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令貴妃娘娘希望你嫁去喀爾喀呢?”
此話一出,七公主當場呆滯住了。
十五阿哥更是炸毛般跳腳,“不可能!額娘不會這麼狠心!額娘就算不怎麼喜歡七姐,但也不至於這般害她!”
盈玥一愣,疏不間親,是她此言是當了。
不由露出抱歉的表情,“十五弟別生氣,我也只是想到喀爾喀部落地處關要,聖祖爺曾下嫁過純愨公主,所以纔有此擔心。”
十五阿哥板着小臉道:“就算汗阿瑪會有此考量,以額孃的恩寵,起碼也能求汗阿瑪稍稍改變一下聖意,起碼能讓七姐嫁去科爾沁!”
是啊,令貴妃若是肯央求,七公主就算撫蒙,也起碼能嫁去個稍微好點的部落。
可惜……十五阿哥到底年幼,如何能想到自己的額娘是那等狠心之輩?
唉。
盈玥沒有跟十五阿哥爭辯什麼,只微笑着道:“我聽聞科爾沁水草豐美,雖然冬天冷了點,但聽說夏日清涼,倒是不用擔心會中暑。”
說着,她轉頭看向七公主,卻不由愣住了,因爲七公主那張小巧玲瓏的臉上已經是一片灰敗,彷彿是剛剛冒出花骨朵,卻生生被風霜摧殘得即將枯萎了一般。
十五阿哥年幼稚嫩,自然不相信她的話。
可七公主已經不是稚嫩的幼童了。
唉,這孩子,其實也蠻明透聰慧的,加之性子軟弱,所以往往會比旁人過得更加悽苦。
一起用了午膳,七公主推說要午睡,便着人把十五阿哥送走了。
關上門扉,七公主屏退了貼身服侍的侍女,擡頭望着盈玥:“十一嫂,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盈玥不禁嘆了口氣,七公主可不是十五阿哥,隨便幾句便糊弄了過去,只得道:“其實也不過是有人在我耳邊嘴碎,此事是真是假還未可知呢。”
七公主忙追問:“是誰說的?”
盈玥道:“順嬪。”
七公主眼中一片悽愴,“順嬪娘娘最近跟額娘走得很近,她的確有可能知道這些。”
WWW▪ тTk дn▪ ¢ o
盈玥忙道:“順嬪絕非善類,她說的話,未必是真。說不準只是爲了借我的口,離間你與令貴妃的母女關係呢。”
七公主悽然苦笑:“我與額孃的關係,還需要離間嗎?”
盈玥登時無話可說了,令貴妃素日裝得一副慈母模樣,可實際上,令貴妃對七公主早就沒有什麼母女情分了,哪裡還需要離間?
“或許她有別的目的也未可知。”盈玥只得這般說。
七公主搖了搖頭:“我與順嬪娘娘並無齟齬,而且……好幾次碰見了,順嬪娘娘看我的眼神……那是同情的神色。”
盈玥不由一愣,同情?難不成順嬪是因爲同情七公主的命數,所以她要特意告訴她那些的?
可順嬪爲什麼要同情令貴妃的女兒?要知道,順嬪絕非什麼善類,可不會無緣無故發善心!
而一個非善類,會對一個陌生人發善心……
忽的,盈玥腦中一閃,總督愛必達能穩居封疆大吏之位,全賴帝王恩信,而爲了維持君恩不敗,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宮裡有一個自家人。
所以說,順嬪其實跟七公主的命數頗有幾分同病相憐?同樣是父母長輩手中的棋子?
也對,乾隆陛下雖然保養得還不錯,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能年輕個十歲左右的樣子,縱然如此,也是個糟老頭子了。而順嬪,那可是花骨朵一般年紀,如何肯去伺候一個都能做自己父親乃是祖父的老傢伙?
她記得順嬪的年歲——跟詠絮同歲,都才十八!
乾隆陛下,真是禽獸啊!居然睡着跟外孫女一般大的小姑娘!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順嬪怎麼可能心甘情願伺候這麼個老頭子?
盈玥無暇去同情順嬪,她還得趕緊安慰七公主呢,“你如今年歲還小,縱然撫蒙,最起碼也得兩三年後吧?慢慢想想辦法,應該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七公主苦笑着搖了搖頭,“這番話,十一嫂之前不是跟我說過一遍了嗎?”
盈玥尷尬了,可不是麼,之前她就勸七公主爲自己的將來考慮,若不想撫蒙,就趕緊趁着時間還來得及,最好在京中擇一個合適的夫婿。
結果被十五阿哥歪到了福康安身上,鬧出許多尷尬來。
說實在的,能夠改變聖意的人實在不多,福康安算是其中一個,可這小子打死都不幹,她有什麼法子?
盈玥也實在是黔驢技窮了,只得嘆了口氣,“七妹難不成要認命嗎?”
七公主笑容更加苦澀:“要不然還能怎樣?”
盈玥嘆道:“或許你可以試着好好孝順汗阿瑪和令貴母妃,起碼努力一下,起碼去科爾沁。”
這個目標,的確比留京看着容易實現多了,不再是遙不可及了。
七公主陷入沉思。
盈玥打量着七公主纖細的小腰肢,道:“只是你的身子也着實太纖弱些了,縱然科爾沁比其他部落好些,冬日也委實苦寒。若要適應那裡的環境,你最好還是學一學騎射吧。”
七公主一愣,“學騎射?”
盈玥點頭:“沒錯,一則蒙古人終日都在馬背上,你總不能不會騎馬吧?二則練習騎射,好歹能強身健體,總沒有壞處。”
聽了這話,七公主怯怯道:“十一嫂能教我嗎?”
盈玥莞爾,她提及騎射,就是有心想要親手教一下七公主,便欣然點頭。
七公主亦笑了:“多謝十一嫂。”
盈玥又道:“只不過如今夏日溽熱,若要學騎馬,最好是在早晨和傍晚,免得中了暑。”
如此,便約定了三日後便開始學習騎射,因爲七公主沒有騎射裝,也沒有合適的馬匹,自然需要點時間來準備一二。
初爲人師,盈玥還是很高興的,腳步輕盈便回到了澄心館。
永瑆見她這般歡喜模樣,不由笑問:“福晉怎麼這麼開心?”
盈玥笑着把自己要教導七公主騎射的事兒跟永瑆說了,準確說是嘚瑟了一下。畢竟她還是她第一次爲人師呢。
永瑆酸溜溜道:“你對七妹,倒是夠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