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前腳離宮,後腳永瑆便下朝回來了。
盈玥便忙遣退左右,便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永瑆複述了一遍。
永瑆點了點頭,“原來是衝着魏氏去的!”
“看樣子這事兒果然是皇后的手筆,天花這種東西,令貴妃一旦沾身,就算不死,容顏也得毀了,而且還能順道讓令貴妃懷疑福康安,懷疑是富察家所爲。”盈玥臉色有些凝重。
“此刻,我最擔心的倒是不是福康安的處境,而是七妹……”盈玥揉了揉眉心,“明日我遞牌子進宮瞧瞧七妹吧。”
永瑆點頭,“令貴妃已經回宮,穩妥起見,爺陪你一塊吧。”
盈玥莞爾一笑,“好。”
翌日,盈玥和永瑆天矇矇亮便起了,叫人一通拾掇打扮,又用了早膳,便已經是辰時了。嗯,女人化妝比較耗時嘛。
結果化妝耽誤時間,二人趕去紫禁城西三所的時候,卻撲了空,宮女如璧欠身道:“可不巧,今一大早,令貴妃娘娘派人來,把公主叫去了。”如璧臉上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公主只帶瞭如圭一個人去,都已經去了小半個時辰了。”
盈玥眉心一蹙,看了永瑆一眼:“要不我去延禧宮瞅瞅?”
永瑆大大咧咧坐在了椅子上,翹着二郎腿道:“你怕什麼,難道在延禧宮,令貴妃還敢吃了七妹不成?”
盈玥一愣,這才曉得自己擔心過頭了,就算令貴妃真的想做什麼,也不至於直接在自己宮裡下手。此番把馥蘇里叫去,應該也只是盤問一下而已。
饒是如此,盈玥心下仍舊有些不安,便對永瑆道:“你現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瞅瞅。”
“你呀!”永瑆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何況你即使去了,只怕也未必進入得了延禧宮的門。”
盈玥抿嘴笑了,附耳道:“你忘了我的本事了?就算不進門,我也能……”
永瑆一愣,“好吧,爺陪你一塊去。”
盈玥忙道:“你如今已經分府,這後宮怕是不便去的。”除非是去皇后那兒請安,否則身爲皇子,不該涉足其他嬪妃的殿宇。
永瑆笑了笑:“放心,爺順道先去養心殿給汗阿瑪請個安,然後去齋宮等着你。”
齋宮從前是毓慶宮,位於東六宮的南面,離着令貴妃的延禧宮十分近,但並不屬於後宮範疇。齋宮如今是齋戒祭祀的場所,偏殿裡還放置了不少佛道經文,永瑆正可打着去看書的名義去。
盈玥點了點頭。
永瑆幽幽道:“萬一出了什麼事兒,爺也能接應一下。”
盈玥笑了,“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大事兒,七妹在延禧宮頂多受點委屈罷了。”
說着,她笑容有些黯然,親生母女,卻鬧到如此地步。
嘆了口氣,便沒有多耽擱,火速離開了西三所,往東六宮而去。
夫妻二人在養心殿外分道揚鑣,盈玥獨自趕往延禧宮。
果不其然,盈玥站在延禧宮的宮門外,卻被稟報:“我家貴主身子不適,召了七公主是來侍疾的,故而不方便見十一福晉。”
這樣的待遇,盈玥早有準備,便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我在這兒等着七妹出來。”
那太監碰了軟釘子,登時陰陽怪氣道:“福晉愛等便等着吧!”
見太監拂袖回去覆命了,盈玥默默合上眼睛,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實則精神念力早已籠罩了整個延禧宮。
延禧宮正殿中,令貴妃正高坐在剔紅如意寶座上,一臉氣勢凜然,哪裡有半分不適的樣子,她冷笑着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馥蘇里,道:“你這還沒嫁去富察家呢!大姑子便如此護着呢!怪不得你一門心思幫着富察家!”
馥蘇里跪在地上已經半個時辰,纖弱的身板已經有搖搖晃晃,她兀自撐着,磕了個頭,“還請額娘明鑑,我實在不知那孔雀呢斗篷被人動了手腳!我不曾上身,只是因爲那斗篷並不合身。”
這樣的解釋,令貴妃如何肯信,她眼神陰鬱得有些駭人,“本宮倒是不信了!竟然那麼巧!偏偏是福康安給永琰出錢買了這件孔雀呢斗篷,偏偏是經了的手,你卻安然無恙!”
馥蘇里心頭一痛,她嘴角揚着一苦笑,“額娘之所以惱怒,其實只不過是染上天花的人不是我,對嗎?!”
令貴妃一噎,登時有些惱羞成怒,她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放肆!如今是本宮審問你!不是你審問本宮!!”
馥蘇里倔強地揚着下巴:“該說的,我全都已經說了,額娘若是不信,我也沒法子!”說着,便緘口不言了。
這樣的態度,落在令貴妃眼裡,分明是死鴨子嘴硬,硬撐着不肯招供!令貴妃咬牙切齒道:“那就你繼續跪着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起來!”
馥蘇里硬挺挺跪在地上,不發一言。
延禧門外的盈玥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時候,九公主豐克里面覆軟紗,走進了延禧宮正殿中,令貴妃神色一緊,不由道:“不是讓你好好呆在偏殿養着嗎?你臉上纔剛剛結痂,這個時候不能見風!”說着,令貴妃急忙吩咐下人:“趕緊把門窗都關上!”
九公主只露着一雙毒恨的眼眸,那是與年紀極不相符的毒恨,“額娘!我的臉就算再怎麼悉心保養,也恢復不到從前了!!”說着,九公主咬牙切齒,恨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七公主、她的親姐姐。
看到七公主臉蛋無暇如玉,九公主便更恨不得眼眸如火燒一般,“都是你害的!!”
七公主淡淡瞥了九公主一眼,“七妹別忘了,那件孔雀呢斗篷,是你跑來生生搶走的!不是我送給你的!”
“你——”九公主氣結,“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敢狡辯!”說着,九公主大步衝上前去,掄起了巴掌,便扇向七公主嬌嫩無暇的臉頰。
“啪”的一聲,七公主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七公主眼中再也不復半分溫情,她冷冷道:“以額孃的聰明,難道不曉得,我如何能料到九妹回來強取孔雀呢斗篷?!當時九妹揚言孔雀呢斗篷要獻給額娘你,結果九妹自己卻上身了!這點我又如何能料到?!”
令貴妃眉頭一皺,她當然曉得這點的疑慮,但是馥蘇里這丫頭仍然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