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沒有久留,約定好明日,他會和小聖賢莊的兩位師兄一起來。不過當夜他們卻去見了荀況。
荀況作爲小聖賢莊的老資歷,學識淵博,武功深厚,他看張良所畫‘真正的天下圖’也是久久不語。
張良過目不忘,將世界地圖記了個七七八八。
荀況最後嘆氣說道:“恐怕這大國師所圖非小,這天下圖恐怕是要天下永無寧日啊。”他就怕大秦皇帝也看過這圖,到時候皇帝一揮手要‘率土之濱莫非皇土’,那又是要征伐大戰。
“師叔,你的意思是大秦皇帝現在還不滿自己的國土?”大師兄伏念問道。
“哪一個大王會不希望更多的國土呢?”荀況心說亂世啊亂世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然後他突然看向三位晚輩說道:“你們明天去見大國師,一定要探明大國師的想法,說服他放棄開疆擴土的念頭。”
三人點頭,他們也知道現在百姓疲憊,確實不能折騰。
第二天,他們三人如約來到了大國師所在行府,見到了大國師。杜蘭也很客氣準備了八菜一湯。
浪費啊浪費,這年頭哪裡有人會這麼奢侈,準備這麼多食物,不過確實香。
“大國師果然客氣,不過大國師你可知道現在我們桑海城有多少人口麼?”伏念看如此豐盛的菜餚心中不忍,所以開口了。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喜歡說道理,這桑海城中有一萬四千六百七十三戶,人口差不多有十萬,是東海之濱一個大城。”
“大國師說的沒錯,那麼大國師可知在五年前,桑海城人口達十五萬,乃是齊魯明珠。”伏念這話很明顯了,就是因爲暴政人口銳減,桑海城都已經這麼慘了,你卻如此奢華,簡直就是作死。
杜蘭自然明白,微微點頭:“五年前我還沒來大秦,自然不知道桑海城的盛況,不過伏念先生也不用着急,只要一切順利,到時候桑海城將會成爲世界中心,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種都會齊聚桑海城,十萬二十萬都不是問題,我預計桑海城將會有百萬人口,成爲世界之都。”
……伏念發現杜蘭懂了,可是避重就輕。而且杜蘭的話也證明了他的野心,世界各地的人來桑海城聽起來很完美,可是怎麼做?如何做?做到的話必是勞民傷財。
“大國師可是想要氣吞天下?”伏念嚴肅地問道:“可是要劍指天下版圖?”
杜蘭看向伏念:“並非要氣吞,
只是發現,你們現在的見識太短了,根本不知道天外有天。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去發現,到時候與不同的文明交流,也好知道天下之大。”
“……”這麼說的大國師纔是爲民着想呢?
伏念繼續說道:“就算是走遍大秦江山也是耗費衆多,要走遍世界以現在國家的情況,大國師你認爲可行麼?”
“我讓他行,不行也行。”杜蘭霸氣側漏地說道。
三人暗中對視,都知道恐怕是說服不了大國師了,大國師是鐵了心要去發現新大陸,要去環遊世界了。
但現在的讀書人還是有骨氣的,顏路站了出來:“大國師心中可有天下萬民?”
“沒有。”杜蘭一口堵住了對方的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那是老子認爲世界上的一切在天道面前都是平等的,君王和平民,貴族和農民都是一樣的,是告誡君王不能區別對待自己的子民。”張良解釋到:“大國師請不要曲解老子的意思,並不是說天下萬民都是芻狗。”
“我自然知道,所以除了壓榨百姓,我也會壓榨秦國上上下下的官員和至高無上的皇帝,他們誰敢不聽我的我就幹掉他,始皇帝也不例外。”
嘶——
倒吸一口冷氣,這麼不要命的叛逆發言,竟然是從深受秦王信任的國師嘴裡說出來的?!不可思議。三人暗中交流眼神,心說不是大國師瘋了,就是大國師這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杜蘭心說一定嚇壞他們了,於是哈哈一笑:“開玩笑的,現在天下弊病不斷,爾等都是飽學詩書之人,理應進入大秦朝堂出任官員上爲國家下爲黎民,中爲自己一展抱負,卻爲何只願意做一個教書先生呢?”
……三人都跟不上杜蘭的節奏了,伏念說道:“我等皆是閒雲野鶴,並無出仕之心。”
杜蘭笑嘻嘻地看着他們:“沒有出仕之心,卻不是沒有天下黎民,之前你們所說,張子房所做,都可見你們心中有黎民,只是你們心裡沒有大秦的黎民而已。”
這話就很重了,三人都在想該如何對答,就聽杜蘭說道:“昔日周王分封,大國十三小國一百七,百年來五霸七雄更替,戰亂不斷,今始皇帝一統天下,統一制度,書同文車同軌,天下人即使各有方言也可通過書寫來交流,讓商人只用一種貨幣就可以輕鬆買賣,減少中間環節。北修長城南御百越,皆是爲了天下太平,可六國舊貴族爲了自己的地位卻一心要反秦再燃戰火。皇帝心中沒有百姓,難道六國貴族心裡就有百姓了麼?”
始皇帝如果聽到杜蘭這話,一定會對杜蘭改觀的,可惜杜蘭這話只有三人聽到了。
聽杜蘭只說始皇帝功績不說缺點,張良說道:“但秦法嚴苛,又修阿房宮驪山陵等大工程供皇帝享用,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皇帝才需要你們這些人才去勸解,去指導。”“但爾等卻不思爲國解憂,一心只想恢復舊國,開歷史的倒車,其心可誅。”
……開歷史的倒車?這倒是頭次聽到的比喻。
“天下人都說大秦是虎狼,殘暴無比。你們六國毀滅是因爲秦國殘暴,卻不想想你們自己的國家內部的問題,亡六國者六國也,非秦。秦國善戰,那是因爲通過戰爭平民有了上升的通道,而你們六國呢,貴族永遠是貴族,平民永遠是平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是你們這些人扼住了平民上升的通道,讓平民不想爲六國死戰,因爲對他們來說秦國雖然可怕,但只要爲秦國作戰就能得到地位, 爲六國作戰除了不受秦法管理沒有任何其他好處,再說六國法律也不比秦國輕多少。你們說是不是?”
“你這是胡說八道,違背祖禮。”伏念是絕對不會認同杜蘭這話的。
“呵呵,前幾天我不過是教了民夫認字,你們的學生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要理論。”“這不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學生麼,他們哪一個是平民出身的?恐怕都是血脈尊貴吧。”
這一次三人沉默了,因爲他們不得不承認這點,沒人會喜歡地位被挑戰。
“現在秦國最大的問題不是秦法,也不是徵用民夫,而是沒有了戰場,百姓沒有了上升的通道,他們就沒有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向外擴張是最好的辦法,當然我還準備開科舉,讓所有人都能讀書,只要通過考校就可以進入朝廷做官。”杜蘭說出了他的想法,然後他又看了三位客人:“你們三位如何看待呢?”
杜蘭看似說的很有道理,可是現在大秦需要的其實是恢復生產,不然國家都要亡了。出人頭地的前提是有命活下去,不過這並不妨礙杜蘭和古代能人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