過了少女的肩膀。向着遠方的城市走去,“走吧,我們去前面的城市裡看看吧。裡面應該有很多黑刃死神的。”
看着同伴離去的背影,少女連忙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吶吶……那麼漆黑烈焰使你以後會吃了我嗎?”
“我爲什麼要吃了你?”
“因爲惡魔行者被其它惡魔吃掉之後,它的能力也會被吞噬者繼承啊。漆黑烈焰使你已經這麼厲害了,要是把我吃掉的話,肯定會變得更加厲害的……漆黑烈焰使你不想吃我嗎?”
“不想。”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人家纔不信呢,肯定有原因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爲什麼漆黑烈焰使你都不想吃我呢?”
“沒有爲什麼,只因爲你是邪王真眼,而我是漆黑烈焰使……就這樣簡單。”
“這麼簡單?”
“對,就是這麼簡單。”
“哼……可是人家不信!”
“…………”
沉默了許久,看着同伴一直不肯接茬,少女又忍耐不住開口了,“漆黑烈焰使,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因爲我找不到話說。”
“找不到話說?怎麼可能……唔……那麼你就說一下,過去的我是怎麼跟你認識的吧?”
“當時我要殺你,結果被你打倒了,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那你爲什麼要殺我?”
“因爲我要吃了你,然後變得更強。”
“原來你還是想吃我的!”
“…………只是過去,那個時候我們還不認識。”
“那麼認識了之後,漆黑烈焰使你就不想吃我了嗎?”
“對。”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哼……人家纔不……纔不……”
少女後面的話,全都驚愕的嚥了回去。目瞪口呆的看着遠處的那個城市上空,那突然沖霄而起的磅礴煞氣,她一臉的驚慌,“好……好可怕……漆黑烈焰使,那是什麼?”
繚繞的煞氣,沖霄而起,幾乎籠罩了整個死寂的城市。那陰雲之中,依稀間似乎能夠聽到恐怖的嚎叫聲。
邪惡的寒風,自遠處吹來,將兩人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視着遠處那杯煞氣籠罩的城市,少年的身體表面,有漆黑的火焰緩緩浮現出來,“竟然是……旅人救世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