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是爲了戰爭而來,而是作爲一支軍隊的領袖,帶着我的和平與誠意而來。凱撒帝國的劇變我知道,那兩位御國大將軍的邪惡身份我也知道……當然,想必現在的你也知道了,爲了自己的父母,你不該做點什麼嗎?”
不列滇王女的宣告聲在城牆外響起,傳遍了整個牆頭。城牆的走道里,名爲蘭頓的僕人站在王子裡德爾的身邊,一臉的苦澀。
他知道今天雙方這一戰是無可避免的了,昨夜從凱撒帝國的王城突然傳來了一封信件。看完信件後的裡德爾王子臉色大變,原本等待阿爾託莉亞到來的他瞬間變得暴躁而狂怒。
他撕心裂肺地大吼着把自己大灌了一頓,哭着喊着自己母親戴安娜王妃的名字,眼淚鼻涕流了一地。雖然蘭頓曾不止一次幫女僕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王子殿下擡回牀上,但他從沒見過誰喝了這麼多酒之後還能站着——裡德爾殿下到底有什麼心事?他到底怎麼了?那封信裡寫了什麼?讓他如此痛苦?
對於這些,蘭頓什麼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昨夜他的殿下突然一改之前期待阿爾託莉亞到來的情緒,派出了最精銳的下屬出動。那些下屬再次回來的時候,訓練有素的戰士們已經把不列滇那留在多尼爾城內的兩百多名戰士和官員全部綁進了監獄。
蘭頓跟在主人的身邊,看着王子對着那些綁來的戰士猙獰而瘋狂的笑着。那些戰士急切而驚訝向裡德爾保證阿爾託莉亞僅僅是來和平談判的,並且表達了己方和平的願望。
但是裡德爾不管這些,他的臉上是瘋狂而扭曲的恨意。他的內心很顯然已經被怒火的毒蛇所噬咬,他瘋狂而痛恨的想要找到某個倒黴蛋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不列滇的戰士和官員,就成爲了裡德爾泄憤的最好目標。
當時蘭頓親眼看到,裡德爾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命令蘭頓和其他守衛出去,而蘭頓在門外焦急踱步時依然能清晰地聽到裡德爾瘋狂的大笑聲,以及不列顛戰士們痛苦的慘叫的聲音。
蘭頓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主人瘋了。裡德爾.凱撒,這位凱撒帝國的王子已經在難以接受的打擊中瘋掉了。按照正常邏輯,他們現在應該穩住這些試圖和他們簽訂停戰協議的不列滇軍隊,直到援軍到來。
但是沒有援軍,因爲明知敵人就要兵臨城下了,但是裡德爾不但沒有派出任何的信使去求援,甚至還禁止下屬們發信求援。好幾名私自派人出去求援的將軍都被裡德爾關押了起來,並且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對待。
而事實上,出於禮節,裡德爾需要派出一小隊人不列滇的軍隊談判。沒錯。這纔是合乎邏輯的舉動。如果沒猜錯的話,蘭頓估計,不列滇軍隊這次出動,人數差不多該有五十萬。
而多尼爾要塞這裡,卻僅僅只有三萬的常駐部隊。縱然眼前的先頭部隊也只有兩萬左右,但卻全都是不列滇最精銳的王家近衛軍,不要說後面那潮水一般的五十萬大軍了,就連眼前這兩萬軍隊的進攻,多尼爾也未必抵擋得住。
畢竟不列顛公主阿爾託莉亞的卓越戰爭天賦。是全大陸的將軍都自愧不如的。整個主位面世界,也僅僅只有凱撒帝國的前大將軍斯巴達克斯能夠抗衡,但是斯巴達克斯已經被關押了起來,且也不在多尼爾。他們之中根本沒人能夠抵得住阿爾託莉亞的謀略指揮。
蘭頓察覺到恐懼的氣氛在人羣中涌動。由於隔得太遠他沒法看得很清楚,但是他清楚地看到一股人羣的大潮正慢慢地向他們逼近過來,他還聽到了那有節奏的,令人聞風喪膽的馬蹄聲。
不列滇王女的軍隊。
儘管早晨的空氣非常涼爽。蘭頓的手臂還是一直不住地往外冒汗。那種整齊劃一的步伐,嚴整刺眼的軍容,堪稱大陸第一強軍。他們多尼爾要塞的守軍雖然也算得上百戰精英,但是在不列滇王女親自訓練出來的近衛軍面前,卻如同難民一般不堪一擊、
“幹得漂亮,阿爾託莉亞,”城牆上裡德爾說話了。
阿爾託莉亞望着他,這位紈絝的王子帶着厭惡的表情抓着牆,身體晃動着。那張顯得異常猥瑣的臉上,兩撇特地留着的鬍鬚長長的隨風擺動着,“你現在究竟在想什麼呢?你這個蠢貨,真的以爲我會怪怪的開城投降?別想了!快帶着你的軍隊滾回你的不列顛去吧,這裡不歡迎你們。”
厭惡感在心中升起,不過很快被阿爾託莉亞壓了下去。如凱撒帝國國王的長相一樣,裡德爾的長相粗俗醜陋猥瑣是所有人的共識,但作爲領袖的她,不應該在雙方交接軍隊的時候把個人的喜惡帶入其中。
“除非你逼我們自衛,我們不想再和你們打了。或許你不肯和平,那麼沒關係,把我的戰士們還給我,他們已經被你抓起來了吧……很好,把他們交給我,我馬上帶軍離去,”阿爾託莉亞仰頭看着裡德爾,冷冷的說道,“我對於出爾反爾的小人,沒有興趣多做交流。”
裡德爾把頭猛地後甩,哈哈大笑了起來。
“噢,天啦!”他喘息着,眼淚直流,“噢,你真是比馬戲團裡的小丑還逗樂啊,阿爾託莉亞!不列滇王女?你現在比當年小時候更讓人厭惡了,不但一如既往的自負可笑,還變得更加的自以爲是了。衆神在上!你居然說你懂得什麼叫和平,你配嗎?你這個率軍攻打我國的劊子手!”
