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春宴後,盈玥抱着小綿愨哺乳着,玉盞掀了珠簾走了進來,屈膝道:“福晉,國公老太爺說,有些日子沒見咱們大阿哥了,有些惦念。”
盈玥莞爾:“知道了,明日便帶綿愨回去一趟。”國公老太爺指的就是她老爹傅恆,自打老太太去世後,忠勇公府的輩分就重新調整了一遍,阿瑪是老太爺、額娘是老太太,她的四福兄弟們也升格成老爺。
唉,大阿哥三十多了,混個老爺噹噹尚可,可四弟福長安還是個小屁孩呢!居然也成了“四老爺”。
老爹如今足足有六個孫子,早已不稀罕了,如今對綿愨這個唯一的外孫着實疼愛得緊。
如今阿瑪尚未出孝,過着含飴弄孫的日子,倒是清閒自在得緊。
反倒是大阿哥、二哥和三弟已經出了孝,二哥三弟直接官復原職,大哥福靈安則遷了兵部尚書兼散秩大臣,這兵部尚書已經是正一品的高官了,這散秩大臣雖只是二品,卻管着宮中一干侍衛,職位僅次於領侍衛內大臣和內大臣。
果然富察家的子弟,世代俱是皇家禁衛。
“福晉,賤妾繡了一雙虎頭鞋,您若是不嫌棄……”蘇綰夕怯怯開口。
盈玥忙瞅了一眼,那虎頭鞋小巧玲瓏,尚且不足巴掌大,卻十分精緻,老虎眼睛囧萌有神,她笑了:“還不錯。”
蘇綰夕鬆了一口氣,忙小聲地問:“不知……陌兒可好?”
盈玥被問懵了,“陌兒?誰啊?”
蘇綰夕更小聲了,“賤妾那侄女,哥哥養女。”她臉上浮現羞愧不安的神色。
盈玥恍然大悟,不就是蘇綰夕跟蘇幕生的那個女兒嘛!盈玥不禁發笑,這蘇綰夕倒是夠小心的,在她面前嘴巴都這樣嚴實,可見是生怕漏了身份。
盈玥道:“蘇幕娶的繼妻,對那孩子極好。”這蘇夫人只怕是把蘇陌當成是蘇幕的私生女了,只是個丫頭罷了,好生厚待着,既能討好丈夫,又能現實自己賢惠,一個識趣的女人,都會這麼做的。
蘇綰夕鬆了一口氣,連忙跪下磕頭:“福晉對妾身之恩,妾身永生銘記。”
盈玥淡淡道:“你也不必感謝我,我只是暫時保住你性命。等過幾年,我不會再多嘴了!”
蘇綰夕垂下頭顱,她如何不明白,十一爺早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但是怕生了福晉的名聲,這才暫緩。蘇綰夕含淚道:“得知陌兒安好,妾身還能苟延多活幾年,已經知足了。”
“你明白就好。”盈玥淡淡瞥了一眼蘇綰夕那纖弱單薄的小身子,“回去好生養着吧,需要你露面的時候,本福晉會提前通知的你。”
“是,只要是福晉的差遣,妾身在所不辭!”蘇綰夕再度磕了頭,千恩萬謝退了出去。
盈玥長長吐出一口氣,見懷中的綿愨已經熟睡,便交給了玉盞抱着,吩咐道:“送去攬月軒吧,叫乳母們好生照看着。”
“是。”
這個小綿愨,才六個月,就死沉死沉的,盈玥捏了捏酸脹的手臂,倒坐在美人榻上。
陶卉姑姑笑着道:“這蘇格格還算乖覺,現在京中已經無人非議福晉的賢良了。福晉當初留她一命,果然聖明。”
盈玥新手捻了一枚琺琅九桃高足盤中的雪心奶球,小口咬着,“貝勒爺還沒回來嗎?”
陶卉道:“如今皇上指派了貝勒爺去戶部當差,難免忙碌些。”
盈玥“唔”了一聲,“去小廚房瞧瞧那道靈芝蟲草竹雞湯燉得如何了。”
“福晉對貝勒爺,真是越來越貼心備至了。”陶卉姑姑笑得格外濃,她屈膝一禮,便快步去廚房照看了。
封了貝勒之後,乾隆陛下便直接指派了永瑆去戶部監理,雖爲皇子貝勒爺,但作爲一個弱冠少年,想要徹底摸清戶部的底兒,只怕是需要多費些心思。
這官場,從來都不簡單。戶部可不是武英殿那種單純修書的地方。
永瑆哪怕兩世爲人,也不得不早出晚歸,忙碌得不行。盈玥便只好在吃食上多下寫功夫了,靈芝和蟲草都是從小世界裡採摘的,絕對藥性充足、靈力充沛,是一等一的滋補佳品。
倒也不是她犯懶不願意親自動手,而是有了小綿愨這個粘人的包子,實在有些分不得身。再則貝勒府廚子手藝個等個勝過她,索性交給廚房便是了。
當夜幕完全籠罩,永瑆才披星戴月回來。
盈玥笑着上前幫他脫下貝勒吉服,一邊招呼人端上盥洗之物並傳膳。
永瑆開始吐槽:“那些個老不死,一個個比狐狸還奸猾!哼,他們真以爲爺不曉得戶部賬戶上那些貓膩?!”
盈玥只微笑着,聽他傾倒。
等到晚膳魚貫端上來,永瑆便顧不得吐槽,開始大快朵頤了。
盈玥忙盛了一碗靈芝蟲草竹雞湯遞給他,“喏,專門給你燉的,廚子火候拿捏的極好,沒有浪費好的材料。”
只聽這話,永瑆便明白這裡頭材料是月娘取自小世界的,不由笑了,接過來吃了個乾乾淨淨。
用過晚膳後,盈玥忙吩咐道:“不要上茶了,泡一盞鐵皮楓鬥。”
“是,福晉!”
永瑆眼珠子骨碌一轉,“鐵皮楓鬥?這可是利腎水的好東西。”說着,永瑆的眼神灼熱了起來,直勾勾瞟向盈玥那細膩如玉的臉頰和修長白嫩的脖頸……
盈玥臉皮嗖的漲了起來:“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我不過是想着春日天乾物燥,聽你聲音有些幹,所以纔給你特特預備了鐵皮楓鬥,你倒是好!!盡往歪處想!”說到最後,盈玥已有幾分咬牙切齒。
永瑆哈哈笑了,接過底下乘上的鐵皮楓鬥茶,輕輕嗅了一口,“這氣味清香,湯汁金黃,絲毫不遜貢茶。”永瑆忙抿了一口,小聲問:“是你親手炮製的?”
“哼!”盈玥鼻孔出氣地哼了一聲。
永瑆笑容滿滿,大口喝乾了,修長的手便搭上了盈玥的肩膀,“時辰不早了,咱們……”
這時候,自西邊的攬月軒傳來了哇哇啼哭的聲音。
盈玥淡淡道:“我去喂愨兒,你先睡吧。”
永瑆的臉瞬間耷拉了下去,他雙手摁住盈玥的肩膀:“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