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張三丰!
雨化田目光微凝,漸漸的,眼中多了一絲深深的忌憚和凝重。
在面對其他人時,甚至就是之前面對朱無視或者被自己所殺的上官金虹和霍休,他都尚且還能看透一二。
但張三丰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面對一座巍峨山嶽般偉岸龐大,讓人心生渺小之感。
隔着數十丈,雨化田都能感覺得到張三丰體內蘊含的浩瀚氣勢,猶如幽幽大海,深邃浩瀚而不可捉摸。
根本看不透!
“不愧是成名數十年的道門至尊、正道魁首,果然名不虛傳……”
雨化田深吸口氣,就這樣與張三丰對視,眼神凝重,卻沒有說話。
而此時,張三丰也回過神來,望着神色冷峻的雨化田,他微微皺眉,開口道:
“不知我武當犯了何事,竟勞煩小友動用如此大的陣仗來對付我武當?”
他聲音平靜,沉穩有力,相隔數十丈,宛如傳音入耳,徑直響徹在雨化田的耳邊。
雨化田也不覺驚奇,眼眸微眯後,他掃了眼周圍的戰場,漠然道:
“現在討論這些,未免失去意義。本座此刻只問一句,朝廷有令,武當遵還是不遵?”
張三丰聞言,眉頭微蹙,隨即說道:
“我武當身在大明,自當遵從大明律法,但如果朝廷毫無理由就要滅我武當,那麼請恕貧道無法接受。”
“沒人要滅你武當!”
雨化田冷冷道:“本座今日前來拜山,你武當掌門弟子受人挑唆,敢對本座的人動手,自當有此一劫!”
此刻已經死了不少武當派的人,其中被西廠番子和錦衣衛殺的也不少,矛盾已經激發,無法調和。
這代表朝廷與武當,已經正式走上了對立面。
但儘管如此,雨化田也不懼。
張三丰若敢動手,只要自己今日不死,那麼他日武當必滅!
不過,雨化田不相信張三丰有這個勇氣,敢用武當的存亡去賭上一切。
果然,只見張三丰聽到是武當弟子受人挑唆纔對朝廷出手,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道:
“小友可否明言?”
“如是我武當有錯在先,貧道願替他們向小友道歉,還請小友先下令阻止這場劫難。”
說到底,張三丰還是不願與朝廷走向對立。
而且,似雨化田這般妖孽的資質,乃是他生平所見之最,只要不中途隕落,未來必定可以攀登武道之極。
朝廷出現這樣的武學妖孽,是大明之幸,更是天下武道之幸。
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對雨化田出手。
然而,雨化田卻依舊不爲所動,他指向周圍死去的西廠番子和錦衣衛的屍體,漠然道:
“這些話,你可以去向本座麾下死去的人說。”
見到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張三丰眉頭大皺,隨後他看向前方戰場,沉聲喝道:
“所有武當之人,全部給貧道住手!”
聲如雷震,帶着強悍深厚的內功,瞬間響徹整座武當山。
場面頓時靜了一下。
跟着,宋遠橋、俞蓮舟等武當衆人紛紛向張三丰所在位置看了過來,面色驚喜:
“師父!”
“師父出關了!”
“弟子參見師父!”
“拜見老掌門!”
在武當衆人心中,張三丰就是武當的最強支柱,只要張三丰還在一天,武當就不會倒。
所有人對張三丰的敬重和信服,都是發自內心的。
唯有一人除外——
木道人原本正在戰場中摸魚,不時殺兩個西廠番子和錦衣衛,目光則一直看向雨化田所在的位置,準備找機會除掉雨化田這個潛在威脅。
但雨化田的警惕性很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也總感覺,雨化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似乎是在時刻防備着他。
因此,沒有萬全的把握,他也不敢出手。
卻沒想到,還沒等到殺雨化田的機會,張三丰就先出關了。
此刻望着站在山門處那道魁梧威嚴的身影,他目光凝重,眼中閃爍着異樣的神色,可凝視片刻,他還是低下頭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與其餘的武當弟子一起行禮:
“參見老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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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張三丰的一句話,所有武當弟子都住了手,包括那些殺紅了眼的,此刻也驚醒過來,紛紛退至山門處,警惕地望着下面四大勢力的殘餘弟子和朝廷的人。
看到張三丰出關,燕十三等人也都面色凝重,紛紛聚攏到雨化田旁邊,低聲詢問:
“督主,怎麼辦?”
人的名,樹的影。
張三丰的名聲,在大明實在太大了!
