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嫂子。你幫我問問瑤林,如圭和如璧這兩個丫頭,他更中意哪個?”馥蘇里微笑着道。
瑤林便是福康安的表字,因他即將成婚,故而乾隆陛下賜了他表字。
話說這個表字,挺女氣的啊。盈玥默默吐槽,臉上卻微笑着說:“試婚格格的事兒,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嘛。”
馥蘇里抿嘴含笑:“還是問問瑤林吧,畢竟這是給他選試婚格格。”
盈玥好奇地問:“你爲什麼不親自問他?”福康安的額駙府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搬家的日子不遠矣,但畢竟還沒離宮呢。
馥蘇里低聲道:“婚前見面,不大合乎規矩。”
額……好像的確有這樣的不成文規矩。
盈玥摸了摸鼻子,瞅了瞅旁邊花容月貌的如圭、如璧二人,如圭生得清麗、如璧則美豔些,點了點頭:“好吧,我替你問問他。”
福康安這小子,實在是太有豔福了。
轉眼,便到了無類樓開張的日子,盈玥也特特一大早就來了,自然是扮作男子的。
一身水藍雲錦長袍,肩上披着黑貂斗篷,絨密的黑色風毛襯得一張小臉面如美玉,盈玥特特畫濃了雙眉,整了個英武的劍眉,乍看上去,活脫脫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哥兒嘛!
腳踩金縷靴、腰繫白玉帶,手中一柄湘妃竹骨折扇,很是不怕冷地豪氣扇了兩下。這扇子是永瑆的,盈玥瞧着不錯,就更搶了過來,拿來裝逼之用。
因爲這扇子是古董,上頭有唐伯虎的題字!
盈玥掃了一眼這人來人往無類樓,不少人都在樓外逡巡着,不敢靠前。
只見大門側赫然立着一個牌子:入此門者,需衣着得體。
所以這些個對自己衣着不自信的窮書生們,都有些猶豫。盈玥倒不急着進去,暗暗坐在馬車裡瞅着。
終於,一個勇氣的年輕書生終於走到了門前,這書生一身袍子洗得都發白,甚至還打了補丁,不過衣着和儀容都拾掇得很是乾淨。
書生拱手道:“在下,想要購一紙借書證!”
守門人看了書生一眼,立刻拱手還禮,道:“這邊請。”
一時間,樓外的窮書生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他衣裳上打了好幾個補丁都能進去呢!那咱們更算是衣着得體了!”
於是起鬨般,涌了過去。
守門人忙揚聲說到這規矩道:“諸位不要急,一個個來了!一樓借書證五十文一張,若是錢財不足的,也可以抄書抵賬!另外,借書證的有效期直至明年臘月三十,每次最多借書五本,若有損毀,需照價賠償!頭三次借書,需付押金,三次無損者,則免押金!樓內熱水免費,各位需保持安靜,不得叨擾旁人閱覽!”
盈玥微微頷首,不錯不錯,很熱鬧,但井然有序。
很快,窮書生們涌入,無類樓一下子充實起來。
五十文錢,哪怕對於窮書生而言,絕大數人也都付得起,其實來的都是都準備好銅錢了,之前不過是怕門檻高,進不去罷了。畢竟今這一大早,已經進去了不少權貴世家子弟了!
這時候,一個滿嘴油污的富商大賈大腹便便走了過來,卻被守門人板着臉攔了下來,“請止步。”
富商大怒:“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怕我付不起錢嗎?!”
守門人指了指旁邊的牌子:“入無類樓者,需衣着得體。”
富商更惱了:“大爺這一身衣裳,可是杭州的綾羅!哪裡不得體了?!”
守門人瞄了富商衣襟上沾染的一小塊油污,“所以衣着得體,並非錦衣華服,甚至陳舊有補丁亦無不可!但必須衣衫整潔!”
樓內的窮書生們立刻恍然大悟,“原來衣着得意是這個意思啊!”
“是啊是啊,憑什麼綾羅華衣纔算得體,吾等衣着乾淨整齊,亦是得體!”
守門人又正色道:“何況擱下滿手油污,本書樓,還怕您弄髒了書籍呢!”
那富商惱羞成怒:“區區一個書樓,有什麼大不了的!大爺我還不稀罕了呢!”於是富商拂袖而去。
樓內的窮書生們一個個露出鄙夷之色,又透着幾分滿足之色。
盈玥微笑着點了點頭,不錯不錯,特意安排了這出,就是爲了彰顯無類樓並非是什麼類的人都收的!
打理無類樓的都是些身穿書生袍的年輕男子,襟上都掛着“無類樓圖書管理員”,一個個明顯都是有功名的,而總管理員史先生,更是一位舉人呢!
因此,管理員們看到來客,哪怕衣着打扮再華貴,也毫無諂媚之色,不卑不亢卻不失禮地一拱手,道:“請出示借書證。”
盈玥豪氣地從袖中掏出那張泥金的貴賓借書證,翻開扉頁,上頭赫然寫着黃十一子永瑆惠贈,以及“詒晉齋主人”的鈐印,然後便是借書證所有人的信息資料了。
富察英嶽,乾隆十七年生人,面如冠玉、眉目英朗。
管理員掃了一眼之後,見是富察家的子弟,這借書證還是十一阿哥所贈,但仍無半分諂媚之色,但語氣已經客氣多了,他雙手奉還借書證,微笑道:“富察公子請。”
“多謝。”收回了借書證,盈玥帶着一個小廝便上了二樓,這個小廝便是太監小樂子扮作的。畢竟她身邊的丫頭們,也扮不出男子的派頭,一個個走路都纖纖細步,一看就露餡的那種。
所以只好從永瑆身邊討了個太監來。
這會子二樓上已經來了十幾號人,一個個衣着華貴,氣度不俗,非富即貴啊。
衣着華貴的公子哥兒們,正簇擁這一位身披貂裘的貴氣男子,這男子觀之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食指上帶着一頂羊脂白玉的扳指,面帶微笑,正與衆人笑談詩文。
喲呵,熟人喲!
盈玥笑眯眯,粗着嗓子喊道:“珊林哥哥!”
“珊林哥哥”不由一愣,聲音有點熟悉啊,不過怎麼有點怪異?趕忙回身一瞧,便看到一個面如美玉的小公子,下一秒,“珊林哥哥”嘴角抽搐了。
盈玥笑嘿嘿快步走上前,拱手一禮:“珊林哥哥,我是英嶽啊!六房的英嶽啊!”富察家六房一直在外任職,且子弟無數,京中人也不熟悉,冒充一下最合適了。
六房的英嶽?分明是俺們九房的盈玥啊!你妹的!
啊不,這還真是他妹啊!
珊林就是福隆安,這位額駙爺看着自己的親妹砸,有一種強烈的吐槽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