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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陽城外,
某人也不免重重打了一個大噴嚏,震得傷處裂開頓時一股血水冒了出來。
此時此刻,身爲車營備將酈瓊,也在別人的幫助下脫下被汗水和血垢粘連的甲衣,處置起自己的傷口來。
那是他在負責掩護友軍登城,壓制汜水關城頭的戰鬥中,過於靠近城牆而被牆上的北軍銃手,當作顯眼的重要目標而打中的創傷。
但是爲了不影響戰鬥序列,而咬牙帶傷一個口氣堅持了下來,這才發現彈丸還留在體內,而讓流出來的血色帶有絲絲的暗漬。
一用筆鋒利的圓頭小刀,咬着牙將已經凝結止血的創口,給重新割開翻出裡面的肌理來;然後在用特製的尖嘴鑷輕輕的探入,沿着不停冒血的傷口直到摸索觸碰到一個硬質的事物,才張開鑷子用力鉗住,然後驟然發力從吃痛繃緊的皮肉裡抽拔出來,
只聽到細微的當啷一聲,一個部分變形,但還可以看出原來大致形狀的鉛製彈丸,就這麼攤在火燒過的陶片血污當中了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
鬚髮半灰不白的隨軍醫士安道全,仔細觀察翻動了這枚帶血的鉛丸後,吁了口氣道。
“也沒有有其他的碎瓣。。”
“這樣只要養傷一些時間,不要亂動傷處,就會很容恢復過來了。
然後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是重新用淡鹽水沖洗和清理創處,給紗布堵住的傷口,灑上白藥粉止血;再用稍大一些的彎口扁鉗,用力夾住被撕扯開的皮肉,用同樣水煮過的曲形細針勾連着綿線,仔細的穿透縫合收緊起來。
最後再沿着針腳細密的傷處墊上沾了酒淬的棉花,用數層繃帶緊緊的捆紮起來。
安道全算是梁山部衆出身的野路子大夫,但對於外創手段卻是很有一套,這纔在早年梁山四出攻掠的時候,就被裹挾了上山。
因此,他對於所謂的外科手術的概念,也是最早接受,並且最快上手的少數人之一。跟隨了淮東的前程之後,他也成爲受人尊敬的軍中主刀大夫之一,能夠讓他親手做清創這種小事的對象,也已經不多了。
當輕車熟路的三下五除二的完成之後,他又例行交代道。
“天熱之下,要注意不能讓傷處附近沾水”
“每天都要勤換繃帶和紗棉。。”
“如果有傷處腫脹或是發熱的情形。。”
“要及時到我這裡來用藥。。”
“要小心鉛子的餘毒,可不是那麼容易消掉的。。”
“因此有所機會要多飲水和排尿。。”
而在十數裡外,汜水關內的北軍營地中,則同樣是一片慘叫連天的情景。
北軍的傷員們也正在同袍的幫助下處理自己的銃傷。要是被打對穿倒還好辦,只要當場沒死的話,包紮起來就可以聽天由命了。
但要是好死不死的嵌在身體裡,那就麻煩大了。
只見他們用火灼熱的圓頭勺子,硬生生插入被銃子打的傷口裡,然後用力的挖刮和攪動着,直到挖出裡面沾着血肉的鉛丸或是碎片;再用藥膏和其他臨時草就的填充物,將傷口給塞堵起來,
倘若是如果血還止不住的話,就只能用燒紅的刀匕在這個過程當中就算是沒有馬上死掉,也會讓人活生生的痛暈過去的。
這就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對應火器傷害的的主要對策,而在缺乏條件的情況下,更多的人則是倉促包裹了傷口,然後就這麼靠身體的概率苦苦煎熬的捱過去。
然後,面對他們的將會是體內異物和慢性的鉛中毒,所帶來的無盡傷痛與煩擾。
事實上,對於他們的大多數人來說,在北朝如今嚴重的物資和手段匱乏之下,被南軍的鉛彈打中之後,就算沒有陣亡在當場,也有很大的概率死在後續的感染和流血過多當中;
就算是靠身體素質好僥倖恢復過來,也因爲缺乏常識和醫理的傷口處理不當和錯誤,很大概率留下來傷殘,再也無法在軍隊中服役,或是養好傷後成爲正常的戰鬥力了。
因此,私下畏懼與南朝的銃軍,特別是與淮東軍的對陣,在這種後患無窮的事實和結果下,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一種潛在的常態和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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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抽空會見了這位來自扶桑藩的使臣之後,我才發現這其中的價值遠不止於表面那些東西。
因爲相對於這位使臣的公開任務,我更在意的是他的家族身份和現有的領地。他叫吉良貞秀,乃是甲州刺史兼吉良貞滿的弟弟,也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甲州是什麼地方啊,古律令制又稱甲斐國,隨着某個叫武田信玄的霓虹電視劇一起,將這個名字第一次給傳入中國大陸,還有關於當地盛產金礦的記錄。
