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的大帳之中,
“居然是這樣。
我不動聲色的,對着滿臉坎坷和卑微的裴成吉點點頭道
“你做的很好。。”
“現在可以說出你的要求和想法了。。”
雖然,裴成吉的跳反告發和輸誠,尚在我的意料之外,但也幫了各大忙了。
不然真要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讓這些從屬的藩軍亂起來的話,雖然未必能夠動搖到我的本陣,但也要費一番氣力進行整頓和肅清,在路上耽誤更多的時間和精神了。
更別說,因爲內部的反亂,帶來的人人自危式的連鎖反應和人心渙散的後遺症。
我的老部隊固然是百折不撓,但是也要吃飯睡覺依賴後勤的,少了這些方便驅役的輔助力量,就得佔用更多的在役編制去維持,等於一加一減變相削弱了,實際可以運用的戰鬥力。
因此,自然也不吝給予他足夠的獎賞和滿足一些理所當然的要求,順便試探一下他的野心與渴求的底限。。
“小人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保全裴藩。。”
他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隨即又變成苦笑
“以更好的爲大軍所效,還請大帥見諒。。”
“明白了。。”
我點點頭道,他的意思很明顯,我也不介意樹立一個合作的典型。
“我和麾下的將士們,會支持你的一切正當訴求的。”
於是不久之後,在雪後放晴重新啓行的大隊人馬當中,已經消失了一些身影,又換上了一些新面孔。
當然隨之而來,還有那些藩軍士氣的再度小幅下降,用全戰系列的圖標來形容的話,也就是介於勉強穩定和稍微動搖之間。
如果強令直接參戰並且頂在前頭的話,估計很快會變成動搖和旗幟變白,因此,只能安排在不遠處搖旗吶喊充作聲勢,看熱鬧撿便宜的程度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雖然不用出面,就可以讓人以合適的理由,清理掉一些不安定因素;比如換掉一些藩兵們所熟悉的頭目,又從中臨時提拔一些之後,但卻遏制這些本地藩兵的胡亂猜測和擔憂的。
在一天之後,稍稍改變了行程和方向的我們,得以在勿蘭郡的裴氏居城,進行了一番短暫而匆忙的補給和休整,
相比依靠地形而增建起來,有些不夠規整的海陽城,裴氏聚居的光陽城,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典型平原城邑,強調防禦性與實用功能代表,
用大量就地取材的燒磚砌起來的城牆,至少比海陽高處一丈多,城區更大規劃也更加的齊整,因爲據說裴氏的先人,就是來自大唐望族的后妃世系之一。
因此在營造的風格上,更讓人有一種熟悉和親切感,四門都有門樓,四角都有塔樓,長寬二三裡的周徑,幾乎比得上國中的一箇中上等規模的縣城。
不過,這一切在我帶來的大軍和一堆本地藩軍面前,並無什麼卵用,只是裴成吉引着一支隊伍出面稍微威嚇一下,就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去了。
連帶城頭都換上了不一樣的旗幟,四個門樓也被我喬裝打扮後,隨他一起混進城的士兵,給控制住了。
接下來就是裴成吉,帶着親信的藩兵,開始處理裴氏自家內部事務的時間了。
按照事先的建議和劇本安排,初步掌握了城中的局面之後,他就在一干已經爲數不多的旁支族人和新舊家臣面前,義正言辭的歷數了不在場的家主和大兄,置一族的安危前程而不顧,試圖背信棄義與虎謀皮的諸多罪狀。
當場宣佈將牽涉其中的數十人予以流放等不同處置,然後讓家中諸人重新推舉出藩主,而果不其然的成爲衆望所歸的下一任藩主。
於是不久之後,炭火融融的藩主大宅內邸中,卸去外甲和沉重袍服的我,得以趴在三枚的腿上,享受着她不怎麼熟練的推拿,
在雪地行軍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其算是騎在馬背上慢慢跋涉,也是點的十分厲害,而至於坐車,那個雪泥深陷而凹凸不平地面,足以讓人無比的酸爽。
更別說,有得地方還得下馬來用人力推拉硬拽着,慢慢跋涉才能安然通過,時間一長,手腳腰腿痠漲麻木的幾乎都以爲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了。
感受着大腿的彈性和血液的脈動,我卻有些煩惱和思慮。
