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齊登上城樓,向下看去:城外大軍黑壓壓地分成四個方陣站着,旗幟飄揚,盔甲鮮明,士兵們精神飽滿,士氣高昂。
大軍陣前,一員將領昂然而立。雪白的駿馬,雪白的盔甲,鮮紅的披風,在黑壓壓的大軍陣前,這孤單的一人一騎,氣勢威猛。
有侍衛大聲稟報:“皇帝陛下駕到!”
兩天沒露面的少年皇帝奧遜出現在城頭,帶着志得意滿的微笑,踱着方步走了過來。
城樓上士兵軍官跪倒一片,他心情很好地揮手:“都起來,看到了吧?城下的百戰精兵,那可是真正的鐵軍啊!”
奧妤寧面色一變,美目悄悄地瞪了自己的侄兒一眼。
奧遜看到了,卻恍如不覺,他親熱地走到蕭天身邊:“大將軍你看,”他指着那白馬騎士:“這是我們梅尼堅最負盛名的火雲飛大將軍,你覺得他比起你來怎麼樣?”
這熊孩子!
蕭天心裡哭笑不得,這少年皇帝真是幼稚得可以,沒等自家大軍進城呢,就已經開始爲將領拉仇恨值了。
城下的這位火雲飛大將軍,他是怎麼得罪小皇帝了?是搶了小皇帝喜歡的女人,還是借了小皇帝的錢沒還?
蕭天裝着沒看到奧妤寧投過來的歉意目光,笑容可掬地回答道:“這位大將軍英姿勃勃,風流倜儻,一看就是一員猛將,末將是萬萬不敢與他相比的。”
“那你覺得,他帶的官兵,比起大將軍你的官兵,”奧遜環視了一眼周圍的軍官士兵,面有得色地道:“又怎麼樣呢?”
城樓上全是菲爾普的官兵,周圍官兵的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奧妤寧暗叫不好,卻也不能去堵住侄兒那張惹人嫌又沒把門的嘴巴。
這小子完全遺傳了他老爹那惹人討厭的基因……蕭天快要鬱悶死了,我給你臉,你還蹬着鼻子上來了?
自己可以謙虛,但蕭天並不打算貶低自家的兵馬,他環顧四周官兵,面有傲色地道:“我菲爾普鐵軍無敵於天下!不論獸人或是叛軍,都是我菲爾普鐵軍的手下敗將!”
蕭天這可不算吹牛。
昨天一天一夜的功夫,菲爾普的軍隊就已經打了兩個大勝仗,先是把爲亂梅尼堅幾年之久的火東生擒活捉,叛軍土崩瓦解。當晚夜襲獸人大營,到現在獸人大營裡的火頭還不知熄沒熄呢!
奧妤寧神色木然,目光茫然地投向虛空中某處,似乎那兒突然出現了一件漂亮的花衣服。言朵朵緊繃着臉,突然對城牆垛上一塊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湊近前去觀察。
周圍的官兵們可就不管那麼多了,奧遜是皇帝不假,可他是梅尼堅的皇帝,咱也不吃他的糧啊。
就算是這幾天吃他的糧,可咱是爲他來打仗的,他竟然還瞧不起咱們,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嘛!
士兵們齊齊舉起手中刀劍,齊聲喝道:“大將軍戰無不勝!”雷霆似的聲音把奧遜嚇了一跳,差點一個立足不穩掉下城牆去。
不忍心看侄兒出醜,奧妤寧岔開了話題:“好了,咱們打開城門,迎火雲飛將軍進來吧。”
說着,公主殿下便旁若無人地走下城頭,把尷尬的小皇帝扔在那兒一個人發呆去了。
火雲飛將軍二十多歲,身材挺撥高大,面目俊朗,寬肩蜂腰,從外表看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
他跪倒在奧遜與奧妤寧面前,一手扣胸:“臣救駕來遲,請皇上和公主恕罪!”
奧遜笑咪.咪地上前一步扶起火雲飛:“將軍不必多禮,有你在,朕就真的安心了。”
蕭天嘴角一抽,差點樂出聲來:少年皇帝的話是說得不錯,只是那動作忒也曖昧,身子都快靠到火雲飛懷裡去了,看起來果然是安心不少。
火雲飛大將軍又一次向奧妤寧告罪,這才把目光投向蕭天:“這位將軍很是面生啊!”
蕭天淡淡一笑,沒搭理他。
蕭天能夠感覺到這人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惡意,這惡意是從他將目光移向自己開始的。可以肯定,火雲飛對自己不滿。
但是沒道理啊?今天兩人才第一次見面,自己一句話也沒說,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他。
蕭天不願意無故得罪人,但若別人對他有惡意,他倒也不怕。他擡起了頭,饒有興趣地看着遠處的兵馬入城。
奧妤寧很是頭疼,火雲飛對蕭天那種淡淡的敵意是如此明顯,就連自己也看得出來.據高層中流傳的說法,蕭天似乎還擅長精神系元素力。火雲飛對他的敵意,蕭天是絕對不會沒有感覺的,看蕭天的表現就知道:蕭大將軍不爽,很不爽!
