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第二批輸前物資的上路,而一隻又一隻打着各色旗號的營團,相繼匯聚到臨沂城附近,我的日子也再度變得忙碌起來。
一批又一批新出產的火銃和爆彈,還有新鑄造出來的大小炮,被送到他們的手中進行最後的試射和效驗。
而隨着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一車又一車物資,也隨着各地漫長蜿蜒道天邊盡頭的輸送隊伍,還有被從附近牧場驅趕而來的大堆畜羣,堆積如山的壓縮草料塊,如同百川入海一般的匯聚到了沂蒙谷地當中,
一時之間,沂河谷地兩岸可謂是人馬嘶叫,槍炮轟鳴的喧鬧連天。
雖然這次出兵非我所願的事情,但唯一的好處這也是名正言順擴充軍隊的機會;
從各地屯莊農場工礦場地,優先挑選出來的預備役和後備兵員,配合聯校那些正在軍中見習的生員,相繼的補充進那些只有基本構架的暫編架子營團裡,進行短促的整編和磨合訓練。以充當和作爲主力出征之後,接替地方要點的守備和延邊防線的駐守力量。
當然了,無論局勢如何變化,
淮東一支最基本的軍事建制當中,都必須強制要求最基本比例的軍官、士官和老兵爲骨幹,哪怕是三流的守備團裡,也被強制要求保留一定傷殘退養老兵的比例;這種嚴格的標準和底線,也是一貫限制淮東軍無法急速擴張的最大制約條件,
因爲按照日常的狀態和週期下,通過按部就幫的後方培養和前沿戰地的磨練,擴編所需的合格人手,補充起來相當緩慢的緣故。
如果光是符合基本條件的兵員,在淮東如今的大致人口基數和工礦農林漁業等方面的產業人員底蘊上,其實是完全不匱乏的,甚至是可以綽綽有餘的打上好幾場大戰。
但如果完全用新兵去組成部隊,如果面對和遭遇上嚴整有序或是訓練有素的敵人,那士氣和鬥志將很容易被拖垮和粉碎,那簡直是給人送人頭和裝備之類的嚴重不負責任?。
雖然通過源源不斷將他們,送上殘酷的戰場自然淘汰,也能夠獲得倖存下來的合格兵員,乃至老練的士官和軍官苗子;
但是這種亂世的藩鎮們慣常所用選蠱式的軍隊汰練方式,對我麾下習慣了效率與精細的淮東體系而言,實在是太過資源浪費了。
明明能夠用排隊槍斃的精密嫺熟戰陣,來堂堂正正的壓制和摧毀敵人,又何苦放棄自己的優勢,把智商和素質都拉到敵人廉價炮灰的水準線上,去打所謂的亂戰、浪戰呢。
畢竟,按照最初的理想和目標;我要的是可收可放和進退自如,指如臂使指的精銳健伍;哪怕打了敗仗也能百折不撓的保存下有生力量,而繼續吸取教訓而擁有成長性和發展潛力的新式(近代化)軍隊。
當然了目前這個理想,也僅僅在實現了很少一部分而已。
爲了這次戰備和擴充的需要,淮東的槍炮工場也將大部分產能集中起來,轉而以十二個時辰不間歇的加班加點和輪替和倒班,生產了一大批應急所用的“新”火銃。
當然了,這批趕工加急生產出來的新火銃,屬於軍中配備的制式火銃的極端簡化版,乃是吸收和汲取了衆多外銷的,偷工減料縮水低配版火銃的經驗之大成,而追求規模數量的專門產物;
除了統一的制式外觀和口徑之外,就是極大簡化火銃構件和零件數量,大大降低材料成本和工藝難度,以追求最大限度的產量和壓縮批量生產的週期。
因此,除了配件和護木都是最便宜的外包大路貨,構成的零件被儘量一體化成型而縮減到十一個之外,就連最關鍵的銃管材料,也是採用了高鍛熟鐵,而不是現有的低碳鋼硬化身管;爲了承受正常標準的子藥,管壁也被加工的更厚,配件尺碼也稍大一些,而令總體的分量增加了不少。
由此作爲一支燧發槍,綜合下來唯一的優點就是足夠簡單可靠,上手容易而已。當然了,這種新火銃也不是給淮東的主戰部隊用的,而是用來替換下防戍營手裡,那些雜七雜八的三眼銃、火縄銃之類的非制式裝備;