“先停手吧。”
見張三丰喝止了武當的人,雨化田也賣他一個面子,朝着西廠和錦衣衛的人擺了擺手下令。
“遵命!”
衆多西廠番子和錦衣衛紛紛收刀聚攏,對比上山之前,少了大約有四分之一。
上山的有兩千人左右。
也就是說,這一戰,西廠和錦衣衛死了至少五百人!
武當也死了兩三百人,當然傷亡最大的還是四大勢力的人。
此刻四大勢力這次來的高手幾乎全軍覆沒,僅剩下幾十個人龜縮在一處,滿臉警惕地盯着上面的武當弟子和下方朝廷的人。
他們早已心生退意,可被雨化田帶人堵住了退路,他們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中無比忐忑。
張三丰見此,心中略微鬆了口氣,隨後便轉頭看向前方的宋遠橋,嚴厲地問道:
“遠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遠橋看了眼山下那道白影,臉色難看地拱手道:
“師父,朝廷殺了我們武當很多俗家弟子,還將我們留在山下的據點覆滅了,還想帶人覆滅武當!”
接着,宋遠橋又將之前在西北大漠與朝廷發生的衝突,包括張無忌隕落,還有他認爲雨化田帶人來武當的原因,事無鉅細,一一告訴了張三丰。
張三丰一直靜靜地聽着,聽到發生在西北大漠的局勢,還有雨化田對武當出手的原因,他都很平靜。
可當聽到張無忌隕落一事,他的面色勃然一變,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和怒意,立刻轉頭,看向下面那道白衣:
“伱殺了貧道的徒孫?!”
望着動怒的張三丰,雨化田眼眸微眯,道:
“張無忌已經判出武當,成爲了魔門教主,屢次帶領明教教衆與朝廷作對,本座殺他,有何不可?”
張三丰死死盯着雨化田,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一股龐大的氣勢鋪天蓋地涌出,籠罩全場。
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覺到張三丰的怒火,頓時噤若寒蟬。
但雨化田卻好似沒有感覺到這股氣勢,只是冷冷與張三丰對視。
他此時代表的是朝廷,絕不能後退半步。
一旦此刻退卻,他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就白費了,他爲朝廷剛豎立的威嚴便會被打破。
這是江湖和朝廷的氣勢之爭。
不論對方是誰,都不能讓他退縮。
就算是張三丰,也不行!
呼……
過了許久,無形氣勢瞬間消散。
張三丰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怒火,點了點頭,道:
“好,就算無忌之死,是他咎由自取,但我武當弟子之前前往大漠,並非爲了奪取寶藏,只是想阻擋魔門得到寶藏,你不分青紅皁白就殺我武當弟子便罷了,如今還殺我武當俗家弟子,欲滅我武當,這難道也在大明律令之內麼?!”
“難道朝廷行事便是如此霸道,想殺誰便殺誰,想滅誰便滅誰?!”
雨化田冷冷道:“朝廷行事,自有朝廷的規矩。”
“大白上國寶藏一事,武當既然插手了,那自然就要付出代價,而且本座也並未趕盡殺絕,這次上武當山,就是爲了解決此事,解開這個誤會。”
“至於你武當山下據點被拔除,俗家弟子被殺,這件事不是本座乾的。”
聞言,張三丰眉頭一皺:“你是說,此事另有隱情?”
“不可能!”
宋遠橋沉聲:“現場有錦衣衛殘留的繡春刀和弩箭,除了朝廷,還有誰會用這種兵器?”
“這件事不是你乾的是誰幹的?!”
雨化田冷冷掃了他一眼:
“本座行事,敢作敢當,何須向他人解釋?”
“你……”宋遠橋頓時大怒。
張三丰眉頭緊皺,道:“小友殺了我武當這麼多人,連一個解釋都不願給貧道麼?”
雨化田冷冷道:“本座行事,向來如此!”
聞言,張三丰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眼底露出一絲冷意。
縱使他修養再好,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浮現一絲怒火。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遠處響起:
“本座可以證明,這件事的確不是朝廷所爲。”
聞言,所有人豁然一驚,皆尋聲望去。
只見遠處樹梢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一個紅衣人影,身形輕盈若風,就這樣站在樹梢頂端,靜靜觀望着這邊。
“好俊的輕功……”
張三丰眼中浮現一絲詫異,忍不住問道:“不知閣下是?”
而之前曾前往過西北大漠的宋遠橋等人,見到這紅衣人影,卻皆是面色一變:
“東方不敗!”
雨化田轉身望去,眼眸也微微眯起。
東方不敗,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