然後是各種遊戲和動漫作品的加深印象和強調。
俗話說,誰不喜歡真金白銀啊。
我倒是也想在扶桑列島開金山、挖銀礦什麼的,。問題這種先知先覺的好處,卻是已經被數百年的穿越者前輩,給搶先佔走了。
且不論自從乙未之亂後,扶桑之地的諸藩籍着大陸紛亂而自顧不暇的機會,如何乘勢而起掀起新一輪的大洗牌而打出狗腦子來,又是如何以平氏和源氏兩大顯貴之族爲首,玩起了南北朝廷分制的格局,
但是現在分佈在扶桑沿海的十幾處御奉地,還在給南朝大梁的宗正寺和宮內省,提供着源源不斷的真金白銀;就連南海會社的兩大分社之一,東海社的部分準備金和硬通貨的鑄造來源,都是從這些地方所出的。
至於北朝,在失去了樑公子孫所擁有的名分和大義之後,無疑就成了最大的輸家,在扶桑藩的舊有格局和勢力上幾乎全盤皆輸,特別是在金銀礦藏上一毛錢好處都別想得到了。
雖然,後來經過了承光帝的中興和李唐再造運動,而恢復了不少國勢和實力,但是以西軍爲基本盤的北唐一脈,還是沒有足夠的條件渡海去扶桑列島,產生什麼實質上的作爲和影響的。
就連承光帝,也只能取得部分安東諸侯和新羅藩的臣服之後,以此爲跳板籍着姻親故舊的紐帶,招徠和冊封了幾個扶桑藩中的中小勢力,作爲後手和對策。
但是沒過幾年,就被捲土重來的南朝水師給封鎖了海陸,然後推動着扶桑藩的本土勢力組成聯軍,將這幾家實力有限的諸侯給滅了。
相應領地上砍下來的關係人等數千顆人頭,沿着黃河徑直用船送到了上游,算是南朝梳理玩內部後給北唐的第一份大禮。這個公然的巨大羞辱,也成爲了承光帝武功赫赫的一生,爲數不多引以爲恥的遺恨。
由此也用血淋淋的事實威脅,規復了那些乙未之亂中,被地方勢力乘機侵佔或是吞沒的大部分礦地。
也將現今扶桑藩諸侯的基本格局,給初步奠定了下來;此後北朝子承光帝之後雖然歷代雖然也有想將生產金銀的扶桑藩,重新納入北國的藩貢體系內來,但無奈在海上始終玩不過南朝的水師。
只能在維持基本的守勢和消極應對的劣勢中間,勉強支撐着;而登州鎮的崛起,還有沿海的頻繁寇掠時間,也讓北朝不得不將北方沿海各道,重新設置更多的鎮防兵馬,來對應和防備海上的襲擊。
同時還要加強黃河上的水軍力量,定期進行沿海地區的清野堅壁活動;然而在北朝的日漸繁重的徵收和徭役之下,幾乎年年還是有大量民衆爲了逃避重負,而通過各種方式涌入到,形同放棄的沿海地區。
特別是災荒之期,就更是愈演愈烈;雖然有朝廷派兵的徵繳和抓捕,但這些逃奔沿海的化外之民,卻始終是屢禁不絕的。反而在躲進山裡逃進沼澤的長期對抗和躲藏中,因此形成了與官軍周旋的抱團局面。
然後再加上南朝的滲透和經營,於是大名鼎鼎的登州鎮,就以不可遏止的崛起之勢,出現在了地勢多山而通道崎嶇險要的膠東半島上。
然後爲了遏止和封鎖這個受到南朝海路支持的登州鎮,又不可避免的要給周邊的鎮守和駐軍,更多的權益和便利,更多的編制和投入。
這些一連串的事端演變下來,也等若是變相的將原本經過承光帝的梳理和整頓,已經有所中興氣象的北朝大部,又重新拖回到了藩鎮林立而地方勢力做大的泥潭當中去。
不但國力和權威日漸衰退,還被來自外鎮的權臣勢力反客爲主,把持至今亦有三代人換了約五任天子了。
話說回來,
我如果想要在這個基礎上另闢蹊徑的話,那就得在扶桑之地佔下一處有足夠港口輸送能力的地盤,然後才能深入內陸想些辦法;而這就不是扶持一兩個代理人就能玩得轉的事情了。
宇文家雖然在扶桑也有相應領地,只是銀礦早以及挖光了,而且也沒有硫磺礦產;但無論如何,在謎樣生物她便宜老爹掛點之前,還是有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問題。
私下利用謎樣生物的身份,撬宇文藩的牆腳是一回事,但是身爲國朝的一方守臣,兼另一家海藩的嫡系繼承人,公然發兵侵奪另一家諸侯的領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但國朝方面的反應難以預測,只怕就連夷州藩的穩定產出,都不能有所保障了;這可謂是因小失大的事情。雖然私下不免有着各種杯葛,但是作爲後方供給的補充來源,但是我從夷州藩獲得的相應產出和價值,還是在不斷的緩慢增長當中的。
用我的秘密檔案目錄中,一份按照陰謀論者最大惡意來推演的一份預案就是:
一旦這位藩主身故後,宇文藩也勢必陷入一段時間混亂的同時,完全可以派人制造點事端,然後以保護海外領地和當地利益的名義,再介入到扶桑列島上去,就更加名正言順,也有更多週轉和運作的餘地了。
因此話說回來,這個甲州境內的金礦,估計是這個年代的扶桑列島上,少數還沒有被髮掘出來的隱藏劇情了。
只是,該怎麼下手和介入,就有些值得商榷和佈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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