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不長眼的,敢擋本公主的路?!!”
得嘞,不需要車伕回答了,這個聲音她忒熟了,公主中這般蠻不講理的,也就只有九公主了。
車門推開,果然見對面杵在路中央的赫然也是一架朱輪金頂馬車,不過尺寸上略小了些。畢竟和碩公主,品級等同郡王,自然就比親王福晉的馬車遜色了一籌。
對面馬車的車門被狠狠推開了,和恪一身綾羅華衣,滿臉厚厚脂粉遮蓋這當年天花肆掠留下的痕跡,只不過……都懷了孕了,還化這麼濃的妝……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孕當一回事啊?
盈玥腹誹,想到和恪總是往和靜公主府跑,也不好好安胎,便可見她這個母親當得是何等不合格!
看到竟是成親王福晉,和恪尖銳的面孔突然一僵,她強行擠出個笑容,“原來是十一嫂啊!”
盈玥淡淡睨了一眼,無論是論長幼還是論品級,和恪都得對她客氣着點,起碼錶面上不能失禮。
和恪打量着盈玥那張脂粉淡掃,卻姿色卓然的臉蛋,眼中難掩嫉妒的火焰,她笑道:“十一嫂有了身孕,不是要好好養胎麼,怎麼出來了?”
盈玥撫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我都四個月的身孕了,已經穩固,胎早就養好了。倒是和恪你,纔剛懷上,怎的也不好好養胎?”盈玥挑眉看着她!
和恪卻咯咯笑了:“多謝十一嫂關懷,我的胎相也十分穩固!又想着七姐嫁給福康安已經七年,卻還是沒有身孕,因此十分擔心,所以纔去看望安慰一二!”
盈玥眉梢一揚:“那還真巧,我也正要去看望和靜呢。”說着,她掃了一眼這生生被堵住的大道,其實也並沒有完全堵住啦,只不過兩輛馬車走的都是正中間,才生生都停了下來。
現在,勢必要有一輛馬車靠邊,讓另一輛馬車過去才行。
盈玥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如此,便勞煩你靠一靠邊兒。”
和恪的笑容瞬間僵化了。
而盈玥的這個要求,恰恰是合情合理的,無論是論身份還是論長幼,和恪都應該給她讓道!
見和恪沒有動靜,盈玥笑容一收,板着臉道:“怎麼?你不樂意?!”
和恪再度強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怎麼會呢?”說着,她厲聲呵斥道:“沒眼力勁兒的東西!還不快把車子挪一挪!”
車伕被訓得劈頭蓋臉,只得趕忙馭馬趨側,將正中大道讓了出來。
盈玥幽幽吩咐道:“別耽擱了,趕緊起行。這路擋了這麼久,可着實礙了不少人的行進。”
“是,福晉!”
馬車再度起行,看着那華美無匹的親王福晉品級馬車,和恪眼中滿是妒色,她方纔分明瞧見了,十一福晉的馬車裡擱了一架貴妃榻!車內更是鋪金設玉般的華麗,白玉爲薰爐、翡翠做果盤,連痰盂都是金的!
而她的車內,竟連點像樣的東西都沒有!氣得和恪公主一把狠狠摔了那琺琅果盤,骨碌碌滾了一地時令瓜果。
盈玥此行前來,也沒特意準備什麼禮物,只隨手裝兩簍小世界中的各色鮮果,倒也玲瓏滿目,果香四溢。
和靜聞着着香甜氣味,不由地想要撒嬌,但見和恪也同在,便立刻斂了小女兒之態,淡淡道:“九妹也來了啊。”
盈玥淡淡道:“路上碰見了,所以就一塊來了。”便叫人將這兩簍水果交給了和靜身邊的烏嬤嬤。
和恪看着和靜,不由地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七姐一人孤單,我自然要常來作陪。”
和靜眉心顰蹙,卻又不能直接說福康安最近大半個月都過來陪她過夜,這樣的辯駁未免太不知羞了些。
這樣的話,和靜不便說,盈玥卻無妨,因此盈玥幽幽道:“我記得最近,康哥兒每日都來請安,若這樣都會覺得孤單,我倒是不信了。”
和靜臉上一紅,嬌羞地道:“姐姐又打趣我了。”
盈玥淡淡哂笑,看向和恪:“我聽說,自從九妹有孕,你那額駙便不曾去請過安了。”
和恪滿是脂粉的臉蛋瞬時難看了起來。
盈玥笑了:“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你都有了身孕了,札蘭泰自然不能唐突,便只能叫侍妾們侍奉了。”
和恪如何不知最近札蘭泰在額駙府中,終日與姬妾廝混?!因此心中才意難平!她懷了身孕了,札蘭泰居然不過來好生哄着她!反倒是和靜沒有身孕,福康安反倒是更多去和靜府上膩歪了!!
有孕之人不宜多飲茶,因此和靜命侍女奉上了熱騰騰的核桃酪,盈玥不急着飲用,兀自打量手中的蓋碗,素雅古樸的青瓷釉碗,忍不住輕輕叩擊一下,不由點了點頭:“這天青的釉色純正,視如碧玉,且扣聲如磬……”盈玥不禁微微頷首。
看到盈玥對一個不起眼的蓋碗就如此大加稱讚,和恪忍不住冷笑:“不過就是個青瓷釉碗罷了!貴客臨門,七姐也不拿點好東西裝點門面!就算沒有金碗玉碗,怎麼連琺琅碗都沒有?!”
聽到這一通嘲諷,和靜忍不住露出嫌惡之色,那眼神,像是在看俗不可耐之人。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這可汝窯的天青釉,以瑪瑙末入釉,如今已是世間罕有之珍寶。尋常人連見都難得一見,其價值,哪裡是金玉能比?”
和恪一張臉瞬時漲紅了。
盈玥唏噓着搖搖頭:“九妹啊九妹,你好歹是個公主,竟如此……”盈玥沒說下去,但卻刻意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她,這樣的眼神,更能刺激和恪的自尊心!
和恪端着那天青釉碗,雙手已經氣得發顫了,她氣呼呼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個汝窯碗嗎?還特特拿出來炫耀,七姐還真是生怕別人不曉得!”
和靜淡淡道:“你不就是不曉得之人嗎?”
“你——”被這淡淡一語,生生噎住喉嚨的和恪臉蛋瞬間紫漲了。
正此事,底下小丫頭快步進來稟報:“公主,額駙爺來請安了。”