而將那這些過時老舊的玩意,淘汰給三線的守備團和工礦場地的巡護隊繼續使用。
反正,我也沒有指望他們能夠扛着這種新配備的武器,進行長距離的機動和作戰;只要能夠在日常駐留狀態下,依託沿線遍佈的城壘和發達的道路交通,滿足內線短距離的防守作戰或是突發狀況的鎮壓任務就行了。
當然了,其中也有拿了一點不和諧的小插曲。
羅驃騎前些日子檢查地方武裝的整備和訓練情況時,查獲了好幾起發生在守備團的盜賣武器事件;
卻是沿海地方的一些守備團裡,有人私下將武器倒手轉賣給了,那些來淮東境內做生意的商人,或是停泊在附近港市裡的船主什麼的;
然後用染城類似顏色的木棍,充作日常巡守上番的配備,居然在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被發覺出來。
然後,在被譽爲鎮撫府走狗的肅反會介入之後,才發現這不是無獨有偶,而是相應背景下有組織的在私下收買這些淮東配備火器的羣體行爲;
只是正規軍序的火器都是編號登記在人頭下,因此只好轉而求其次,從三線守備團這裡打那些淘汰裝備的注意;目前溜出去的老式和雜色火器,已經達到了上百件之多。
由此株連查獲了好幾個外來船商和一處新設未久的商號,沒收了數千緡的財貨和幾條船,卻是將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扶桑方面。
好吧,不知道扶桑藩方面這次又是來湊什麼熱鬧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找上玩具阿琪,在阿秋的幫助好好撕逼和折騰了一番……
而在都亟道以南,鄭州的州治管城中,
風捲旗和張憲麾下的所部人馬,也初步在這裡站穩了腳跟,而建立起相應的兵舍、糧臺,醫營,修械所等,並且派兵接管了北面黃河渡口的陽橋鎮,而佈置完成相應的外圍防線和警戒區來。
只是經過連年的攻戰,這座靠近都亟的望要之邑兼做河槽的水路樞紐,也只剩下不足五萬人口了;而且其中還是以老弱爲主,因爲城中青壯年不是在清野堅壁時被北朝裹挾而走,就是被後來的南軍給進一步搜刮充事軍前勞役。
剩下的人們就只能靠掘鼠羅雀,挖草根剝樹皮在苦苦煎熬着或是嗷嗷待斃。
於是,張憲決定將隨行的淮東勞役給就地武裝起來,進而收攏和彙編了當地滯留的零散友軍,河南別遣軍留下的若干巡糧隊和護路兵,沿途就地安置的傷員,以及就近徵發的伕役人等,大約又得到六千多的可用人手,編做了十個新營。
以此爲基礎,牢牢控制住了城中的局面。
因此,在嚴格配給緇糧而尚且足支數月的情形下,他們也安下心來一邊就地保持最基本的操行,一邊繼續通過留下的渠道,收集來自前方的各種消息,一邊充當後方物資輸送中轉的接應和護送力量,就此精心等待來自淮東的本陣與之會合了。
然而,這時候在洛都北面的雨水中繼續努力奮戰,而力求挽回局面的北院宣徽使宿元景,終於再次等到了一個好消息,
北岸滯留的軍將被催逼的急了之後,終於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們冒險用黃河水師所屬的三百石輸送船,冒險靠近和衝擊河陽橋南段的缺口,在相繼傾覆翻沉撞漏四條船,死傷了好幾百人之後,終於將第五條船成功的卡在了河陽橋南段的缺口當中。
然後用各種鐵箍和粗索進行臨時性的加固和纏繞之後,再釘上方便通行的大片木板,河陽橋面就終於暫時恢復了通行的能力了。
雖然還是不能承載稍重一些車馬,但是輕裝徒手的士兵和民夫,卻是可以先行過河增援了。這無疑又給宿元景麾下,連日苦戰而陷入疲態的所部人馬,再次注入了一枚強心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