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看到永瑆出現在自己面前,盈玥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她踉蹌着便衝了過去,一頭撲在了他懷裡,淚水再度涌出,不可遏制地再度溼了臉頰。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不過身體沒有長成之前,真的不宜孕育!太早生孩子,難產和胎弱的概率都會偏高,所以我纔想着,等十八歲後再生孩子!”
盈玥當即便連珠炮般將這番想了足足一夜的解釋之詞說了出來,她又急忙道:“我說得都是真的!在二百多年後,女人要二十歲纔可以結婚,就是因爲這個緣故!哪怕是其他國家,也起碼都要等到十八週歲以後纔是法定結婚年齡!真的,我真的只是想晚點……”
永瑆望着盈玥這哽咽解釋的樣子,一時間心痛如刀絞,他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爲什麼他昨晚不好好聽月娘解釋?!月娘昨夜明明已經說了,只是想晚幾年再生,他爲什麼不相信?!
昨夜,月娘一夜未眠,等了他足足一個晚上,而他跑去幹了些什麼?!
他真想把腦袋狠狠往牆上撞一撞!!
他真是個混賬啊!
看着盈玥那惶恐不安的樣子,她那雙懇求原諒的眼睛,永瑆再也忍不住,一把緊緊將她摟緊了懷裡,“我相信你!”
這四個字,於盈玥而言,不啻是天音。
她吸了吸鼻子,埋在了永瑆懷中,“昨天晚上下了那麼大的雨,你都沒回來,我真怕,你再也不回來了……”說着,她嗚嗚哭了起來。
一夜的等待,一夜的雨,冷寂而空曠的詒晉殿,彷彿要將人吞噬。
她等啊等,真怕永遠也等不到永瑆回來。
此刻,永瑆終於回來了,盈玥哭得稀里嘩啦,像個孩子。
這哭聲落在永瑆耳中,心頭的悔恨直欲將他淹沒,他緊緊抱着懷裡這個哭得顫抖的身軀,忍不住道:“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月娘,我是個混賬。
盈玥這一通哭嚎,生生把永瑆的衣襟都溼透了。永瑆連忙取出汗巾子,擦着她溼漉漉的臉蛋、溼漉漉的臉頰,“好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離開月娘,也不會叫月娘離開我。”
盈玥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愣,“什麼味道?”她二話不說,揪起永瑆的衣袍使勁嗅了嗅。
然後,她的臉綠了,“脂粉香?!”——女人的脂粉香氣?!永瑆昨晚到底去了哪兒?!難道是去八大胡同了?
永瑆臉色一白,腦子卻已經飛速轉動,想好了應對之詞,他忙指了指衣裳的團龍紋:“這是六哥的衣服!大約是六哥從哪兒沾上吧。”
盈玥鬆了一口氣,是了,這身衣裳已經不是昨晚的那件了。昨夜下了那麼大雨,永瑆的衣裳早就淋透了,“原來你昨晚去了六貝勒府?”
永瑆“嗯”了一聲,“去找六哥,大醉了一場。”
怪不得,嘴裡一股子酒味。盈玥心中咕噥道,不過這個脂粉香,實在有點熟悉啊……
“這個香味……”盈玥蹙眉,“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聞過。”
永瑆臉上帶着溫柔笑容,笑容無懈可擊,一點都看不出心虛的樣子,他輕描淡寫道:“大概是六哥從哪個姬妾身上沾染到的吧。”
盈玥撇嘴,六貝勒也真是的,給弟弟衣裳,居然也不找件乾淨的……她心中如是腹誹。
這一刻,貝勒府中的某人鼻子癢得厲害,旋即一個大大打噴嚏打了出來。
某人若是曉得,自己的好弟弟居然往他身上甩鍋,肯定要氣炸了。
永瑆捧着盈玥的臉蛋,“月娘,你昨晚都沒睡吧?眼圈都熬紅了,我送你回丹若堂,你好生睡一覺吧。”
盈玥紅着臉“嗯”了一聲,“你一夜宿醉,只怕也不舒服吧?我叫小廚房給你熬碗醒酒湯。”
一聽到醒酒湯,永瑆心裡有些異樣的憋屈,那碗醒酒湯裡絕對是下了藥了,否則爺不可能……但他臉上卻微笑不減,他溫柔點頭:“好。”
其實以盈玥的修爲,早已不怎麼需要睡覺了,如此憔悴,只要是昨晚哭了那麼久,又是擔憂又是難過,精神上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才把自己給整憔悴了。
回到丹若堂,盈玥鬆下了拘束了一天一夜的旗髻,便倒頭睡在了柔軟的香榻上。
而永瑆也換下了那身滿是脂粉香的團龍密紋衣袍,黑着臉吩咐劉昶:“拿去燒掉!”
劉昶愕然:“爺,這不是六爺的袍子嗎?”應該洗淨晾乾送回去比較好吧?
永瑆臉色黑沉沉駭人:“叫你燒你就燒!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媽耶!爺剛纔對福晉不是很溫柔嗎,怎麼突然就變臉了?劉昶小心臟哆嗦了一下,再不敢多話,二話不說,拿着衣裳就去付之一炬了。
少卿,陶卉姑姑微笑着走了進來,將一碗熱騰騰的醒酒湯端了進來,“這是葛花醒酒湯,爺快趁熱喝了吧。”
永瑆一時有些怔怔,他端起這碗醒酒湯,不由嘆了口氣。
“爺怎麼了?”陶卉疑惑地道。
“沒什麼。”永瑆吹了吹熱氣,便大口喝乾了這碗醒酒湯。
陶卉姑姑看了看帳中已經熟睡的盈玥,“福晉昨晚熬了一夜,奴才們苦苦哀求,福晉都不肯回房歇息。”
永瑆鼻子一酸,扶着自己的額頭,懊惱得只恨不得昨日一切重來。
陶卉姑姑嘆道:“爺有所不知,其實半個月前,福晉就已經停了太平丸了。”
永瑆一怔,半個月前就停了??那他撿到的那顆,是月娘丟的時候落下的嗎?
陶卉姑姑又低聲道:“說不準,福晉已經有了身孕了呢。”
永瑆眼中跳躍着一絲難掩的光芒,或許已經有了嗎?孩子,或許是唯一能拴住月娘的人。
其實回來的路上,永瑆已經有了這個想法。讓月娘儘快懷孕,月娘肯定不捨得拋下丈夫和孩子的!
只可惜,覺羅氏老太太病重,隨時可能駕鶴,給他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
他必須讓月娘儘快懷孕,而現在月娘就很有可能已經有孕了……
不,倒也不一定,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不過牀笫之間必須要小心點、溫柔點才行。
永瑆暗暗打定了主意。
卻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翌日清晨,忠勇公府便傳來噩耗,大學士傅恆之母老太太覺羅氏……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