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漸息,塵埃落定之後的開義城中。
“稟告大都護,淮鎮那裡交涉過了。。”
一名安東守捉軍的都尉,正在大聲的彙報着
“北門那裡截下和陣斬平盧軍馬兩千有餘,而所獲約七、八百俘。。”
“只是在城內的屍體和俘獲中,辨認出左弓企以下軍將二十三人,卻未能尋獲盧龍軍副使李希堯”
“饒是可恨,又讓這個狼子野心的賊子給走脫了。。”
藩主羅湛基有些狠狠錘手案上
“但切無妨,就算他從開義城走脫了。。”
左右趕忙勸說和安撫道。
“可不代表他以兩三百殘旅,就能從遼西之地輕易走脫的。。”
“南邊可是已被駐軍所封鎖了呀。”
“還請主公保重身體,以應將來萬全。。”
“此外,舉火自焚的薛氏後宅,就地被撲滅之後,發現屍骸六百三十九具。。”
另一名部將,緊接着繼續報告到。
“其中符合薛藩少主的至少有七具,因具成焦炭而無法辨識。。”
“既然多是死節殉難之士,還是好好葬了吧,”
羅湛基皺了皺眉頭,有些意興寡然的擺擺手道。
“實在沒有必要別加折辱了。。”
當然了,他也不會去刻意提起那些,名義上由他親率的安東守捉軍,在攻進薛氏一族聚居大宅裡的過程中,所發生的那些不足爲外人道也的旁枝末節。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明面上象徵性的懲戒也做了,自然及沒有必要再糾纏不放了。
“兒郎們還在一處水井中,尋獲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子,自稱乃是藩主之母。。”
羅湛基頓然提起了些許興趣。
“先秘密送到本帳裡來吧,我私下再找人辨識好了。。”
雖然他給予了一應殉節之士少有的尊重。但不代表他作爲世代宿敵和老對頭,就不能對薛藩苟且偷生下來的主母,兼未亡人做些什麼不合禮節的事情來。
“對了。。”
他有想起另一件事來。
“本家那裡怎麼說,還有後續的消息傳來麼。。”
“目前暫且沒有。。”
一名家臣低頭應道
“不過,持有主公手書的信使,已經淮鎮護送南下青浦登船,正在前往積利州的途中了。。”
“想必不日就會有所消息吧。。”
處置完畢這些善後的雜務瑣事,天色也漸見昏暗發黑了。
待到華燈初上,內城城中也重新變得有些熱鬧喧囂起來。
暫且放下這些心情羅湛基,也已經在薛氏正堂的大型酒宴正座上,對着左右慨然到。
“來人,上酒。。上美酒”
“我當與諸君共飲共勉。。”
“不醉不歸。。”
“敬尊上。。”
“敬都護。。”
“敬貴藩。。”
一片起身舉杯的迎合生,如潮如浪的撲面而來。
這一刻,他似乎已經站在了人生的最高點,他所領導的羅藩,也站在了復興的道路上,而向着羅氏在安東的全盛時代,不可抑制的狂奔猛進而去。
挾此破滅宿敵薛氏之大勢,安東三十三州外加九都督府,還有何事不可爲呢,或許就一個趁熱打鐵的,讓他們更進一步的宣誓和盟約纔對呢。
一個全新的世代和格局,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然後是薛氏破滅之後的分贓,薛氏八州地面上的財帛子女,可以盡由這些同盟下諸侯們自取之,作爲酬賞和犒軍之道,但是田土產業就需要繼續留在羅藩爲首的遼東體系內,慢慢的用時間清理薛氏的殘餘影響和招徠移民來消化掉。
雖然那些聯盟諸侯們未必甘願放棄土地上的訴求,但是在勢比人強之下,也不見得願意與兵強馬壯的羅藩正面對立起來,這就給他羅氏從中分化瓦解,進行少許妥協和利益交換的機會。
實在不行還可以讓出醫巫閭山北面兩個州,作爲最後的底線和從中帷幄拉攏的籌碼。然後剩下的六個州,依舊有足夠的操作空間和餘地。
當然,南面兩個州是用來拉攏和綁定,淮東這個頗具實力的重要盟友的。
當地雖然擁有面積不小的曲折狹長沿海平原,但也同樣要直面來自平盧道重鎮營州,這個東征大本營的威脅和襲擾的。因此作爲變相的屏護,這個代價是完全值得的。
南邊戰事的具體情形,他也通過自己的內線有所聽說了,起碼平盧道的大軍,在他們負責的防線面前,只能說是撞上了銅牆鐵壁而頭破血流的。況且起碼羅氏本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還需要繼續籠絡和藉助這個地緣勢力的。
剩下的四個州,除遼西郡作爲直領之外,其他三州都打算分授出去,這樣至少可以安置上三、四十個城主,和十數倍的鄉社代官;其中大半數將用來酬賞那些羅氏以外的附庸勢力,這也等於是變相分散和削弱了,那些居於後方的附庸諸侯勢力。
畢竟趕赴任上的所需的錢糧和人手,都是實打實的付出。而關隘要衝卻都掌握在羅藩的手中,可以關起門來慢慢的消化和拉攏,這些實質上被包圓了的新分家。
