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這縣城逛着逛着就到了中午,眼見着日頭高掛,家家戶戶也都開始起鍋燒竈了,飯菜的香味順着街道一直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是韭菜炒雞蛋!劉澤聞着這香味,感覺一下子就餓了。
正好此時城門口有茶攤、麪食攤的,吆喝聲一陣一陣,倒是釣得人肚子都叫起來了,幾人就隨意在個麪攤上各叫了碗麪對付一下。
劉澤好奇地對面攤老闆問道:“老闆,你這兵荒馬亂的怎麼還敢出來擺攤?”
“軍爺,可不敢稱老闆,叫小的老朱即可。”看着顧客幾人都隨身帶有兵器,老闆略有緊張,卻並不作恐慌的姿態,他接着道,“王二哥的爲人大家都清楚的很,鄉里鄉親的,咱們也是沒辦法,混口飯吃,沒得辦法!今天開倉放糧,託二哥的福,生意還好得多嘞!”
說着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引得衆人也都笑着說:“託了二哥的福啦!”
“葫蘆兒冰糖多呵,大糖葫蘆兒,蜜來哎,葫蘆兒,冰糖兒多呀哎;哎,扛串兒”
聽到吆喝聲,劉澤竟然看到了個老頭扛着糖葫蘆往城門口走來,見此情景,劉澤趕緊幾口把面扒拉進肚子,讓幾位在此處稍等,奔過去跟那老頭說道:“來來來,這剩下的幾串我都包圓了!”
“好嘞!謝軍爺,咱也可以早回家歇着嘞!”說着就把僅剩的幾串糖葫蘆都取了下來。
這明朝的糖葫蘆不知是個什麼味道?看上去和現代區別很小嘛!也是紅彤彤的。
劉澤正準備把糖葫蘆往嘴裡送呢,可誰知一轉身,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女孩撞到了劉澤肚子上,那小女孩往後退了幾步,劉澤這纔看清楚她的模樣:臉蛋圓圓的,眼睛也是圓圓的,扎着兩條亂糟糟的小辮,嘴巴微張着,正一動不動地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蘆,那口水竟然連成了一條線。
她的懷裡還抱着一隻狸花貓,小小的個,估計才幾個月大,也不怕人,見劉澤打量着它,它還在小女孩懷裡打了個哈欠,轉過頭又埋進了女孩的懷裡。
劉澤覺得好笑,把眼神收了回來,重新打量起這個小女孩來。
看這小孩穿着雖不算整潔,但衣服卻沒有補丁,應不是個苦人家出生的,何況饑民人家生養的小孩,哪能像她這樣,還有閒心抱着只貓呢。可她的小辮卻梳得亂糟糟的,不像是個婦人梳的,該不會是小小年紀就沒了媽吧!
劉澤再次陷入腦補之中,這幾天生活太過緊張,自己的心絃繃得太緊,偶然遇到萌孩抱着萌貓,戒備異常的心竟然首次放了下來,劉澤看着她那黑葡萄一樣的圓眼睛配上亂糟糟的小辮子,突然覺得有些心疼;但看着她那連成線的口水,又感覺好笑。
劉澤看着小女孩,把剛送到嘴邊的糖葫蘆拿了下來,遞給了她。
“給,吃吧!這裡兵荒馬亂的,趕緊找你家大人去!”
小女孩卻沒有收這糖葫蘆,只是朝着劉澤甜甜地笑起來,並說道:“俺爸不讓俺吃別人的東西,俺就看看。”說着就一步三回頭的往麪攤那裡走去。
劉澤摸着腦袋,這也太萌了!
其實現實中的劉澤就是一個準女兒奴,天天在網上“雲養娃”,恨不得自己也能生一個,當然,這些都是不可能的,畢竟劉澤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所以只能雲養了。
面前這小女孩着實可愛,誰見誰迷糊!
正在劉澤惋惜他們可能只有一面之緣的時候,站在不遠處的餘愁樂呵呵地朝這邊跑來了,
劉澤本以爲餘愁是來催促自己快點走,不然下午還要收人,可得遲了。
誰知餘愁壓根就沒看向自己,他徑直跑到那小女孩跟前停下,雙腳蹲着,摸那小女孩的腦袋道:“茜兒,你怎麼來了?”
“是俺爹讓老根叔帶我來的,他還給俺當馬騎呢!”說着就雙手向後彎着,做着騎馬的姿勢。
啊?他們居然認識?餘愁竟然叫她茜兒,難道是她的女兒?
不會吧?
正在劉澤自己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一旁的餘愁站起身,跟劉澤介紹道:“劉哥,這是茜兒,二哥的閨女!”
又指了指劉澤跟小姑娘說:“叫劉叔,他是俺兄弟!”
聽着這話,小姑娘再次轉頭望了過來,只不過劉澤可以肯定,這眼神絕對是盯着自己手裡的糖葫蘆的。
劉澤尷尬地點點頭,是二哥的女兒啊!這一個李逵一樣的鬚髮鋼針一樣立起的漢子,一個如此可愛的萌物,太過於讓人難以想象,二哥真是好福氣呀!
