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身上有着一種恬靜溫柔的氣質,就如同最溫柔的母親,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生不起絲毫的厭惡與惡感。
但是如果時間回到第一次見面時,羅爾斯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邀請這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同行。
對,就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那突變的性格。宛若陰晴不定的天氣一般,上一分鐘或許是溫柔恬靜的人.妻,下一秒卻又變成了冷漠無情的三無,緊接着還可能變成喜歡惡作劇的搗蛋鬼。
這種說變就變,而且絲毫沒有任何違和感的性格轉換,讓羅爾斯鬱悶無比。因爲對方的大多數性格,都不怎麼討人喜歡,像第一次見面時那種溫柔恬靜的氣質,簡直可遇不可求。
大多數的時候,這個女人都讓人頭疼不已……比如現在,她就是以話嘮的姿態展現的。
“所以說啊,秒殺什麼的最討厭了,”希芙蒂婭站在羅爾斯的身後,一臉悠閒的說道,“就算是魔獸,也是有尊嚴的。你總是用這種秒殺的手段來對付他們,你知道他們有多憋屈多難受嗎?”
“你這簡直是赤果果的人格侮辱啊,不但殺害了別人的生命,人家都死掉了,你還要在他們的人格上進行踐踏……嘖嘖,所以說狂戰士什麼的,就是一個野蠻的職業啊,一點愛都沒有。”
站在一地的屍體中間,希芙蒂婭無視着那刺鼻的血腥氣味,侃侃而談。
羅爾斯一臉黑線的收回巨斧,惡狠狠的瞪着身後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過的女人,吼道,“就你屁話多,你就不能給我安靜點?”
本來脾氣就不是特別好的羅爾斯,已經對這個女人忍無可忍了。
我當時肯定是瘋了。居然會邀請她同行……這就是羅爾斯此時的內心狀態。
“喏喏喏……看吧看吧,”被狂戰士瞪視着,希芙蒂婭極其無辜的攤開手,一臉無奈的說道,“說不過人家就開始吼人了,你說你們這些狂戰士怎麼都這樣啊?就不能收斂一下自己的野蠻脾氣,稍微照顧一下女士?對着女士發火算什麼英雄啊?”
“…………”羅爾斯一臉黑線的轉身離開。懶得再跟這個女人廢話。
他現在簡直暗暗叫苦,只能期待希芙蒂婭趕快換一個人格出現,畢竟此時出現的這個人格,實在是讓他不堪其擾。
一路上,他吃飯的時候會被希芙蒂婭鄙視動作粗魯,他喝水的時候會被她鄙視姿勢不標準。就連他走路風景的動作都很光榮的得到了她的評價——嘖,看起來跟那些懶洋洋的曬太陽的大狗很神似啊……
總而言之,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個最挑剔的貴族禮儀學家一樣,對他的各種行爲冷嘲熱諷。似乎對他的嘲笑,已經成了希芙蒂婭旅途中唯一的樂趣一般——當然,從某種情況來說,這的確就是事實。
沒有人喜歡被人時時刻刻的嘲笑着。就算是平均智商明顯比人類低的狂戰士也不例外。所以羅爾斯很憤怒,但也很受傷,因爲有一次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喋喋不休的鄙視了,他打算用拳頭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女人,讓她知道一下什麼是尊重別人。
不過結果讓他很受傷,堂堂九階狂戰士,【神淨討魔】內部赫赫有名的惡魔獵手羅爾斯,獵殺的高階惡魔高達上百頭的超級強者。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一招撂倒了。
敗得那麼簡單,敗得那麼容易,敗得那麼慘不忍睹。
從那以後,他就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了起來——特別是希芙蒂婭的這個人格,已經固定了三天,再也沒有換過了。而且看這樣子,好像暫時是切換不了其它人格了。
看着一臉悠哉的希芙蒂婭。羅爾斯覺得自己還是去自殺了好一點。至少那樣做的話,就可以不用被對方鄙視了。
不過當他看到前方的那座城市時,聞到了腥鹹的海風的瞬間,原本鬱悶的心情。也瞬間愉悅了起來。
沿海的城市【拉波納】到了。
看着前方的那座城市,羅爾斯下了一個新的決定——在這裡和希芙蒂婭分道揚鑣吧。
再跟着她走下去,估計到不了納格蘭,羅爾斯相信自己已經被逼瘋了。
“前面有一個城市哦……唔……是拉波納嗎?”