奧妤寧不願意得罪蕭天,但她也同樣不想得罪火雲飛,她強笑着爲雙方介紹:“這位是菲爾普帝國的柱國大將軍蕭天。這位美麗的女將軍是菲爾普帝國的言朵朵將軍,”她露出很欽佩的表情:“以前我總以爲自己在女子中就算是武力超羣了,見到言朵朵大將軍,才知道什麼叫做巾幗不讓鬚眉,她纔是真正的女英雄1”
火雲飛和奧遜的眼睛同時亮了。不同的是火雲飛灼灼發亮滿懷惡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蕭天,奧遜則兩眼發光地上下打量着言朵朵。
言朵朵扣胸爲禮,隨口謙遜了幾句:“公主殿下過獎了,公主殿下目光遠大,決斷明快,爲朵朵生平僅見。”
奧遜這一次忽然變得聰明瞭,他笑呵呵地道:“說起來,朕的父皇可是在元素擂臺賽上,見過朵朵姑娘的風姿。父皇回來後誇了好久,今天能夠見到朵朵姑娘,真是朕的榮幸。咱們別站在外面客氣了,中午朕設宴,慶祝朵朵將軍大勝獸人,還請朵朵將軍賞臉!”
奧遜一個字都沒提蕭天和火雲飛。
火雲飛對這個並不在意,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蕭天身上,對周圍的一切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惡狠狠地盯着蕭天,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樣子,似乎蕭天和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火雲飛那幾乎寫在臉上的濃濃惡意,只有蕭天恍然不覺,依舊一片雲淡風輕,微笑着對言朵朵道:“師姐,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兒,要回去處理。”他對奧妤寧道:“末將有事先行一步,告退了。”
言朵朵和奧妤寧同時出聲:“師弟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蕭大將軍留步,妤寧有事相商。”
蕭天停下腳步,等言朵朵走過來和他並肩,這才頭也不回地道:“公主有事可以去找末將。”
其它的人,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被晾在一邊的奧遜和火雲飛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裡熊熊的怒火。
奧妤寧悄悄地嘆了口氣,她知道少年皇帝心裡在想什麼,也大概能猜到火雲飛爲什麼對蕭天有那麼大恨意。
言朵朵不僅年輕貌美,英姿颯爽,還是蕭天的師妹,青烏國藥聖的徒弟,如果能夠和她聯姻,哪怕以皇后之位相待也是值的。
青烏矮人和精靈三族一向是同進退的,以藥聖在青烏國中的影響力,娶到言朵朵,就爭取到了青烏和蕭天的支持。同時矮人和精靈也會傾向於梅尼堅。
這個計劃不可謂不好,只是,最大的難題是,自己的侄兒是個草包,根本不可能入得了言朵朵的眼。
至於那個像鬥雞一般盯着蕭天的背影,呼哧呼哧喘着氣的火雲飛,奧妤寧根本懶得看他一眼——這個火東家族的旁系族人打的什麼主意,當自己不知道麼?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奧遜這麼白癡的。
想到這兒,奧妤寧無聲地嘆了口氣,看了自己的侄兒一眼,款款轉過身走了。
一時間,周圍的官兵侍衛們走得一乾二淨,原地只留下兩雙不甘地冒着怒火的眼睛。
院子裡,晏道的呼嚕聲依舊打得山響,幾十米外就聽得到。聽着這幾年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呼嚕,蕭天莫名其妙地心情好了許多,他笑着對言朵朵道:“朵朵,你發現沒有,晏道有一個地方是很像獸人的。”
言朵朵抿嘴微笑:“是嗎?等下我可要告訴晏道,你說他像獸人哦!”
蕭天笑道:“你要告訴他也得他醒來才成啊,這傢伙一睡着就跟獸人裡的豬人一樣,天上打雷都不會醒的。咦?你這是什麼眼神?”
蕭天看着言朵朵憐憫的眼神,直覺地感覺大事不妙,一回頭——晏道怒氣衝衝地提着車輪大斧站在自己身後:老大,你竟敢說我是豬人,看斧!
雪亮的車輪大斧帶起一陣風聲劈了下來……
回到住處沒多久,奧遜的請柬就送來了。
小皇帝倒沒真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他給蕭天和言朵朵兩人都下了請柬。至於晏道,蕭天壓根就沒暴露他的身份,晏道和青和兩人都是裝做普通士兵混在人堆裡的。
接到請柬,言朵朵顯得有些不情願:“小師弟,這個宴會我不想去,你幫我找個藉口推託了。”
蕭天以爲她看出了奧遜沒安好心。本想對她說不必怕那軟蛋小皇帝的,但這話又不好挑明瞭說,笑着道:“好,我去了會通知他們,朵朵大將軍忙於防務,顧不上來。”
言朵朵眼中頗有憂色,說:“你也別去了,那個火雲飛,他似乎對你不安好心?”
蕭天本來已經忘了火雲飛這事兒,經她一提,又想了起來:“師姐,你說火雲飛這小子爲什麼這麼恨我?我沒招他惹他,以前也沒見過他,難道他爹是獸人,被我殺了不成?”
言朵朵撲哧一笑,瞪了蕭天一眼:“他爹倒不是獸人,只不過他也姓火,你就沒有一點感覺,沒有一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