像二哥那樣的漢子定是將茜兒這個女兒視爲掌上明珠,寶貝着呢!這幾天又是打馬家寨又是攻澄城的,這茜兒估計被二哥放在什麼安全的地方護着,眼下略微安定,就接過來父女團聚的吧!
“哈哈,二哥好福氣!好姑娘,來給你糖葫蘆吃!”說着也不待她反對,就塞了一根到她手裡,又將其餘幾根分給衆人。
回到麪攤,又跟老闆加了兩份面,給小姑娘和他的老根叔,許是因爲剛剛劉澤給了茜兒一串糖葫蘆,茜兒便待劉澤格外親近,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劉澤,還時不時乖巧地喚劉澤“哥哥”,劉澤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一旁的餘愁倒是吃了醋,逗着小姑娘道:“怎麼叫俺就是叔,叫他就是哥哥?你這才五歲的女娃娃,咋一串糖葫蘆就被收買了?”
“哼!誰讓你都不給茜兒買糖葫蘆吃?”女孩說着竟然轉頭嘟嘴不理他,反而還是對劉澤哥哥哥哥的叫個不停,逗得劉澤哈哈大笑,這雲養娃竟然來了明代變成了真娃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吃飯時茜兒更是把那隻叫七七的狸花貓給了劉澤抱,就連餘愁都“嫉妒”地翻起了白眼,他靠近劉澤,在劉澤耳邊悄悄說道:“這七七可是茜兒孃親生前留給她的,平日裡除了二哥誰都不讓碰,自她孃親過世之後,哎,不說了不說了!”
也不待劉澤回覆,餘愁就拉着小姑娘的手說:“吃完啦,走嘍走嘍,帶你找你爹去!”說着就起身,衆人也一起跟着送小姑娘回縣衙二哥那處。
茜兒拉着餘愁的手,另一手舉着小貓,眼睛彎成月牙狀笑着說道:“哥哥再見!”
“茜兒也再見!”劉澤也打了個招呼,目送着餘愁給小姑娘送進了衙門大門。
縣衙大堂內,二哥正在和餘挺商量軍內事宜。
他們一臉嚴肅地坐着。
因爲糧食不足,新徵兵的人數也並不多,還都是些瘦弱的饑民,操練起來自是也費些功夫,二哥不禁坐在椅子上黯然神傷。
“阿爹!”茜兒一聲甜甜的阿爹立馬就讓二哥開懷起來,他連忙起身奔去,把茜兒抱在懷裡,高興地轉了好幾個圈。
“茜兒可算是來了,阿爹都想死你啦!這不,早就準備好了你愛吃的桂花糕,你可得全吃掉!”轉頭看到餘愁站在一旁傻笑,二哥於是好奇地問道,”茜兒,怎麼跟餘愁兄弟在一起啦!你們在街上遇到啦?“
“是啊,在城門口遇到的!”茜兒笑着回答道,“對了,阿爹,還有個劉澤哥哥,他還給茜兒買了糖葫蘆吃呢!他可好了!”
二哥颳了刮茜兒的臉,寵溺地笑罵道:“小饞貓!”
此時餘挺也看着餘愁問道:“你今天可是跟劉澤一起去徵兵了?他徵到兵沒?徵的都是怎樣的兵?”
餘愁被餘挺這猛地一問, 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知道大哥素來不喜劉澤哥,上次還爲了物資的事誤會了劉澤哥呢!但這幾個兵都是劉澤哥自己徵來的,他又沒幫什麼忙,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陪着劉澤哥一大早就去徵兵了,他手上沒有糧食,那些年輕的小夥子也不願意跟着他,他沒辦法,只好到茶樓裡徵了個年邁的說書先生,又在路上救了一對苦命的姐弟,喔!路上劉澤哥唸了句詩,就有個年輕點的小夥子來找他了!”餘愁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我看那小夥油嘴滑舌的,怕也是個混子,難成大事!”
餘愁說罷擺了擺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詩?唸了什麼詩?”餘挺問。
“這我哪記得,我就不是讀書的料!反正我就記得什麼'無非一念救蒼生'!”
餘挺還欲說話,卻被二哥的一陣笑聲打斷。
“我就知道那小子成不了什麼氣候,徵的這幾個兵能管什麼用!哈哈哈哈......”笑完便抱着茜兒先走一步了,因爲小饞貓茜兒正鬧着要吃桂花糕呢。
餘挺立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他看了看餘愁,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說道:“倉庫裡還有些沒什麼用的兵器,都是被黑狗挑剩的,明日他若出發,你就拿幾樣給他帶去吧!”
餘愁看自己大哥終於大方了一回,高興的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這纔是自己的好大哥嘛!他就知道大哥不會那麼狠心的!畢竟劉澤哥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吶!
他瞅着大哥,咧着嘴開心地笑,並趕忙說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