終究還是手頭可用兵力太少的緣故了,不然我有何須扶持和藉助這些地方勢力。
我固然可以從容的一次次擊敗這些內部的反彈,或是外在的敵人,但卻沒有足夠的人手去駐守和經營。
如果不能將這些苗頭,在第一時間就撲滅下去,那就只能在此起彼伏的反亂當中,慢慢的消耗掉我寶貴的兵力和士氣,最終很可能還回到徒勞無功的原點上。
戰爭打的不僅僅是勝負,也是對大勢的掌控和全局的運籌。
以這些新羅藩們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只要我有十萬人馬在側,估計就可以打下至少一半的領土,然後慢慢消化和經營
如果有五萬戰兵的話,我至少可以在新羅的土地上橫着走,而所向披靡。
就算是有兩萬以上人馬,分別坐鎮和威懾地方的話,估計就不會有這種首鼠兩端的局面了。
“稟告鎮帥。。”
這是一個通報聲響起
“慶郡的崔氏,和州的欒氏藩主,前來覲見了。。”
新羅的郡治要比國中小的多,大抵通常要三四個郡的面積才抵得上,我淮東治下的濱州或是膠州這樣的下等小州。
不過相應的是人口和邑落的密度較大。因此,在郡下直接就是數量不等,名爲城邑的大型聚居區,其中有圍牆的就可以稱之爲城,沒有的則稱之爲邑、市。
各藩居城之外的若干子城,由藩主親信或是子弟爲城主,城主下又轄有數量不等的鄉社和集鎮,鄉社之下又管領有衆多的地頭;
而每個地頭的下轄,也是藩領的最低層單位,從十幾戶、數十戶到上百戶不等,相當於一個個領民的小聚落。
因此,同樣地處湖南平原之上慶郡,和州郡的這兩家,得到消息並且趕回來拜見,也不過時一天之內的事情。
既然兩家,還沒有什麼名面上的背離之舉,我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還是的捏着鼻子出來見上一見,當面編排任務和職責。
正所謂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有這些地方諸侯的配合,哪怕是因爲無力抗拒而表面上的順服,也意味着就近後勤籌給和勞役徵發的便利。
有了一個可以提供補給與休息的後方,和臨時的駐地之後,那些藩軍萎靡不振的士氣,也總算有所明顯的回升。
對着另外兩姓藩家,分攤了輸送和勞役之後,我對着被召集起來的楊再興和參贊朱武等人道
“下一步,我們需要分兵了。。”
“輕裝快行的偏師一路,帶齊輜重的大隊人馬另一路。。”
我對着他們,比劃着簡陋地圖上的某個位置,重重的戳一下。
“這裡,或許纔是破局的關鍵所在。。”
...。。
大半以及被拆成白地的羅津港中,攻戰與爭奪的聲音依舊還在持續。
一個聲音的用力的喚道。
“宋老黑。。”
“黑三郎。。”
“還能喘氣不。。”
宋公明從昏迷中慢慢醒來,卻看見了一張略微熟悉的面龐。卻是昔日的同僚,萊州團練副使劉琦,不由驚咦道
“是與叔啊。。”
然後,他才頭痛欲裂的想起來,自己倒下之前,可是被敵陣新出來的投車,給拋投的一塊磚石砸在了頭上。
“怎麼,你也來和俺做伴了麼。。”
“你說的是什麼混帳話。。”
劉琦不由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子可沒那麼輕易陣沒掉的,”
“你暫且也沒可能見閻王了。。”
“原來如此。。”
他咕噥了一聲這才注意到,放在一邊圓邊鐵盔,血跡斑斑的已經開裂,卻也救了他一命,不由喃喃道
“來了就好,來的正好。。”
事實上在他倒下之後,那些以及不足三四成的殘存部下,沒有當場馬上潰散,還是多虧了敵方三面圍困,攻打不停的外在壓力。
對方也似乎忘記了勸降這回事,而依舊一副要斬草除根的氣勢。將那些被武裝起來,又在疲乏與絕望中喪失了膽氣,而伺機零散逃出去的蒙山軍俘虜,給就地斬首懸掛了起來,不然事情或許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這次我帶來海兵隊和團結兵,至少也有兩千出頭。。”
劉琦繼續道
“加上你剩下的人,還有這七八條船,還能再支撐一陣子了把。。”
事實上,劉琦帶着一衆部下,隨船北上勘探海岸線纔回來,正好趕上了羅津港的關鍵時刻,是以冒着翻覆的風險強行登陸,總算將以及衝入港區的敵人,給重新擊潰和驅逐出去。
“本鎮得到消息,派出援軍至少還要幾天的海程。。”
“在大帥引兵歸還之前,剩下的事情,就得靠我們自己了。。”
“就不知道,海陽城那裡的情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