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本、行在皆上曰:”
君者統馭萬宇,緝熙庶政,必有文武全器,柱石之臣,出壯藩嶽,入和臺鼎,使其效彰中外,聲播華夷,所居而人心自寧,所蒞而軍令自肅,克是任者,其惟至公。
斯橫海將軍上護軍御營右統制,淮東路置制使兼六州鎮撫使知兩淮討擊軍事,開國彭縣子食邑八百戶食實封二百戶,羅氏有德;
受天地凝粹之氣,得山川崇深之靈,厚其體而莊其容,虛其心而宏其量。早洞戎韜之略,久膺節制之權,隱然大梁,克有成績。及功宣蕩寇,志展勤王,懇申戀闕之誠,竟遂來朝之禮,位高百辟,榮冠一時,恩極而愈恭,名光而益勵。
允籍宏才,愛申錫命,往惟欽哉,副我明命。可晉國爵武清伯位士食五百戶、增世爵邑林開國子,邑受天南郡孟祥縣阪河、於林、煙白三鄉。
另守散騎常侍兼中書通事舍人、試樞密院僉事殿中左丞,同徐州、青州刺史,充河北隸德永臨樂清等州觀察處置使,餘正領、使職、散官、勳、封如故,主者施行。
其將吏以下,敘官可超三資。。。。。。
在香案面前拜謝領受之後,我也並沒有急着領頭站起來,而是繼續等着下文;江寧的額哪位監國可不是濫受名位權柄國器之人,驟然派出專門的使臣來給我加官進爵,必有後續和訴求的。
更高的官職和爵位,更多的職權和名分,往往也意味着更多的責任和負擔接踵而來。
“羅鎮請再接上諭。。”
果然在冊封的詔書之後,又拿出一份新敕命來。
“監國曰;”
命之選,當仁實難,非夫文可經邦,不能安人和衆;武可禁暴,罔以克敵成功。斯人以應嘉命略定國是,。。。。。
總而言之第二封敕命纔是真真的戲肉,就是要我治下的淮東極盡可能的搜刮地方,以提供三十萬石的米麥,十萬匹的棉布絹紗,兩千五百石鹽,一萬頭大型牲畜,六萬斤幹脯。。還有各種藥材、米醋、生石灰、火藥和鉛錠、鐵球在內若干項的大宗物資,就近轉撥給都亟道的北伐前沿。
如果按照這個標準實行的話,那淮東去年的收成幾乎等於白乾了,還要虧損上好些資源;但僅僅這樣也就罷了,行在起碼特許以五年內夷洲之地,以及東海一些外藩的所有產出和貢賦爲代價,進行間接的補償和支付。
然而其中最後一道命令,則是要求我麾下的御營左軍、行營右護軍兩隻主戰的軍序,外加上劉延慶尚未編列完成的模範後軍;就此進入戰備和待機狀態,還有就地徵發至少同樣數量的隨軍勞役;
只待一應物資準備完成,就攜帶至少三個月的輜重,伴隨開赴都亟道的戰區參戰,而以擴編的青州守捉軍爲淮東六州的留守和鎮防力量;
這也意味着我期待已久的機會終於到來了,然而卻是以頗爲沉重的代價和苛刻條件爲前提的,比如收縮甚至放棄部分外圍的經營,將西南、西北兩條戰線幾乎抽空的代價,雖然這兩條戰線上的敵人和威脅,其實已經相當微乎其微了。
然而正所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林林總總的一些列後果和連鎖反應推演下來,就讓人根本樂觀不起來;更何況現在的都亟道內已經是屍橫遍野、瘟疫橫行的險惡之地。
那我好容易經營和鍛煉出來的寶貴軍力,填塞道這個要命的漩渦裡是在讓人有些不甘心啊;要知道明面上的敵人可以擊敗和消滅之,但是無形間傳染的疫病,卻刀槍和使其無法抵禦的,讓人有些防不勝防的存在啊。
唯一值得的慶幸的是,敕令裡羅列了一大堆要求之後,卻並沒有名言具體的發兵日期和時限,這樣我就多少有了一段以物資準備和動員軍隊爲名的緩衝時間了。
畢竟是如今過削減和壓縮,御左、右護、後軍三個軍序加起來,也有近三萬四千名正佐雜從的軍額,外加上同等數量上的民夫,要想全數調動和集結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這樣我就有了更進一步將時間和期限拖上一拖的理由和藉口了,起碼拖到天氣涼爽一些,瘟疫傳播力有所減少,也更適宜行軍的初秋,乃至想辦法完成周邊地區的秋收後再上路。
當然了,經過籍以淮東轉運使曾華之手,用珠寶字畫古玩等價值不菲的物件,與前來傳召並且將留下一段時間的這位大使臣,一番愛好興趣上溝通和交流之後,我也終於得到一個間接的口風和底限。