希芙蒂婭擡首眺望前方的城市,回頭問道。
“嗯。”
羅爾斯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後揹着的魔術箱。
他帶着伊爾特最後的遺物,來到這個摯友生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是打算幫摯友完成遺願的。摯友生前未能鼓起勇氣做的事情,他要幫他完成。
帶着遺願的羅爾斯這一次,終於無視了身後希芙蒂婭喋喋不休的吐槽,沉默的向前走着。
隨着那座沿海城市的全景逐漸的進入了他的視線之中,羅爾斯的心緒開始緩緩的浮動了起來。那種感覺,似乎已經獨立到了整個世界之外一般,就連外界的聲音和喧鬧聽起來,都遙遠得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揹着破舊的魔術箱,羅爾斯不動聲色的嚥下了一顆藥丸,因此了血肉詛咒的氣息,通過了城門口的檢查,踏進了這座排斥着一切外來者的城市。
越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路人,拐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街角,與無數不認識的人擦肩而過。步行了半個小時後,
伊爾特曾經提到的那座小屋,終於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那是一個不算大的小店,背靠大海。遙遠的海平線在天際與天空交接,萬里青空的海天一線之間,這座不算大的小店卻有着某種難得的溫馨氣息。
腥鹹的海風中,【娜娜烤魚店】的招牌在小店的門檐下搖擺着,木質的三角板上用黑色的墨水寫着的店面旁邊,還畫着一個熟悉的九芒星圖案——那是伊爾特生前,最喜歡的圖案。
看到那熟悉的圖案瞬間,羅爾斯鼻子一酸,這個高大的狂戰士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然而雙手痛苦的握成拳頭,羅爾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將酸澀的眼睛中將要噴涌而出的淚水壓了回去,最終沒有哭出來。
託了託背後的魔術箱,將魔術箱的位置託正,羅爾斯深吸了一口氣,掀開烤魚店的布簾走了進去。
走進去後,羅爾斯站在門口,下意識的打量着店內的景象。
這是一個佈置得很溫馨的小店,純木質的店面空間並不算大,但卻打掃得纖塵不染,不見一絲的灰塵。天花板上昏黃色的吊燈投射出了淡淡的淺黃色光芒,給人一種家的溫馨感。
幾個拐角處甚至還擺放着幾盆翠綠的盆栽,散發着生命的清新。
看得出來,這家的店主人對這裡傾注了許多心血,不大的小店被她佈置得溫馨而淡雅,絲毫沒有普通飯店餐館中的那種油膩感覺。
大門的對面是一個高高的木臺,那裡就是廚師們操作的廚房,廚師將在客人的眼皮底下把各色的食物從最原始的狀態處理成最美味的食物,然後在第一時間將做好的美味送到客人們的面前。
這裡,就是娜娜烤魚屋,伊爾特生前念念不忘的地方。
雖然現在的時間還不是飯點,但是烤魚屋內卻已經有了許多的顧客。對於這些熟客們來說,娜娜烤魚屋內的食物不但美味,而且這裡的平和氣氛也是他們在其他的餐館中很難感受到的,因此很受附近的居民們歡迎。
遠遠的看着那個在高高的木臺後面忙碌着的身影,羅爾斯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一隻腳突然從後面伸出,重重的踹在他的背上,把他踹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你……”羅爾斯站穩後,轉身對着希芙蒂婭怒目而視。然後後面的抱怨還沒有吼出來,就被希芙蒂婭伸手拽住頭盔的一根角,硬拉着走了進去。
“站在門口乾嘛?堵路啊?個子大了不起?”希芙蒂婭像是牽着一條寵物狗一樣,拽着高大的狂戰士走到了靠牆邊的座位上坐下,一手拿起上面的菜單,一邊說道,“好不容易來到餐館裡,正好把午飯解決了吧。”
說到一半,希芙蒂婭擡頭瞥了神色悵然若失的羅爾斯一眼,咕噥道,“明明是粗魯的狂戰士來着,裝什麼憂鬱?你裝得再憂鬱,也不會有漂亮妹子看上你的……喂!狂戰士,你要吃什麼啊?”
“你自己看着點吧,我沒有胃口,”自從踏進了這間店以來,羅爾斯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個像精靈一般在木臺後面忙碌着的身影,那種惆悵的目光,很顯然這傢伙又觸景生情的想起了伊爾特的過去了。
娜娜.維麗吉.安度威爾。
說實話,這名少女並算如何的美麗,而且相反,她長得很平凡。
平凡的眉角、平凡的氣質,平凡的一切,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鄰家少女一般,沒有任何的特色。可是也正是這種平凡而恬靜的氣質,卻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對她厭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