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機會渺茫,但希望就孕育在不確定之中。科學有不確定纔能有吸引力,正是因爲科學的不確定性才能吸引一批批科學家前赴後繼。所以哪怕知道地球即將墜落木星,但不到最後一刻,程序員都不會放棄希望,因爲只要不是說人類百分之一百完蛋了,就還要努力下去。
什麼是希望?其實希望和杞人憂天是差不多的,本來是不存在的,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希望。
杞人憂天是說一個杞國人擔心天會塌下來,然後茶不思飯不想,最後越來越虛弱。天自然沒有塌下來,但因爲相信天塌下來,所以一系列的行爲就會朝着天塌的方向運轉,就發生了自殘的行爲。
希望也是一個想法,但只要相信希望存在,那麼所有力量就努力地朝着希望的方向使勁,最後希望就變爲了現實。
雖然再過幾個小時,地球就要和木星第一次親密接觸,但只要不放棄希望,所有人都會用自己智慧和能力去行動,絕對要把希望變爲現實。所以杜蘭所在的車組還是義無反顧地前往下一個目標,繼續運送火石的旅程。
其實超級計算機的計算結果和杜蘭的計算差不多,那就是地球已經無可救藥。超級計算機已經計算了全世界科學家提供的所有方案的可行性,都不行。
車組裡所有人都很沉重,畢竟木星就在頭頂,而且是越來越大,說不定人類就要末日了。唯有杜蘭很輕鬆,一點也沒有末日的感覺,就好像是個反人類的怪物一樣。
“你這個傢伙難道就不爲人類的未來擔心麼?”程序員畢竟年輕,雖然腦子很聰明,但還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看到杜蘭悠閒的樣子,忍不住發問。
杜蘭環視車廂裡的所有人,把他們的表情一一看在眼中,這才說道:“既然是全人類一起滅亡,那是多麼公平的一件事情啊,又有什麼好悲傷的?人類不是總在感慨不公平麼?從太陽的時代開始到現在,對不公的感嘆是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怎麼當絕對的公平公正到來的時候反而傷心了?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高興地手舞足蹈纔對。”
當然也不是絕對公平,因爲外面還有幾艘開路的宇宙飛船,他們要把地球軌道上的隕石全部打爆,這些飛船暫時不會受到地球毀滅的影響。但他們早晚還是會完蛋的,因爲現在人類的飛船技術實在很一般,裡面的生態根本不夠維持船員長期生存,就算是冷凍也不見得就能在兩千年後喚醒他們。
所以一旦地球完蛋,人類就等於是全滅了。
聽杜蘭這麼說,
大家都笑不出來,畢竟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再公平也沒用。
“你們都是葉公好龍。”杜蘭表示這些人境界太低了。
“瘋子。”這是所有人心裡的共同語言。
半路添加燃料,頭頂的天空已經是一片緋紅,木星就在頭頂,巨大的氣旋就好像是神魔的眼眸居高臨下俯瞰衆生,似乎在嘲笑人類的不自量力。
而在地球和木星面對面的區域已經因爲引力形成了一條氣流通道,地球上的空氣無情地拋棄了地球,投向了木星的懷抱。
當年地球拋棄月亮的時候多麼無情,現在空氣拋棄地球就有多麼決然。在太陽系之中不斷上演着渣男渣女的感情。
這個時候一直在開車的年輕司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激動起來。木星是氫氣,地球有氧氣,兩者結合再加上一個高溫,不就滿足了燃燒三要素了麼?燃料,助燃劑,燃點,只要滿足這三點,到時候木星氫氣就會被點燃,產生強大的力量,這樣不是可以推動地球一把?
“李一一,李一一……”
李一一就是程序員的名字,他正在低頭計算,發現地球的發動機其實已經修復的差不多,就算把剩下的發動機全部修完,也已經無法產生足夠的推力。答案很明顯了,地球完蛋了。不過他不動聲色,什麼都沒說,因爲他相信希望還在,還相信明天。
“劉啓,你喊什麼呢。”李一一無語地說道,不知道這位學渣有什麼事情。
谷劉啓手舞足蹈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點燃木星推動地球,來一波極限操作。
周圍的人都是目瞪口呆,因爲這個提議太不可思議了。
李一一也不由變了臉色,立刻進行計算,發現辦法是可行的,可沒有那麼長的火柴。
“如果能點燃的話,地球確實會被推離木星。”李一一說到這裡,大家的臉色都展現了希望,不過他的話沒說完:“但依靠什麼來點燃呢?就算是導彈也沒有兩萬公里的射程,無法在安全的區域點燃氫氣和空氣的混合氣體。簡單來說就是沒有那麼長的火柴。”
大家都很失望,劉啓也是如此,因爲他好不容易想出了一個辦法,沒想到還是不行。
不過李一一卻依舊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大家不要氣餒,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可以使用行星發動機,雖然普通的狀態下火焰的溫度也就三千公里,但如果使用階段性爆燃的程序,可以讓火焰高度延長,我稱呼這個程序爲‘春節十二響’。只要在兩萬公里之外點燃混合氣體,到時候巨大的衝擊波就會傳回到地球,到時候砰……”
李一一也很激動,因爲他們要去拯救地球了。
然而杜蘭早就看穿了一切,火焰根本無法到達兩萬公里的高空。
加完燃料,立刻出發,這次他們不僅要點亮發動機,更是要讓火焰的距離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個計劃早在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被科學家提出過,並且超級計算機已經完成計算。結果就是不行,沒有任何的點火方案可以在兩萬公里外點火。其他的發動機也在進行類似的努力,雖然他們沒有‘春節十二響’,但也會編寫其他的程序,反正就是讓發動機蓄力爆燃,接近界限罷了,這不是什麼複雜程序,但兩萬裡還是癡人說夢。
此時時間已經不多了,只剩下半小時,地球就要進入極限高度,和木星合二爲一。
木星估計已經高興地在說:感謝人類老鐵送的地球。
大勢已去, 高層就直接呼籲大家回家和家人團聚吧,到時候一起赴死,也算是了無遺憾了。這樣的廣播一播放,就等於宣佈了地球的死亡。
當放棄希望的時候,人類就提前半小時滅絕了。
“人類滅絕了。”杜蘭看着車窗外撤退的車輛,表示人類在這一刻就已經完蛋了。
“人類不會滅絕的,還有人沒有放棄希望。”李一一堅定地說道,就算只有半個小時他們也要努力。
現在開始分工,兩個小組,一組去安裝火石,一組去管理室植入程序,最後半小時,成敗在此一舉。
“你們跟我走。”杜蘭和小王被一名女兵看押,她已經得到授權,可以開槍,生死不論。
因爲地震,整個控制室亂成了一鍋粥,很多人都在撤離,所以小組成員只能自己找控制室,自己完成拯救地球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