說是監國那裡考慮到淮東的現實困難和條件有限,可以打個折扣先籌出一半來,在短期內儘快輸送到亟內以應軍前之急,至於剩下的部分可以慢慢的打算和收集。
而參戰的準備時間亦是同理,按照這位大使臣的口風,前方缺乏的其實不是軍額,而是火器帶來的打擊力度和殺傷效能,以及相應的民夫勞役;因此淮東三軍至少也要有一半先行參戰,而民夫也要隨同物資儘快解送過去。
這就是所謂的“國事權急而恩從上出”的基本道理。
一遍大肆加官進爵封賞淮東的上層,一遍步步緊逼迫使淮東鎮撫府,加緊壓榨和盤剝地方上的人力物力,以滿足軍前的需要;這也算是一種上下分治的陽謀手段了。
與此同時,已經走到鄭州的淮東派遣部隊,除了傷員之外約還有七千多人,就不用再繼續迴歸了;轉而下令他們就近尋找和控制合適的要衝,營造修繕爲臨時的駐守地;然後重新佈置防線和沿途糧道,對道路沿線進行更加精細的看眼和測繪,以先遣部隊的身份留待本部大隊人馬前去匯合。
事實上,我還有另一種可行性和做法,就是乘着這個朝廷沒有餘力也無暇他顧的機會,在淮東宣佈自立一方,乃至變相舉起叛旗的給深陷泥淖的國朝大軍背後捅上一刀,而造成某種既成的結果。
但是經過秘密的推演和預算評估,還是明顯弊大於利而得不償失的結果。
雖然我已經全力動員宣傳機器在私下各種場合和機會,變相或是間接的輸灌鼓吹,對於懷東鎮確立之後,就在不斷的削減供給和各種抽血的後方朝廷,各種怨懟和不滿的情緒。
但是依舊不能保證這些之下的淮東軍民,究竟有多少願意死心塌地的跟我走上自立圖存之路,而不是在思維混亂和對於過往的積威之下,變成或長或短的內亂和騷動的因果;畢竟,淮東鎮雖然今年發展的不錯,但是作爲一方鎮戍存在的時間和根基,還是有些短淺了。
而在外部環境上,有一定的概率之下,江寧方面惠大局爲重,而捏着鼻子默認了我的既成事實,而加以優撫安慰,但是這樣得到的東西是後患無窮的,國朝一旦有所餘力,必然會全力以赴來拔除我這個開了先例的首逆分子的;
也有相當的概率是決不妥協或是虛與委蛇,然後從都亟道的大軍中,分出一部分來組成討伐軍,與淮南行營、乃至剛剛易幟的張邦昌一起,三面包圍和夾擊我所控制下的淮東。
雖然淮南行營已經是相當的空虛,而張邦昌的部下也不是以善戰著稱,唯一能夠形成威脅的主要還是來自北伐軍中的那些善戰部伍,但是對於我的淮東而言,僅僅是被陸地上封鎖的結果,就已經足夠糟糕了,
更何況國朝的水師也不會在海上坐視不管的,雖然他們在初次北伐中同樣被嚴重削弱而至今沒有恢復過來,但是用來對於淮東這點近岸水營,顯然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淮東的經濟體系雖然已經能夠初步實現自給自足的內循環,但是想要繼續發展和壯大的大量資源,還是得通過海外貿易的獲利和進出口渠道,才能夠維持下來的。
更別說我依舊留在廣府的本家,以及相關的產業和利益鏈所帶來的便利與資源,這個代價實在是太過沉重而令人投鼠忌器了。雖然當初的經營中,就在極力的轉移產能和各種資源,但是還是架不住隨着關係網和利益羣體的壯大,而不斷膨脹的產業和勢力外圍。
真要是有所風吹草動,反倒是遠在婆羅洲的海藩本家要好辦的多,歷次的戰爭已經幾乎抽空了國朝留在在當地只管州縣下,鎮壓局面的駐屯軍,到時候只要對付一些乘勢而起的外藩勢力而已。
因此在眼下的階段,我還只能有所保留的在明面上接受國朝的要求,而做足了一個爲國竭力不惜己身的忠臣良將式姿態了。
在此之前,我得先處理掉一些手尾,避免一些關鍵性的事情積壓下來。至少在沒有準好準備,與國朝徹底翻臉之前,也要避免因爲控制力度的下降,而留下什麼破綻或是授人以柄的機會。
帶着阿秋一起見過那位被捕獲的信使之後,我更加確定了這個博羅會,在後百濟國裡的作用和地位;就算是不是明面上的代理人和馬甲,那也是利益羈絆極深的共同體了。
只可惜,我不能再繼續軍事打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