此外,在少了薛氏威脅的情況下,長期作爲對敵前沿的遼河平原,這片飽受戰火困擾的千里沃土,就得以重獲新生而放心開發起來,得以派上更多的用途。
因此,有可以分遣安置上一批有功的家臣和部曲,變相的增加本家直屬的力量。相比被打得七零八落,又被搶的殘敗不堪的遼西八州,這裡纔是他需要悉心經營的基本盤和腹心之要。
再加上從淮東輸入火起之後,可以以更少的兵力,將西北和東北面那些山城防線,守備的滴水不漏,而爲本家生聚實力,重新徵定整個安東,打下堅實的基礎。
他想了很多很多,也與許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頻頻的碰杯和邀飲,直到酣暢淋漓的醉意醺然的倒下。
然後,在左右的攙扶之下,回到了恍然一新的臨時居室當中,卻發現這裡似乎就是薛氏前代藩主的起居之所。
一切陳設都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彷彿很久都沒有變動過了。而一個被用帛帶背手綁起來,塞着口的女人,正在驚恐萬分的看着他。
然後,他這纔想起來,這是自己點名叫過來的配菜啊。然後強忍着酒意上頭,仔細打量了起來。
不愧是北朝貴胄之女,作爲****的風韻十足而姿色猶然,掙扎着就被他壓在了剩下,然後傳來用力裂帛的聲響。
還有比在老對頭的家中私室,凌虐和強辱他家的主母,更加讓人血脈賁張念頭通達的事情了麼。要知道,在羅、薛兩家對敵的無數年間,沒少有機會對彼此俘獲的眷屬,做過類似的事情。
甚至還有因此生下後代子嗣,而繼續在戰場上與不知名的血親,相愛相殺的例子呢。因此,這一刻他沒有絲毫的忌諱和心理妨礙。
“終於結束了啊,”
我從明顯有些形骸放浪而變得烏煙瘴氣起來的,宴會場中走出來的時候,也是暗自舒了一口氣。
現在剩下的,就是幕後交割和瓜分勝利果實的時候了。除了先期陸陸續續從羅藩手中得到的財貨和物資、特產之外。
最大的一筆進項的預期,就是這開義城裡被俘獲的六七萬人口。因爲其中不乏薛氏鐵桿的支持者,或是對於聯軍苦大仇深的存在,因此大部分人將按照事先的約定,分批通過海路送到淮東去。
由於是作爲薛氏世代經營的主城,因此,在這些人口比例中,光是各色工匠、醫師等職業和各種有所技藝的人員,就達到了兩三千人,這纔是最寶貴的一筆財富啊。
而剩下的這些用來折價以青壯年男女爲主的優質人口,將爲淮東正在進行的開拓運動,輸入大量的新血。這還只是開義城一地的收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羅藩的軍隊將在新佔領的土地上,開展新一輪的梳理工作。
作爲打了十幾代人的世仇土地上,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當中,薛氏有所各種關係和淵源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凡幾。正好又給了羅藩爲首的諸侯聯軍,針對性掠奪發泄的理由和口實,正所謂是有壓迫就會有反抗。
這樣很長一段時間內,還將有一個源源不斷的穩定人口來源。至少在我淮東現有的政權架構和人口基數下,完全可以容納和消化的了。而且還有了一套運作成熟的體系和制度。
當然了,核心還是最初的男女分營那套東西,男人送進勞役營遍管起來開山挖礦修路造橋墾田,女人也集中起來在各級加工工坊裡勞作;孩童送進童子營裡洗腦和管教。
只有經過若干年的考驗和磨練,表現賣力或是出色,或是成爲安分守己的代表,纔會被考慮放鬆監管力度。然後有家庭的人可以與家人重新團聚,然後在原地落戶,沒有家庭的人,也會盡量安排配對,而逐步安定下來。
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主家被滅的仇恨什麼的,難道還大得過生存的需要?在大集體的強制步調一致的影響和磨滅下,只怕數年之後也只剩下些許懷念和感嘆了。
這可以說是某種原始版本的法西斯主義組織,也可以說是蘇聯早期創造了無數工程奇蹟的,勞動懲戒營的雛形。
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安慰一下有些失落的三枚,兼做某種慶祝活動。
畢竟,今天雖然意外和變數頗多,但最終還是成爲了遼西薛氏,正式退出歷史舞臺而從安東諸侯中除名的重大日子。
這時候,一名羅藩的家臣追了過來,對我低語了幾聲
“哦,已經集中起來了。。”
“就等我去辨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