蘭頓感到他的袖子被狠狠扯了一下。他跳將起來,轉頭看着他身邊的中年伯爵尼克,那是多尼爾要塞另一位掌權者,權力僅次於王子——事實上,如果不是王子得到了國王的支持強奪了他的軍隊,他本來該是多尼爾要塞的指揮官纔對。
“我對你和你的王子沒什麼好感,蘭頓。我甚至巴不得你們都帶着你們那殺千刀的軍隊全部去死,”尼克抱怨道,眼神充滿暴躁,“但至少你頭腦清醒。你現在必須讓裡德爾閉嘴!讓他從那裡下來!不然,你會親眼見到不列滇王女面對挑釁和侮辱時會做什麼。”
“爲了王室的榮耀,我們不能投降!”蘭頓氣喘吁吁地說,儘管他內心裡非常希望那樣做。
“好吧,不投降,”尼克說,“那至少派人出去和他們談談,給我們的援軍爭取點時間。裡德爾他應該已經派人去求援了,不是嗎?”
“主人他當然這麼做了,”蘭頓有些心虛的說着謊話。他們之間的談話已經被聽到了,裡德爾充血的眼睛望向這邊,眼中滿是瘋殺意。
“你們在說些什麼呢?秘密在背後背叛我?”裡德爾的眼睛裡,已經看不到多少理性的殘存了,只能看到一片血紅的瘋狂。
“哦不,我的殿下,我是您永遠忠誠的僕從,”看着裡德爾那充血駭人的目光,蘭頓有些不安地說道,“但是我們必須得承認,阿爾託莉亞她的確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敵人。您鎮守在這裡,可不是爲了惹怒敵人招來厄運,您是要保護要塞不受侵擾的。”
“你聽到了嗎,阿爾託莉亞?”城牆上,裡德爾怒吼着,“你只不過是個沒有人要的男人婆!就連白癡蘭頓都這麼說!什麼時候你有男人喜歡了,再來跟我說什麼和平吧?”
說完,他衝前在高牆上彎出身子,哈哈大笑着對着城牆下吐了口唾液。
蘭頓驚恐地盯着裡德爾,他正聲嘶力竭的想要把那個美麗的公主激怒。他到底怎麼了?他瘋了嗎……目前來說。蘭頓此刻恨不得能把這位一向紈絝的草包王子一口吞了,然後立馬率軍向阿爾託莉亞投降。
阿爾託莉亞沒有例會這個酒鬼的嘲笑,大聲的對着要塞裡喊道,“多尼爾的人們,你們都聽到了嗎!”
她大聲的喊着,“你們的王子已經瘋了!他現在就是一個醉鬼!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不應該戰鬥,我們需要和平。把他趕下去,服從我,等到今天結束,你們和你們的家園都會完好無損!”
然而沒有期望中的揭竿而起,阿爾託莉亞不能責怪他們。“我再問你一次,裡德爾。談判,還是死?”
裡德爾站直身子,現在阿爾託莉亞能看到他右手正抓着什麼。是一隻麻袋。
“這就是我的答案,阿爾託莉亞!”
他的手伸進麻袋抓出一件東西。阿爾託莉亞看不到那是什麼,但他看到了尼克伯爵和蘭頓臉上的畏縮之情。然後那件東西被飛快地拋向阿爾託莉亞,它砸到地上,一直滾到阿爾託莉亞腳下。
阿爾託莉亞下意識的低下頭,然後她看到了……
南海鎮市政長官、總是很陽光開朗的笑着的青年卡羅爾嚴重變形的頭顱上,那雙藍眼睛正無神地望着阿爾託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